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年轻,可能二十多岁……他叫过我阿姨。”
“他有提到他自己的情况吗?例如他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等等。”
“没有。他话很少,都是我在说。”王凤霞那时太想找人倾诉了。
“他有口音吗,听得出他是哪里人吗?”步欢问。
王凤霞摇头,“他说普通话,说得很好,我觉得没口音。”但她自己的普通说得并不好,所以她的标准不一定对。
“你觉得他是剑屏人吗?”
王凤霞犹豫,“我说不好。”
叶莱道:“你还记得那个号码吗?有保存下来吗?”
“没有,早就丢了。”
“是本市的号码吗?”
“不是,我不知道是哪里的号。”
游铎道:“区号和剑屏的区号是完全不同,还是有几位是相同的?”
王凤霞回忆了一下,“好像前三位是相同的。”
游铎对其他人道:“是本省的。”然后他又顺,“你说是在报纸上看到的,你还记得是什么报纸吗?”
王凤霞摇头,“就是一张旧报纸。买东西时带回来的——用来包东西的。”
“你记得那报纸上有写了什么内容吗?”
王凤霞努力想了一会,“好像是说很多人心理不健康,差不多是这样,我看不太懂……”她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之后也很少看书。
“一个心理健康方面的专题?”游铎推测。
或许吧,现在也没法确认。
“阿姨。”小安道,“你们这里的人一般看什么报纸?”
王凤霞茫然,“好像没人看报纸吧?”
哦,好的吧。
韩彬也有问题,“杀死洪建德的工具——绑他的绳索还有扁担——是你家的?”
“不是,村里人的,农忙时,这些工具经常就放在田边,没人会偷这个。”
洪建德死了后,王凤霞去自首了,丢了草绳和扁担的人也就和村里人唠叨了几句,没特地去跟查案的刑警说这种小事。
“凶手没有使用自己的工具,而是就地取材,这合理吗?”
“不像精心预谋过,像激情作案,是吧?”
“连环杀手的‘激情作案’与平常人完全不一样,平常人也就冲上去砍一刀,他多能忍耐。”
“所以并不是激情作案。”
“他肯定还是有个大概计划的,但没有精确到细节——我是说细节上他自由发挥了一把。”
“……”
谢青山看叶莱他们当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了起来,他想,这些人一直都是这么查案的?是不是太随性了一点?
程锦看着王凤霞道:“为什么你选择了去自首,而不是报警把这一切告诉警察?”
他一开口,其他人都自觉地安静了。
“我是真的想杀了他,只是我不敢,我怎么就不敢呢?”王凤霞紧皱着眉,似乎很理解自己。“他不顾我的死活,我却不敢跟他拼命,他就是看出了这点,才敢把我往死里打。我是真的想杀了他,是我说要杀了他的,是我要他死!”
王凤霞的女儿拉住她的手,着急地道:“妈……好了,别说了。”
王凤霞却是挣开她女儿的手,她低下头,伸手扒拉开自己的头发,露出头上一块铜钱大小的疤,“这是他拿壶砸的,我满头的血,他还不肯带我去看医生,后来好了就不长头发了。”
接着她又反手撩起身后的头发,让大家看她的后颈,上面有道蜈蚣一样的长疤,十多厘米长,斜劈在她脖子上,没入了衣领内。“这是他拿镰刀砍的,他真下得了手啊,他就是想要我的命。”
她又捋起袖子,让大家看她的胳膊,上面疤痕累累,表面凹凸不平,颜色有深有浅,这么多年了,尽然没消褪淡化。
这些是方便看的地方,在她没让大家看的地方,伤痕还有更多。
“妈……”她女儿抱住她大哭。
王凤霞道:“哭什么,别哭了……”但她眼中也流下了泪。
从王凤霞家出来,程锦他们去找当年第一个发现洪建德尸体的人聊了一下。
那是个农民老伯,他说他那天在田里干活时,听到工厂里有狗叫,一时好奇就进去看了下,结果就看到了洪建德的尸体。
步欢笑道:“你只要听到狗叫就都会去查看情况?”
老伯很尴尬,他坐立不安地道:“……我以为是谁家的狗抓住兔子了,村里有几条狗会抓兔子。”他就是想白捡一只兔子,哪知道会发现个死人。
程锦道:“洪建德死之前,有人在工厂附近看到生人或者陌生的汽车吗?”
“好像没听说过。”不过老伯也不确定,毕竟是七年前的事了。
他想了想又道:“那边靠大路,有人有车经过是平常事。”也就是说,大家习以为常,不会去特别注意。
之后,程锦他们便乘车回市里。一路上,大家仍在讨论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