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站的有段距离,没打准。
“我操!”万哥爆了,推起自己手枪的保险栓,大步朝彭野走上去,枪口抵上彭野的下巴,就要扣动扳机。
程迦的心顿时缩成一个点。
就听:
“万子,别他妈给我找事儿。”说话人语气很冷,明显不太耐烦。
万哥回头,一辆车不知什么从山坡那边过来了。
一个高而瘦的黑衣男人立在车边,穿着黑色冲锋衣,帽子戴在头上,护目镜,防风罩捂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脸。
是黑狐。
车上还下来几个抱着手枪的人。
万哥一见来人,立刻先搁下彭野,握着自己的手掌,示意对眼儿拿相机给他,说:“大哥,相机到手了。”
为首的黑衣人一言未发,接过相机,打开,一张一张翻看。
程迦盯着他手指,这次他戴了手套,手上的纹身也看不到了。他很快找到那张照片,摁了删除。
那里边真的有他要的照片。
他删完后关了相机,为保险,把存储卡扔在地上。
程迦脸色发白。
黑狐手中的枪瞄准黑色的存储卡,砰一声,存储卡炸成碎片,只留沙地上一个巨大的坑。
程迦嘴唇直颤,一声没吭,身体却不受控制疯了般要扑上去,被几个男人抓住,控制死了。
万哥突然发现,黑狐比他厉害多了。
“这是你的相机?”黑狐拎着相机带子,扭头问程迦。
黑色的护目镜后,看不清眼神。
程迦:“是。”
“小姑娘,你拍了不该拍的东西,知道吗?”
程迦:“你已经毁了照片。”
“可你让我头疼好些天。”黑狐说。
“听说,好的摄影师会把相机看成是自己的孩子。”黑狐摇摇头,“诡异的艺术,这种感情我无法理解。”
他说着,一手拎起相机,另一只手中的枪对准了。
程迦表情空如死灰。
黑狐缓缓拨动保险栓。
程迦眼睛红了,浑身在颤。
她死死咬着牙,不想出声示弱,可嗓子里还是溢出一丝极其痛苦的呜咽:“嗯!——”
“把相机还给她。”彭野的声音传来。
黑狐扭头看,彭野站在车边,冷静,平静。
黑狐哼笑出一声:“老七,说来我们之间有一大笔账没算清呐。”
彭野眯眼看着他。
一旁万哥气不过,骂道:“他昨晚废了王三,今天又把我的手……卧槽,你能不能轻点!”
黑狐带来的人里有医生,正给万哥做处理止血。
黑狐盯着彭野看,他也盯着他。
两人都没说话。
黑狐打算退出盗猎去产品链高处做货源生意,追到照片就没后患了。这地方离下个村镇不远,在这杀人属于犯蠢。他清楚彭野也了解他的想法。
斗了多少年,什么仇怨都结了,什么计较都心知肚明。
万哥看黑狐有一会儿没说话,不解恨,嚷道:“大哥,这些人就该给点儿教训!
对眼儿!刚你开了枪,没打中,但勇气可嘉。那三张羊皮归你,赶紧剥了!”
瘦瘦的对眼男人兴奋跑去车顶拖下来三只幼年小藏羚,拔出刀割羊皮,其余人一脸艳羡。
有的过去指导:“慢点儿,刀口走直喽。”
“剥皮,没让你割,破洞得掉价。”
羊皮和骨肉刷拉拉分离撕开,鲜红的肉体掉在程迦面前的地上,沾满沙尘。
程迦看着血红色的小羊,那黑黑的眼睛分明还懵懂无知。
对眼儿满手鲜血,兴奋极了,第一张皮撕得还慢,后两张就快了。他很快剥完,把三张小羊皮撑起来在风里晾干。
“哎哟我操,你轻点儿!”万哥瞪一眼给他治伤的医生,来了火,又看黑狐,“妈的,在他们眼里,老子们就不如那群畜生!
他们抓走咱们多少弟兄,截过咱们多少货?就因为他,哥你损失了多少钱?钱先不说,听计哥说你脸上的伤就他一颗子弹打的。他还打断过你的手指,伤过你的腿。弟兄的账可以不算,哥你不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