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04.他在,我就在。</h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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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夏念兮以为自己到了梁云佩的更衣室,因为在她认识的所有人中,也只有梁云佩嗜旗袍如命。
只是走近之后,立刻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梁云佩的旗袍虽然多,但是颜色都是以深色为主,这房间里的旗袍颜色齐全,但是以浅蓝色和淡紫色为主。
而且看质地就知道这些旗袍比梁云佩的更加精致。
梁佩云把旗袍当命一样,她的旗袍本身就价值不菲了,如今这衣柜里的任何一件,都比她的好。
夏念兮很好奇,这些衣服的主人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中国的女子,总是对旗袍有一种潜藏内心的渴望,夏念兮也不例外。
想着,要不回去之后,也定做几套,当收藏也好。
女子,都梦想着有一袭华美的旗袍,得体地穿在身上,风姿绰约,尽显妖娆。
看着衣柜里琳琅满目的旗袍,仿佛穿梭到了三十年年代的江南。
女子大都撑一把油纸伞,身穿古典旗袍,一手执香扇,款款的步伐,雅致的身影,古典的气质,悠然自得地走在绿树丛荫的街道上,舒适自然,亦是一种安然。
容修低头看夏念兮的目光都被那个衣柜吸引,他的目光也跟着看向衣柜,眼里浮出怀念的神情。
之前都是一个人来,这是他第一次带人来。
夏念兮走到衣柜前,伸手想要碰触旗袍,伸手又停在空中。
这些旗袍精致得让人不忍随意碰触。
“这些旗袍好漂亮。”
“喜欢吗?”容修握住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去放在一件旗袍上,丝滑绵柔,竟没有一丝冰冷的触感。
她仰起头,看着容修,“这些是谁的衣服?”
“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那个人,只要想起来,心头就暖暖的,只是她已经许久没入梦来。
夏念兮望着容修的脸,他目光专注地看着那些旗袍,仿佛在看一个非常珍视的宝贝。
她小声试探问,“女人?”
容修慢慢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默默望着他的小女人,宠溺地亲吻她的额头,“小傻瓜,旗袍难道是男人穿的?”
夏念兮立马就轻轻推了他一下,微微撅起嘴,在她面前想念另外一个女人,还这么理直气壮!
认识她的时候,容修都三十了,他就算之前有过挚爱的女人,她也能理解。
只要……
理解是一回事,吃不吃醋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要不要回去好好调查一下容修过去的风流债。
可是如果查出来了很糟心的事怎么办?
容修看她小脸上立马写满了纠结二字,忍不住失笑,“这些旗袍全是手工做的,上面的刺绣,是上百个传统绣娘合力绣的。你如果喜欢——”
“其实还好,我还是比较喜欢裙子,旗袍穿起来太费劲了。”一转身,夏念兮似乎一瞬间就对旗袍失去了所有兴趣。
假装很有兴致地观察房间的其他装饰,可是视线总是不自觉被那些旗袍吸引。
他怎么那么了解?还上百个绣娘,真是好用心啊。
容修特地带她来怀念前女友吗?
不,不会的!
他不是那种人,夏念兮绝对信赖他,相信容修不会做让她不开心的事。
他既然带她来,肯定有他的道理,夏念兮只要无条件相信他就好。
相信她的老公就好。
容修一直默默关注夏念兮,她的嘟嘴,不悦,纠结,最后释然,都在他眼底。
真是个傻丫头。
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我们下去吧。”
“嗯。”夏念兮连忙点头。赶紧离开这里吧!
两人下楼,容修拉着她走向小偏厅,越往里走,墙上的画就越多。
画上有女子撑着油纸伞坐在湖边,手掌在水中拨动鱼儿的。
走到门口处,一张巨大的油画吸引了夏念兮的视线。
那是一个女人,很美,很静。
那个女人穿着淡紫色的旗袍,坐在湖边,仿佛是湖边摇曳的垂柳,温雅恬静,顾盼自怜地望着湖面。
表情平静,似乎纵然面对世上国王的变化风云,她依然停在这里,守着自己。
只是一个背影,就已经让人惊艳不已。
“她好美……”忍不住发出赞叹。
容修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张画像,“带你见一个人。”
人?这里还有人在住吗?
走进偏厅,夏念兮呼吸一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简单的灵牌。
夏念兮立刻恭敬起来,不管是谁,死者为大,她不该带着不好情绪去拜见一个往生者。
“这是我妈妈。今天是她的生祭。”
“妈妈?”夏念兮声调一下提高,然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连忙挣开容修的手,双手合在胸前,紧张极了,“你怎么没跟我说,我都没准备一下。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问出口,就觉得自己傻!
“……”容修看着她手忙脚乱,那么笨的样子。
他的心里却暖暖的,因为重视,就算是对方已经离开人世许久的亲人,也会紧张。
她重视他,这感觉真好。
容修带着她走到灵位前,照片里的女人跟外面油画里的只留背影的那位看起来气质一模一样,有一股江南小女人的温婉娴静。
沈婉华。
这是她的婆婆,没见过面,却让她只看照片就非常喜欢的女人。
夏念兮恭恭敬敬站在容修身边。
容修拉着她跪下,面对着沈婉华的牌位。
夏念兮虔诚地磕头。
站起来后,容修温柔地望着母亲的遗像,“妈,这是我妻子,夏念兮,我带来给您看了。”
夏念兮看了容修一眼,转头看向灵位,严肃认真地开口,“您……您好,我是念兮。”
“那些旗袍是妈妈留给儿媳妇的,不过妈,她好像不太喜欢旗袍。”
“我!!!你别瞎说啊!”夏念兮立刻就脸红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哪里不喜欢了,刚才就是不开心回了一句而已。
“我其实不,不怕麻烦的……很好看啊,中国人就要穿旗袍才好看的……”夏念兮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头都要埋在胸前了。
容修宠溺地揉了下她的头,“傻瓜。”
“……”
“你说什么?”容修没听清她说的,低下头,“再说一遍。”
夏念兮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大,可是容修还是听到了,“我收回楼上说的话,妈妈准备的旗袍很漂亮。”
容修又说了很多很多,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听着,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然后陪着容修在别墅里转了两个小时,容修眼里的怀念和温柔,让她不忍出声打扰。
她只是一直握着他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松开过。
等容修说该回去了,夏念兮让他在外面等,“我去去就来。你等我一会,不许跟着,也不许偷听!”
然后她一个人小跑回了偏厅。
看着照片里的沈婉华,夏念兮整理了一下衣服,无比慎重地跪在地上,“您好,我叫夏念兮。容修已经介绍过了,可是我还想自己介绍一下自己。”
她跪在地上,说她的身世,说她在夏家的地位,说她的学历,家教,说她还有一个在监狱的妈妈……
最后她抬起头,恭恭敬敬地看着牌位:“……妈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虽然我各方面都配不上容修,他是天之骄子。可是,容修教会了我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我学会了……
我相信您不是重视门第的人,您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其实一点都不想跟他在一起时,他欺负我,又冷漠又讨厌,还毁了我的事业,当时讨厌死他了。
但是偷偷告诉您,那时候,虽然讨厌,可是他在我心里一直是不一样的存在,只是不懂那是喜欢,等懂的时候,我很庆幸,庆幸他包容我这么久。
妈妈,我们失去了两个孩子,对不起,本来会有两个孩子来跟您磕头的,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上天不让他们降临。
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一定会来看您的。
您一定要好好保佑他,他现在很辛苦,爷爷在医院,爸——公司有人跟他夺权,我不求他万人之上,只想他健健康康。
他的肺不是很好的,可是最近抽烟抽得很多,我很担心。
晚上睡觉他的眉头都皱着,他时刻都紧绷着神经,我很心疼,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帮他分忧……”
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好多,仿佛有说话不完的话,要对这个长辈倾诉……
直到脸颊边上有点湿湿的,夏念兮才抬手擦擦脸,又突然傻笑了一声……
门外——
容修站在门口,望着那抹小小的身影,喉咙滚动,心头一股热潮慢慢散开。
他的傻丫头啊,永远都这么傻,这么呆,这么一根筋……
却又让他这么这么地喜欢……
见夏念兮要起身,容修后退两步,既然她不想让他知道,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转身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就又传来她的声音——
夏念兮的话很轻,却很郑重:“妈妈,我会好好跟容修在一起,他在,我就在,天堂地狱,生死不离。”
容修身形一滞,呼吸突然一重。
她的话,字字锥心,只插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他转身,起步,每一步都带着坚定的信念。
这辈子,下辈子,只有他存在,绝不放开夏念兮。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这些话,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妈妈,我只告诉你,你要好好保佑我们。”
擦了擦眼睛,夏念兮又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走出了小偏厅。
容修站在花园里,望着地上的兰花,身形挺拔。
“老公!”她笑开了,脆生生地叫他。
回头,俊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只是眼角处似乎有一丝微红。
夏念兮发现了,心里揪了起来,他们两个一样,从小都是失去了母爱的人。
容修是男孩子,肯定比她更辛苦,她还能哭,还能跟朋友诉苦,他呢?
他是容氏集团的支柱,大家需要他站在一个制高点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从没想过他也是一个人,也会脆弱。
他对她温柔地笑笑:“说完了?”
“嗯,跟妈妈告了你的状,原来你有这么多罪行,哼!”夏念兮嘟起嘴,一脸狡黠,勾起他的胳膊,窝进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
“才带你见妈妈,你就告状,以后还敢带你来吗?”
“你敢不带我,妈妈会生气的。”夏念兮伸手搂住他的药,“你每年都来吗?都一个人来吗?”
容勋那种人,肯定不会来的,他恨容修,恨这一段被容老爷子强加在他身上的联姻,谁都看得出来。
容修也收紧抱她的双手,望着远方,“嗯,从小都是我一个人来。”
他小时候来,很害怕。
可是,没人会陪他,爷爷说他该独立,也必须独立。
那时候,也不敢进来,就一个人坐在外面台阶上。
看着白晃晃的太阳,或者淋着冰冷的雨,要么就吹着阴沉的风。
小小的他,不敢相信这个房子里曾经住着生了他的女人,里面那么空荡,空荡到让他害怕……
夏念兮扑过去:“以后每年都要带我来,不带我,哼哼,我就告诉爷爷,你欺负我!”
容修伸手搂住她,双手按在她臀上,一使劲,把人抱在了怀里,“这么狠啊?”
夏念兮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腿环在他腰上,看了一眼别墅,羞道:“放开我啦!”
“老婆。”他一低头,深深地在她的颈窝里吸气,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