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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店外,岑柏言靠在一盏路灯下抽烟,烟灰落在他的衣角,被他用手指轻轻掸去。

他面沉如水,眼中仿佛有一汪寒潭。

他胸口有一团坚冰,包裹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岑柏言让这团冰在宣兆面前无坚不摧,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保护自己。然而他已经这么努力了,但身体里始终有一部分的自己总是不受控地脱离理智,提醒着岑柏言他曾经是多么、多么的爱着宣兆,以致于他看到宣兆蹒跚的背影,心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那块坚冰上出现了一条裂缝,岑柏言重重闭了闭眼,在心里说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宣兆可以为了博取他的同情故意生病,他本来就是那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只要能达成目的,他对自己比对谁都要更狠。

岑柏言垂下头,深深吸了一口烟。

这一次你接近我是为了什么?你又要报复谁?我都已经这样了,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昨天他没有出现,岑柏言以为宣兆不会再来了,然而第五天,他背着包走出校门,宣兆依旧笑意吟吟地等着他。

这次他手里提着两个蛋糕盒。

柏言,宣兆说,昨天你没有来,我就把昨天的蛋糕一起带来了。

岑柏言神情淡漠,沉默地接过那两个盒子。

宣兆等着他把这两只小狗一起扔进铁皮垃圾桶,然而这次岑柏言却没有。

好,谢谢。岑柏言说。

他没有丢!

宣兆简直喜出望外,眼中迅速浮起一丝雀跃:昨天是蓝莓酱,今天的是朱古力,你不喜欢甜,所以我没有放太多

我收下了,岑柏言看着宣兆,打断了他的话,明天开始,你可以不要来了吗?

宣兆一怔,旋即有些慌乱地垂下眼睫: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找你,所以才回来你的学校。

你找我干什么?

岑柏言模样极其疲惫,他已经不想再和宣兆兜圈子了。

如果你的计划里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直接说,没必要这么折腾自个儿。

宣兆眉心微紧:我没有这么想。

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岑柏言平静地说,我早就说过,我们两清了。我能还你的都还了,我妈妈对不起你,你利用我我也认了。你还想做什么、玩什么,都是你的事儿,我不会拦你,但你能不能.能不能.

说到这里,岑柏言稍稍仰起头,难以忍受般的闭了闭眼。

宣兆面色苍白:能不能什么?

岑柏言额角抽动,他第一次在宣兆面前流露出了一丝暴躁的情绪,压抑地说:能不能他妈的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你非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我想起我自己曾经多傻|逼、多幼稚么?

宣兆垂着头,竖起的衣领遮住他消瘦的脸颊。

生日礼物,我收下了,岑柏言最后深深看了宣兆一眼,我的二十岁生日愿望是

宣兆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握着拐棍的五指紧紧收起,手背上青筋分明。

彻底忘记你。岑柏言的声音无波无澜。

宣兆掩在衣领下的唇角轻轻勾起。

他这辈子被病痛折磨,注定是死不得好死了,这回真的是生也不得好生。

发过的誓都会灵验的。

第84章 对不起

这是一间窗明几净的诊疗室,墙面主色调是介于浅灰和浅蓝之间的一种过渡色,落地窗边摆放着一盆绿植,舒缓的轻音乐流水一般潺潺。

还需要加些热水吗?李姝问。

宣兆缩在柔软宽大的布艺沙发里,手中捧着一个陶瓷咖啡杯,摇了摇头:谢谢。

放在十年前、五年前,李姝绝对不会用缩这个字眼形容宣兆。

她从事心理咨询已经二十几个年头了,见过的案例不计其数,宣兆在她的所有访客中一直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她第一次见到宣兆,这孩子才八岁,坐在轮椅上,虚弱的像一颗随时都能被风吹倒的小草。龚叔已经和她说过宣兆的情况,他目睹了外公身亡,亲历的母亲精神失常,自己落下了终身残疾,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按照李姝丰富的经验,这类遭遇巨大创伤的孩子,他的目光应该是呆滞的、茫然的、无措的,亦或是仇恨的、憎恶的。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轮椅上的那个孩子无比平静,他展现出了极其良好的教养,交谈时会注视着对方的眼睛,面带微笑,腰背挺直,喝完水会用手帕把杯檐的水渍擦干。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问题,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李姝询问龚叔,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哭不闹的?

龚叔回忆道,少爷参加完他外公的葬礼后就大病一场,患上了严重的肺炎和肠胃应激综合症,吃什么吐什么,不得不靠鼻饲进食,这一病就是一个月,等他能自己吃饭了,就开始变得极度平静。

之后十年,李姝一直是宣兆的心理医师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她其实没能为宣兆提供什么治疗。

传统的分析疗法或是暗示疗法重在挖掘病人内心深处的痛苦,这对宣兆而言完全不起作用。宣兆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挖掘,他把痛苦当成了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他也不需要苦痛愈合,他要这些伤疤日复一日地保持着鲜血淋漓的状态,他像是一株从泥泞中生长起来的食人花,痛苦就是他最好的养料;行为矫正的干预疗法对宣兆来说更加用不上,他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他在学校里成绩永远名列前茅,他儒雅斯文,虽然性格冷淡了些,没有什么同龄朋友,但也不至于招人讨厌。

更多时候,宣兆来拜访她只是为了让龚叔安心,他们很平常地聊聊天,偶尔会分享最近阅读的书籍和观看的电影。

直到宣兆十八岁,他最后一次走进李姝的诊疗室,他已经成年了,是一个完全行为能力人,他要开始部署一些事情,未免给李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以后就不过来了。

李姝当时还有些担忧,宣兆笑着让她放心,他不会做任何法律不准允的事情。

再两年,李姝和丈夫来到美国定居,她和宣兆偶尔通过邮件联系,逢年过节的,宣兆也总会给她寄来一份厚礼。

而后就是此刻,宣兆造访了她的这间诊疗室,给她讲了一个简短的故事。

我好像又做错事了。宣兆说。

他七八岁的时候镇定平和的像个处变不惊的成年人,二十四岁了反倒更像个孩子。

宣兆垂着头,五指按着杯壁,指尖被压出青白色,发梢搭着眼睫,遮住眼里的沮丧和懊恼。

李姝泡了一壶茶,在宣兆对面坐下:尝尝这个,国内带来的白茶,老外都很喜欢。

宣兆方才动了动,李姝倾身,很自然地从他手中取过咖啡杯,解放了他紧扣杯壁的手指。

如果我是那个男生,我应该也会觉得很糟糕吧。李姝说。

宣兆呼吸一滞,偏头抿了抿嘴唇。

这是宣兆第一次在她这个心理咨询师面前流露出下意识的小动作,李姝一边煮茶,一边用调侃的语气说:且不说你们此前是什么关系,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每天在学校门口等着我,抱着个手作蛋糕硬要塞给我,我会认为我是遇上变|态了,一定第一时间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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