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敌人是崩溃,而不是诱敌深入?”毕苏斯基板着一张脸质问道。
“完全可以肯定犹太人是崩溃了,他们的武器弹药丢了一地,逃跑的时候比兔子还要慌张!”
当毕苏斯基看到“缴获”的军械之后,才信了几分,都是标准的德制式武器,有的一看就是刚拆封没多久的新枪。没人会心甘情愿的丢下这大把的武器逃跑。
就在毕苏斯基准备命令嫡系部队加快步伐,赶紧完成包抄,将城内的犹太人留下来时,坏消息来了。
“阁下,攻城部队反应城里的犹太人开始溃散逃跑了,他们请示是否要追击?”
“城里的敌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跑?”毕苏斯基一听就火大了,在他看来一定是攻城部队阳奉阴违,擅自发动了进攻。
而攻城部队却觉得自己冤枉啊!从昨晚到现在,他们是规规矩矩的按照毕苏斯基的指示,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明明有大把扩大战果获得战功的机会都放弃了。敌人忽然逃跑了,这笔账怎么能算在他们头上呢?
在攻城部队看来,要为此负责任的绝对不是他们,而是毕苏斯基的那些嫡系,正是因为他们慢吞吞的贻误了战机,这才导致煮了一锅夹生饭。要是你们这帮货动作快一点儿,果断一块,早早的就赶到了包抄的位置,能有这么多屁事?能放跑犹太龟孙子?
甚至不少攻城部队觉得毕苏斯基就是偏心,就是帮着那些慢吞吞贻误战机的混蛋开脱,就是在推卸责任。一时间,攻城部队对毕苏斯基以及毕苏斯基的嫡系是一肚子的意见!
当然,意见大归大,但是负责攻城的部队还不敢违抗毕苏斯基的命令,在毕苏斯基下令,命令他们去追赶犹太人的时候,他们还是选择了执行命令,哪怕不太乐意,但他们还是照办了。
从后来战役总结来看,毕苏斯基在这个时候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后世普遍的观点是,他不应该命令不太靠谱的非嫡系部队前往追击,因为这个举动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后世的分析家认为,这些非嫡系部队战斗力相当有限,而且因为之前的摩擦和不快,积累了相当大的火气。很有可能在不利的时机,这股火气就会爆发,而一旦爆发就是致命性的。
事后诸葛亮们纷纷认为,毕苏斯基应该派他的嫡系前往追击,波兰兵团战斗力更强,更服从指挥,由他们打前阵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些分析有道理吗?肯定有,但是这都是事后分析,毫无意义。实际上毕苏斯基不是不知道那些非嫡系部队存在的问题,他相当清楚。那为什么他会派遣这些部队打前锋呢?
原因是相当深刻的,毕苏斯基肯定不是什么军事天才,客观上说他的军事能力也就是中人之姿。但中人之姿不等于是庸人,毕苏斯基在个别的方面还是有长处的。比如他的警惕性很高,从之前的战斗中察觉出了什么。
他能够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寻常,而且必须看到,因为犹太人过早的“崩盘”,导致了他之前制定的战斗计划已经全盘落空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场没有太大价值的胜利。他没能达成歼灭犹太人主力的目标,而且犹太人还跑了。
这让他必须谨慎地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此时此刻,毕苏斯基站在了一个分岔路口上,是飞快的追上去痛打落水狗,还是稳打稳扎慢慢推进呢?
毕苏斯基当然希望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犹太人,那样他可以去乌克兰、白俄罗斯和波罗的海三国捞一票,对他脑子里那个大波兰的梦想而言,速胜的吸引力相当的大。但与此同时,他又保持了足够的警惕性,他总觉得犹太人搞出的这幕戏有点不寻常,追击似乎有风险。
这么说吧,毕苏斯基现在的状态就是小毛贼,有贼心但是贼胆却不大,跟历史上那个在西乌克兰捞了一票,被完全了冲昏了头脑的毕苏斯基相比,现在的这个毕苏斯基更难对付一些。
经过一番思考,毕苏斯基做出了一个他认为最恰当的选择,派遣非嫡系部队追击。首先,这帮人在昨天的战斗中基本上就是在看戏,跟”苦战了一天一夜的嫡系部队相比,精力更加充足。在他们追击的时候,嫡系部队正好可以休整一下,等这帮杂牌追上了犹太人,把犹太人的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了,他的嫡系再上去接收胜利的果实,可谓是轻轻松松。
其次,如果犹太人真的有阴谋,在前面设下了埋伏和陷阱,那么趟雷的也是这些杂牌,他们死光光了毕苏斯基也不会心疼。大不了再拉一批壮丁就是了。
毕苏斯基的想法有错误吗?从明哲保身的角度看,他的选择万分正确。但是从纯军事的角度看,这种选择就相当的蛋疼了。谁也不是傻瓜,他的这些小算盘杂牌部队能看不出来?看出来之后,还会有傻瓜为他卖命?
可以说,毕苏斯基的选择看似保全了实力,可实际上却是削弱了他的实力,至少他的部队再也不可能做到同心同德共赴患难。打顺风仗的时候,这种隐患还没什么,可一旦到了逆境,分分钟就会崩溃!
而且派遣杂牌趟路也绝不是什么好办法,如果前面真的有陷阱,这些杂牌一旦陷进去了,被歼灭了。后面怎么弄?毕竟毕苏斯基也就只有这么十来万人,对上犹太解放军有优势,但并没有绝对的优势。一旦杂牌军覆灭了,后面的仗就很难打了?
政客和政治家之间的区别也就正是在此,毕苏斯基只是个政客,不是政治家,他野心勃勃但手段却不怎么高明。从历史上也能看出,这个货有点狗仗人势的意思,当年仗着有协约国集团在后面撑腰,人心不足蛇吞象,去撩拨北极熊,结果差一点儿葬送了刚刚才赢得独立的波兰。哪怕是有华沙一役的胜利,可是这个货眼高手低的缺陷完全被暴露出来了,可以说正是他当年的种种选择,导致了二战中波兰的悲剧以及后来卡廷惨案的发生。
现在也是一样,毕苏斯基看似做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实际上却给后来的失败埋下了阴影。当杂牌军们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追击的时候,他带着嫡系部队端坐在奥尔什丁看戏。他用了一招投石问路去探明犹太人的虚实,但他绝对想不到这一招正是乌博列维奇和特里安达菲洛夫想要的。
“毕苏斯基上钩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吃掉他的杂牌部队了?”帕维尔有些兴奋地问道。
对此,乌博列维奇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从毕苏斯基的安排来看,这个家伙已经起了疑心。这个时候反击,他的主力会立刻跟上来,到时候就是一锅夹生饭!”
特里安达菲洛夫也说道:“我们必须将波兰杂牌部队和毕苏斯基主力之间的距离再拉开一点儿,这样我们才有充足的空间和时间去吃掉他们!”
帕维尔对军事不在行,问道:“具体该怎么做呢?”
李晓峰笑道:“很简单,再放弃一两座城市,将杂牌引进来呗!”
放弃城市让帕维尔有些肉疼,上千年的流浪生涯,让犹太人对土地有着深深地眷恋,如今好容易抢下了这些地盘,让他拱手送出去,真心是舍不得啊!
“一城一地的得失完全无关紧要!”李晓峰看出了帕维尔的纠结,警告道:“只有歼灭掉毕苏斯基的有生力量,你们才能真正在东普鲁士、在波兰站住脚跟……再说,咱们又不是真的将地盘拱手相让,那不过是钓鱼的鱼饵而已!”
想了想,帕维尔深深地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就这么办!”
李晓峰和乌博列维奇、特里安达菲洛夫相视一笑,说道:“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行动了,不光要继续钓鱼,而且还得让毕苏斯基的主力在奥尔什丁多停留一会儿……免得他一看鱼饵这么好吃,迫不及待地上来抢食就不美了!”
可怜的毕苏斯基并不知道他已经被盯上了,在奥尔什丁他过的很愉快,大批的记者赶到了这座城市,热情的采访他和他的部队,一顶顶的高帽子让他有些找不到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