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别他妈和我说是摔碎碗又撞门上,我不吃你哄小孩儿那一套!
宣兆抿了抿嘴唇,一贯带笑的眼睛里染上了不分明的痛楚。
岑柏言因为他这个眼神而心头一刺,挪开了目光说:是不是这人动的你?
不是, 宣兆忽然抬起双手抹了把脸,紧接着深深呼了一口气,良久才轻声说,是我妈妈,她是个. 疯子。
岑柏言一愣。
龚叔是酒吧的老板,他是关心我,来问我怎么回事的。 宣兆接着说。
龚叔在岑柏言身后沉默不语。
他是看着宣兆长大的,但他很多时候也不明白少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宣兆是冰冷且坚硬的,当年复健的过程慢长且痛苦,他愣是咬破了嘴唇也不叫疼,硬生生扛了下来;但某些时刻,宣兆也有柔软的一面,譬如他们本来的计划是由龚叔扮演要债的恶人,宣兆怕岑柏言真的对龚叔动手,所以把这出戏做了调整。
宣兆妈妈疯了不假,这几天发病了不假,他身上的伤都是她弄出来的也不假,但设法让岑柏言知道他受伤了、放饵引岑柏言来酒吧找他、借着一身的伤让岑柏言怜惜心疼也不假。
只是这剂猛药也太猛了,宣兆甚至不惜揭开自己最深的那个伤疤他的妈妈。
以至于龚叔也分不清,此刻宣兆流露出的无助与脆弱,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你的. 岑柏言眉心紧蹙,难以置信,妈妈?
嗯, 宣兆嗓音一哑,抬头看着岑柏言,眼角嘴角的乌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柏言,我觉得好丢人,我们走吧。
岑柏言这才注意到,宣兆嘴唇发白,肩膀竟然在发抖。
他被流氓骚扰、被带进派出所质问的时候都要把肩背挺得笔直,现在竟然浑身颤栗。
岑柏言定定看着他,片刻后揽过他的肩膀:好,我们走。
没事, 宣兆低声说,轻且坚决地推开了岑柏言,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边捡起拐棍,我自己能走。
岑柏言走在他后边,看着他又努力把肩膀绷得笔直,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精神情况不太好,反反复复的,最近又认不出我了。
大学城的烧烤摊上,岑柏言和宣兆面对面坐着,岑柏言抢下宣兆手里的啤酒,给他塞了一杯热牛奶:都伤成这德行了还喝酒,你那么牛 | 逼,你妈揍你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躲躲呢?
躲不了, 宣兆笑笑,我躲了她就用她自己的头撞墙,用指甲划她自己的手,还不如打我呢。算了,不说这个。
岑柏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保持沉默,用桌角撬开了啤酒瓶盖。
你今天怎么没来?
你这伤处理了没?
两个人同时开口,岑柏言对上宣兆的眼神,心头一跳,触了电似的挪开视线。
我今天有事。 他生硬地回答。
哦, 宣兆点点头,用一次性筷子夹鱼丸,滑不溜秋的,怎么也夹不起来,我还以为是因为我昨天说的话冒犯你了,所以你才躲着我。
岑柏言见他和个鱼丸较劲儿,拿了根签子一扎,把鱼丸递过去,口是心非地说:我躲你干嘛。
你不是喜欢女生吗, 宣兆接过鱼丸咬了一口,你应该不能接受我这样的。
他果然喜欢男的。
岑柏言心里忽上忽下的,面色绷得死紧:是不能接受。
那我知道了。 宣兆把没吃完的鱼丸放下,垂下眼睫说,你就当没听到,我也当没说过。
不知道是不是岑柏言的错觉,他总觉得宣兆似乎有些落寞。
其实他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他想确认,又不敢确认。
你说你一见钟情, 岑柏言嗓子眼发紧,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是对陈威吗?
宣兆抬起头,不明就里地 啊 了一声。
他也喜欢女的,你要是对他有想法,那还是算了。 岑柏言一番话说的毫无声调起伏。
宣兆愣了愣,忽然弯起眼睛:你怎么会以为是他呢?
不是他,那真的是我吗?
岑柏言心里有一块石头 轰 地落了地,与此同时另一块石头又被高高吊了起来,属实是七上八下。
两个人在嘈杂的烧烤摊对坐着,诡异地沉默半响,宣兆才轻声说:你不问问是谁吗?
爱谁谁, 岑柏言忽然站起身,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给你买药。
他说完就走,没走出去两步又转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宣兆,一根手指虚点了点,警告道:你别偷喝酒,老老实实喝你的奶去。
知道了, 宣兆支着下巴看着他,小朋友。
小朋友 这个称呼一出,岑柏言心里就痒痒。
他暗暗 操 了一声,慌里慌张地跑了。
宣兆看着他差点儿一头撞上电线杆子,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
真就和个小狗崽子似的。
这时候,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洛丽塔裙子,凑过来好奇地问:哥哥,你和刚才那个帅哥是一对吧?
宣兆立刻否认:不是。
啊,可是你们很般配啊. 女孩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你刚才还看着他的背影笑呢。
宣兆先是一愣,随后说:不可能,我没有笑。
你明明就笑了呀, 女孩调皮地眨眨眼,好宠哦!
宣兆心头一沉,冷着脸看向女孩:你看错了,我没有笑。
他一扫刚才的温和,整个人变得冰冷且难以亲近,女孩一个寒噤,心想难道真是看错了?
第11章 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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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柏言上药的动作不太熟练,棉签蘸着消毒酒精在宣兆左手背的伤口上反复涂抹了好几次,端着宣兆的手观察几秒,觉得还是没到位,于是又取了一根棉签。
老板,我这蹄子再腌就入味了。 宣兆哭笑不得。
. 岑柏言轻轻嗅了一下,是挺味儿的,另一边蹄子拿来。
哦,好, 宣兆乖乖地伸出右手,左手撑着脸颊,看着岑柏言笨拙地翻出消炎药水,笑着说,手法很生疏啊。
你以为我和你似的,三天两头就出点事儿, 岑柏言抬头瞥了他一眼,要么被流氓摸屁 | 股,要么嘴角眼角青了一大块,要么就割腕,你一个瘸子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他右手伤在手腕,伤痕挺深的,得重新包扎。
原来的绷带缠的乱七八糟,岑柏言皱着眉层层解开,最后一层纱布几乎是贴着肉扯下来的,黏起一层带血的破皮,岑柏言看着都疼,抬眼瞧见宣兆竟然还在笑,就和不知道痛似的,他心里不知怎么就一阵火大,没好气地说:你傻笑个屁你笑,一天天的能不能安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