('
挂了电话,江瑟望着熄了屏的手机,慢慢蹙起了眉心。
那瓶啤酒她交给了方商,啤酒的相关信息也发给了郑欢,让她去查柏县这间啤酒厂的事。
她总觉得柏县这个地名她曾经在哪儿听过。
怔愣间,手机又是一阵响动。
江瑟垂目望去,看清上面的名字后,微蹙的眉心一松,接起了电话:“陆怀砚。”
“嗯,在做什么?”陆怀砚问。
江瑟下意识望了眼对面的玻璃,里面傅韫正支着下颌看手机。
她收回眼,面无波澜道:“我在跟傅韫吃饭。”
第50章 “今晚我在你那过夜。”
电话那头的呼吸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以至于江瑟清楚听见了那些如流水般悦耳的钢琴声。
“你在参加宴会?”
陆怀砚说不是,平淡的语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昨晚关家来了人给祖父拜年,我现在同关绍廷在外头吃饭, 就在你以前去过的旋转餐厅。”
昨晚来的关家人里,除了关绍廷,关绍廷的大哥关绍崇和关嘉颐也来了。
陆家在老宅设了宴招待他们, 还邀了不少北城的名流赴宴,宴席开到半夜才收锣罢鼓。
今天中午这顿饭, 陆怀砚倒只跟关绍廷吃。
在英国的那几日, 关绍廷尽心尽力给他牵线,用的是关家的人脉替陆氏在欧洲市场铺路。偏他走得匆忙,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陆氏和关家这两个名门望族, 因着一南一北的地域之差, 本是交情泛泛, 还是因为陆怀砚与关绍廷的私交才渐渐多了来往。
两家都是野心勃勃的家族,作为关家未来掌舵人,关绍崇备年礼北上陆家, 自然不单纯是为了探访陆老爷子。
关家替陆氏在欧洲牵线,陆氏同样也为关家在北城搭桥,关绍崇来北城是为了两家日后的合作。
江瑟知道陆怀砚与关绍廷私交不错, 也没想打搅他们相聚,闻言便回道:“那我挂了。”
陆怀砚却淡淡笑一声,意味不明道:“你急什么?我有说我赶时间么?还是你急着回去同傅韫吃饭?”
“……”
他这不阴不阳的语气叫江瑟莫名听出了点醋味儿。
也不准备挂电话了, 不紧不慢地回他:“我们吃完了。”
“吃完了?”陆怀砚又笑了一笑, 问她, “接下来你们准备做什么?”
“请他喝杯酒吧。”
“然后呢?”
然后?
还能有什么然后, 自然是傅韫回沪城, 她回家。
江瑟老神在在地问他:“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推荐的项目么?”
“……”
见他不说话,江瑟弯了下唇角,说:“你是不是在吃傅韫的醋?”
连喜欢一个人都要藏头缩尾的人,陆怀砚当然没真放心上。
他同傅韫本就没什么交情。
傅韫被傅老爷子找回来时,他还在英国读书。也就在暑假回国时会偶尔在场子里听见别人提他一两嘴。
那一两嘴自然不是什么好话。
傅韫那会压根儿融不入这个圈子。一个天生带了原罪的私生子,不管在哪都是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存在。
岑礼他们看不惯傅隽,更瞧不上傅韫。平日遇见傅隽还能皮笑肉不笑地虚与委蛇两句,遇见傅韫却是连话都不愿得搭。
若不是后来傅韫同江瑟订婚,岑礼同郭颂不可能接纳傅韫进入他们那个圈子。
陆怀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淡淡笑一声便道:“成,你先去和他喝酒,我回去再同你算账。”
“……你要同我算什么账?”
陆怀砚说:“真要我在电话里说?”
江瑟直接便挂了他电话,进去时面上的笑意还未散去。
她的五官天生便带了冷感,尤其是眉眼,笑起来时,便有种春雪初融的美感,很拿人。
傅韫放下手机,凝眸看她两秒,笑问:“发生了什么令你开心的事了?”
就他们目前的关系,说什么都是交浅言深。
江瑟望了眼窗外的靛蓝天空,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带过去:“今天天气不错,我挺喜欢桐城的春天。”
傅韫顺着望向窗外,附和道:“的确很好。”
江瑟转过头,望着他面前已经空了的装甜羹的碗,“你吃好了吗?”
傅韫轻轻颔首,笑道:“吃好了,刚本来想去结账,但老板不让,说你提前交待了你要请客。”
江瑟笑笑:“老板是我爸爸的朋友,我喊他一声叔。”
江川讲义气,人也热心,在富春街这片儿还挺受欢迎。
江瑟回来桐城后,一下子多了不少叔叔婶婶,这些老街坊对她十分关照,吃饭打折,喝奶茶送奶盖和果干,帮她拦住一个账单自然不在话下。
结完账,她抬手看腕表,“走吧,我爸妈应该到酒吧了
', ' ')('。”
两人出了餐馆便往“忘川”走,傅韫打量着四周,“这里最热闹的便是这条酒吧街了吧,那你同你家人是住在这酒吧街附近?”
“嗯。”江瑟指了指富春街后面的老住宅区,说,“我们住那儿。”
傅韫目光往她指的地方顿了顿,随即淡淡收回目光,状似无意地问:“以后有什么打算?准备一直留在桐城?”
江瑟慢慢踩上石拱桥的石阶,语调轻淡道:“嗯,最近都会留在这里。”
酒吧已经开了门,江川与余诗英正在吧台里摆酒坛。
这会酒吧还未正式营业,里面就他们两人,江瑟给他们介绍傅韫时,只说这是她在北城的朋友。
余诗英与江川好客,亲自给傅韫调了杯店里的招牌酒,叫醉生梦死,也叫孟婆汤。
这酒十分烈,傅韫不喜太烈的酒,但喝下第一口时却露出点惊艳的神色,说要再来一杯。他说话的腔调很儒雅斯文,没什么架子,余诗英对他印象不错,等他一杯喝完便又给他调了第二杯。
第二杯酒喝到一半,傅韫的手机响了。
是朱茗璃的来电。
傅韫抬眸看向江瑟,见她侧着头同江川说话,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便摁灭手机,反扣在桌面。
手机再度响起时,第二杯酒已经喝完。
傅韫放下酒杯,同余诗英、江川礼貌地提出告辞,又对江瑟说:“不用送我了,叨扰了你半天,你在这好好陪叔叔阿姨。”
两人就在酒吧门口道别,傅韫深深看了江瑟一眼,眉眼温和地同她说再见。
接他的车就停在先前江瑟接他的路口,这一路行去,他大衣里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跟个催命符似的。但男人始终沉住气,温润如玉的面色直到上了车阖起车门时,才渐渐露出几缕阴翳。
他升起后座的挡板,接通手机,阴着声嗓道:“不是说了今天不能打搅我么?”
也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傅韫冷笑一声:“我见谁还需要同你交待?茗茗,你怎么又不听话了?”
说话间,他始终望着窗外,等富春街的路牌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才缓缓收回眼。
-
傅韫走后,江瑟在吧台帮余诗英清点酒坛,见她几次欲言又止,便笑着给她“解谜”。
“只是一个普通朋友,前段时间从小姑姑那儿听说这里的酒好喝,才会趁着来沪城出差的机会过来桐城。他马上就会订婚,没有意外的话,今天应该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余诗英:“……”
江瑟弯着唇角问:“还有什么想问吗?”
余诗英摇头,语气带了点可惜:“我看他脾气还挺好。”
江瑟没接话,垂下眼睫继续清点今晚要用的酒,等“忘川”亮起营业牌了才离开吧台准备回公寓。
快到门口时,想起什么,又回头对余诗英说:“妈妈,我今晚不在家吃饭,明天早晨也不用准备我的早餐。”
余诗英倒没多问什么,应了声好便进后厨忙去。
陆怀砚昨晚给江瑟发了航班消息,他与韩茵晚上八点左右抵达桐城。
送完韩茵回寒山寺,他回到君越约莫不到十点。
当然,前提是他不留在寒山寺。
江瑟回到公寓便给他发了条微信:【你今晚陪韩姨留在山上,还是回君越?】
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陆怀砚便已经看到这条微信。
他没急着回复,放下手机,单手支颐,听旁边卡座上的男人继续发表“高论”。
“你说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我从来不让她来我家,也不带她见我朋友,平时会找她也只是为了带她去酒店开房,这不明摆着就是段炮友关系嘛,你情我愿的事,她怎么就说我玩弄她感情了?还要生要死的,也不想想她这条件我怎么可能拿得出手说这是我女朋友?”
男人嘴上说着不明白,面上却是一脸得色,好似一个女人为他伤心为他寻死觅活是件十分值得显摆的事儿。
陆怀砚不识得这男人。
同关绍廷吃完午饭,想到江瑟这会正在同傅韫喝酒,便带着关绍廷过来朋友开的酒吧喝酒。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便听见隔壁卡座上的男人说起最近招惹的烂桃花。
男人喝了酒,又有意要显摆,声嗓自然不低。
关绍廷听了一半,摇头笑道:“渣男。”
陆怀砚笑笑着没接话。
怎么说呢?
刚那男人侃侃而谈时,他莫名代入了自己,发觉自己同那个被渣男玩弄的姑娘待遇似乎也差不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