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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抹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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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从雁没去见赵谦,折转去见了席从焉。

天色微暗,未至朦胧。西苑依稀灯火,因着府里的夫人有孕,凡事更加仔细些。

赵谦不时会来到西苑,或看人一眼,或挑了人歇息的时辰过来。与席从焉的照面不多,却不敢让府中人轻视了这位夫人。

听闻通政司副使与副使夫人自幼定亲,还未成亲时副使大人便直言只娶这一人,想来已对这位夫人情根深种。才入新居便有了身子,新婚夫妻恩爱。

西苑的丫鬟婆子都是随府新置的人,近身伺候夫人的丫鬟婆子颇为糊涂。瞧这平日里,这对夫妻并不似传闻中那般恩爱,恭敬更足。不过夫人既有身子,府中又只她一位,倒也算是得幸。

约莫是夫人有了身子,大人才这般克制。多挑拣了夫人休憩来探看。

席从雁来时席从焉正在屋中侍弄青玉瓶里的倒仙。她的肚子四月有余,衣裙越发松散,只偏偏肚子大,人却没因着有孕而丰腴。侍女在一旁递剪子、接修饰的残枝。

“先下去罢。”席从雁入门了直对那丫鬟开口。

侍女捧着残枝,略抬首望着席从焉,见夫人眼中示意,自退了下去。

“从雁?今日来的这样晚,是有什么事?”席从雁夜里少来见过她,一进门又是挥退下人的姿态。席从焉不再侍弄插花,叫他弟弟入座。

少年寻了坐,茶水也没得喝上一口便开口问:“三姐可知道张义是个什么人?”

席从焉被这突然发问定住身,内里疑惑,她弟弟怎地问起这个?许久也没听人提过这个名字,只自个儿不时思着念着。

她一个女子,身子给了人,还有了那人的种……万般不堪,也已是那人的妻子。

再者她与张义之间,原也不是只有那强迫。

席从焉是再规矩不过的人。从礼教,从人口舌,从父母,声名她看得再重不过。她自个儿是个遵规守距的人,未来是夫君亦是,若是两人在一起,说不上来好与不好,终归是相配。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贤良淑德,并没有什么不好。

她遇到张义,除却粗野性子蛮横不讲理,和那般对她,也没得什么不好。世家权贵的子女谈什么情爱?看个话本略微思量都是算作不知羞耻。

张义没得什么好,只路过顺手救了她,然后又困住她,涎皮赖脸,对她百般求爱。情话说的粗俗,字更是识不全。那些个首饰绸缎她不缺,只穿的那样寒酸的人捧到她跟前儿,到底是多看了几眼。

不过这又能如何,背着婚约与个野匪苟合,如今人又下了狱,还活着与否未可知,两人一开始便是错,没得果。

“怎地问起则个?”席从焉听人提起这个名字,难免心绪波动。杏眼里疑惑,朱唇轻抿。

席从雁在思量自个儿应不应该告诉他三姐,是张义刺伤赵谦,今也不知被斩首是与不是。

内里拿不定。

他姐姐尚在孕中,他也不知他姐姐是如何看待那匪人的。先时他姐姐在乌月山要自戕,后又要留住这个孩子……

这样的心思,叫他很是为难。

“没得什么事,便是突然想起一问。”席从雁作轻松笑。

给他三姐说了又如何?被斩首与无,于他姐姐都不是件好事。秋考中举可求功名,中举再上之位了三甲,自有能力为他姐姐谋求护佑。再不然求了他二哥。

“从雁问起是个什么人,我却只知他是个山匪,难不成还有旁的身份?”她在京城闲逸,从未见过什么山匪。自然不知道真正的山匪究竟是何模样。

那乌月山处在两城交汇的山间,离京城这样近,竟从未有人发现过匪迹。一窝子土匪白日夜里不寻欢作乐,自寻了山间平地操练着什么。那匪头子对着一干兄弟,念念叨叨,说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在正要时候!”

张义并不避她,她都见过,从前没见识过山匪,这些人便是山匪。

这些人不是山匪还能是什么?一个个精壮,生的凶恶。

席从雁只回了他亦不知晓,随便一问。在这处问不到,他姐姐大抵也不知道什么。辞别席从焉,最终觉着还是再去问赵谦。

少年匆匆离去,席从焉眨眼便见不着人。

侍女复进屋,一主一仆侍弄还未修饰完毕的倒仙。

夫人有些走神,不小心错剪花枝。一朵粉色娇艳的花儿落地,白白被这人踩的地玷污,青玉瓶的花枝缺了角,不得全,已然碍眼。

……

倒腾许久,还是要去找他二哥。

去清和院的路上万物朦胧,少年劫了仆人的灯笼,照明前路。到了地儿掀开门帘,进屋,瞧见赵谦坐在黑木矮案,亵衣松散,赤着半边精瘦臂膀,下身只着雪白里裤。

明月跪在矮案侧。

四目抬首见来人。

“从雁来的正当时。”赵谦的发取了冠,望见人,不知怎地,原本松散只露了半个肩臂的亵衣缓缓滑落。掉落在地上,只余右手半只衣袖还套在手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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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胸膛微鼓,腰腹肌理紧实,肤泽是一种蜜白色。

少年被这一散落显露搅的愣神。

明月并未侧后看,得了她家大人的授意,起身作揖,双眼收敛。

“即是四爷来了,便不用奴婢为大人上药。这舒痕胶可以去疤疏散,还请四爷细细抹匀了才更好。”明月说完走得奇快。

“明月我……”不会抹……席从雁见人走了才反应,出口使唤不动人,为时已晚。呆目望他二哥裸露身躯,俊雅的面容上凤眸含笑。

黑木矮案上的青蓝色圆口小瓶被打开。

少年头疼,却也只得过去。

“二哥,我……”

“从雁现下便帮二哥细细涂抹罢。”赵谦凤眸里暧色,右手端捏小小青蓝色圆口小瓶,往席从雁跟前儿递。打断了少年欲说的话。

抹便抹罢!

席从雁禁不住他二哥看着他,接过青蓝色圆口小瓶,里边是乳白的脂膏。走至赵谦身后,还未跪下擦抹,便看到他二哥左肩胛骨往背中心处一道三寸余长的暗红色长痕结痂。

皮开肉绽,不知深浅,吓人揪心。

心窝发闷。

之前在床榻上交缠脱落衣物见过,此刻再见,亦不好受。方才还不肯给他二哥抹药,此刻手指扣挖,带着膏药细细涂抹上去。

仔细抹匀,盼这道伤痕早日消去。

“二哥……张义到底是个什么人?”一边抹着药一边问赵谦。张义能从赵政大哥手里逃脱,便不是寻常之辈。

“从雁想知道?先告诉二哥,你将如意放置在何处?”赵谦受着身后之人用手指细细涂抹,近来伤口发痒,此时内里亦发痒。揉弄了他弟弟几次,更是耐不住。

原他也忍让了许多次。

那里有圆房后还一直吃素宴的人?他便是……谁叫他弟弟避讳情事。一个男子,这样娇气,这也不肯那也不肯。他却是真的怜爱成习,又当弟弟又作妻子。

“置在床榻。”席从雁说的干脆。

赵谦听了很是满意,“张义应当是平康王府的人。”

“乌月山的山匪精悍,远不类同寻常。当初兄长便有疑,将人压送回京入狱,被人作狸猫偷换了出去。”

“这般恨刺于我,大抵是将我与你姐姐假睦的事听了去。或亦有平康王府授意。”

肩背约莫是涂抹尽了,叫人心窝发痒的手指离了去。

“二哥,当初在平康王府中是我踹晕了那小王子。”他怕是当初得罪记恨,如今报在他二哥一人之身,是替他受累。

“到不止于此事。今上衰微,业已近。”

平康王是今上皇长子,二皇子是中宫嫡出,更是当今太子。席从雁是知了当年他二哥还未入仕,便与太孙有交。游湖赵谦还却协他去见过一次太孙。

他二哥当已入列太子一脉,又位在通政司。

“说起平康王府,我却忆有一事。”

“生辰宴上,从雁是瞧着谁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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