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昏时分,图哈切夫斯基亲自赶到了一线,目睹了战场上血腥的一幕之后,这位天才军事家立刻调整了战术,一口气投入了全部的大炮,先进行密集的炮击,然后命令步兵和坦克巧妙地利用地形的掩护交替向前突击。不追求一口气打穿德国人的防线,遇上了钉子之后,立刻呼叫炮火打击,然后用坦克进行突击。经过一系列不断地冲击,就像拉锯一样磨断了德国人的防线。
激烈地战斗一直持续到天黑,接下来双方都没有选择休整,德国人选择了夜袭反击,而国际纵队则选择了乘热打铁。双方在夜幕下迎头对撞,进行了短兵相接的交锋,在国际纵队的优势兵力面前,德国人终于承受不住坦克部队的强大压力,选择了撤退。
根据参战老兵的回忆,当时国际纵队坦克在炮火的掩护下,一边开炮并伴以车载机枪扫射,一边以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高速迎面冲来。德国志愿军一面要承受炮火的袭击,而得克服黑夜视野模糊的困扰,最后的战斗几乎是一片混乱,最后少数德国志愿军实在抵挡不住,才在敌人坦克履带的驱赶下匆匆撤退。
根据国际纵队坦克王牌拉夫琴科的回忆:“中午,我们突进到了托莱多外围,一直激战到晚上七点,我们终于接近了城区,这里的德国鬼子进行了顽强而又惨烈地抵抗……一辆一号坦克躲在阴暗处,涅杰林和我几乎是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它。接下来的动作就像我们在部队训练场反复练习的一样。炮手瓦西里耶维奇从弹架上取出一枚炮弹,塞进了炮膛,然后冷静地说了句:‘准备完毕!’我透过瞄准具观察,敌坦克距离我们大约是一百米,乘员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们,他们一直用炮塔上的机枪扫射另一个方向……随着发射管猛地一震,炮弹嗖地一声飞了出去,凿向了敌人车体侧面的装甲。一道耀眼的闪光后,炮塔顶部的舱盖被推开了,一个人头从烟里冒了出来,接下来的瞬间,机枪响了,那个德国鬼子马上被击中又倒了回去。其后,再也没有人能从那辆坦克里爬出来,它就一直在那里燃烧着……”
大约在晚上七点半,沃勒尔的抵抗终于被完全粉碎,图哈切夫斯基终于占领了托莱多,不过仅仅占据托莱多意义不大,因为从马德里通向雷阿尔城的铁路并不从这里经过,想要彻底地切断敌人的退路,国际纵队还需要继续前进。
图哈切夫斯基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占领托莱多之后,他命令进攻部队不要做任何停留,快速地向东北方向继续进军,一定要在德国人前面占领阿兰胡埃斯。只有控制了阿兰胡埃斯才能彻底地封死敌人逃跑的路线。
此时,古德里安也在快速向阿兰胡埃斯挺进,和图哈切夫斯基一样,他也知道这座风景奇特的小城代表着什么,只有确保该城在手,他的部队才能安全!
两支装甲劲旅轰隆隆地冲向了阿兰胡埃斯,几乎在同时抵达了该城,不过德国人稍占优势,因为他们的守备部队还控制着这座城市。很快,围绕着这座小城双方展开了激烈地争夺:
第一波投入攻击的国际纵队步兵三团二连连长阿丰尼亚描述了当天进攻的情景:“丘陵的脊背部分可以从两边绕开,集群稳步地行进到山丘中央,占据了一个非常理想的射击位置。我们连摸进了山丘左边一个布满车轮痕迹的小灌木丛中。在我们前方大约一公里地势向前倾斜向下,向前延伸形成一个隘口。这时侦察部队通知我说发现了敌人坦克。没过多长时间,这些坦克就很清晰地出现在了我面前。实话实说,德国人的坦克实在让人失望,跟我们的bt-5比起来,显得小巧玲珑,火力也极其单薄,只有两挺机枪。”
“看来这些该死的德国法西斯匪徒也发现了我们到来,这不立刻就派出坦克来欢迎我们了。德国鬼子机动得挺快,一辆一号坦克从一个几乎不能被看清楚的隘口横穿了过来,几乎是一闪就从我眼前溜走了。不过,马上第二辆一号坦克也钻了出来。我毫不犹豫地拿起步话机,联络配合我连作战的三辆bt-5坦克:‘朝隘口打!快!’。就在这时候,第三辆一号坦克冲了出来,结果被直接命中,里面的坦克兵被炸得从舱口中飞了出来,其中一具死尸还挂在舱门上。跟着是第四两坦克!但之前被击毁的坦克已经堵住了隘口,很显然他们已经过不去了,很快它就被抓住机会的我方坦克击中,这一次没有发生爆炸,德国鬼子马上从坦克里爬了出来,屁滚尿流的逃跑了。而之前的那两辆德国坦克,眼看情况不妙,也立刻选择了逃跑。”
看上去一切顺利,不过这一天对于18岁的新兵博格丹来说,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的日子,不过这位小伙子运气似乎很糟:“早上7时,朝阳在晴朗的蓝天中冉冉升起,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攻击开始了。老兵们飞快地攀上一座山坡,瞬间就消失在后面。我们这些新兵紧跟其后,当我小步跑上坡顶,然后跟着战友一起往另一边冲下去。突然一发炮弹在我们中间炸响,我的背部猛地受了一击,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地上。整个班的战友都在我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躺在被击中的地方不能动弹。我的左手被一块弹片命中,几乎将手掌切成两半,而右腿也无力地挂在一边,血流不止,身体正在逐渐僵冷。而我的好朋友亚历山大则被同一颗迫击炮弹炸得尸骨无存,几块血淋淋的残肢和制服碎片就是他所留下来的全部东西。卫生员火速跑了过来,他看到了我,飞快地冲到我身边,先用纱布将我的左手包扎起来,然后解下我的腰带牢牢地扎住了我失血不止的右腿,然后他吻了吻我的额头告诉我原地等待,他又继续向前飞奔,寻找幸存者……大约两个钟头后,卫生队终于找到了全排包括我在内的4个幸存者,他们把我抬上了担架摇摇晃晃地运送到了后方……”
“和其他战死的兄弟相比,我算是幸运的,虽然左手留下了部分残疾,但保住了性命。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负伤,很快我就被送回了列宁格勒疗养,半年之后光荣的退伍。就在我以为将永远的远离战争和伤亡时,几年以后我在自己的土地上再一次碰到了德国鬼子……再次参战、再次负伤然后再回到战场,我目睹了很多死亡,甚至一度半只脚踏入了坟墓,但是最后我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死去战友的热切希望站在了勃兰登堡广场上目睹了胜利旗升起的那一刻!”
按照图哈切夫斯基的命令,攻击的重点其实不在阿兰胡埃斯城区,而在于城外的那座至关重要的铁路桥。在这座铁路桥附近,古德里安布置了重兵把守,围绕这座铁路桥双方进行了不断地拉锯。
激烈地战斗持续了一整天,不过在德国人的严防死守下,国际纵队几乎没能前进一步,在距离铁路桥三公里的位置就被德国人挡了回去。
“暂停进攻。”面对巨大的伤亡,图哈切夫斯基皱眉了,继续这么硬冲不是办法,“让空军想办法摧毁这座该死的桥!”
经历了费罗尔的攻坚战,图哈切夫斯基对空军的期望是愈发地高,每当地面部队素手无策的时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空军。只不过空军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并不是特别给力,和地面部队一样,他们几乎也无法靠近这座铁路桥。秃鹫军团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地进行空中拦截,双方几乎在天空中肉搏了一整天。
“我们需要更多的战斗机!”加马尔尼克在日记中写道,“愚蠢的第二共和国政府总要跟我们找麻烦,他们坚决拒绝派遣空中力量支援我们。这些家伙眼里只有马德里,在马德里上空他们囤积了相当多的战机,宣称什么坚决阻止敌人靠近马德里一步,哪怕是从空中靠近马德里也是坚决不允许的。这根本就是个笑话,当那些西班牙飞行员驾驶着我们的战斗机在马德里上空做环城飞行的时候,敌人空军的主力早就南下了,围绕着阿兰胡埃斯地区跟我们进行反复的争夺和拉锯,而这些所谓的战友竟然在一旁干瞪眼看白戏!”
面对图哈切夫斯基和苏联顾问团要求空中支援的要求,第二共和国政府予以坚决地拒绝,他们给出的理由有竟然是——马德里保卫战还没有结束(实际上弗朗哥眼瞧情况不妙已经放弃了进攻马德里的计划),无法抽调更多的兵力支援国际纵队。
实际上这帮孙子其实就是报复图哈切夫斯基之前没有听从他们的命令保卫马德里。如今世易时移,马德里的危机已然解除,缓过气来的他们竟然很幼稚地选择了报复图哈切夫斯基,故意地不配合。
这给图哈切夫斯基气得几乎要吐血,尼玛,他这里拼死拼活的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早点解决国民军,好嘛,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第二共和国不想着帮忙,反而要扯后腿,这算哪门子的队友。甚至图哈切夫斯基相当怀疑第二共和国究竟想不想打赢这场内战。
图哈切夫斯基立刻就向托洛茨基告状了,他已经对愚蠢的西班牙人忍无可忍,甚至不惜在电报里说了气话:“我们应该立刻将国际纵队撤走,第二共和国不配让苏联健儿为他们流血牺牲!”
图哈切夫斯基并不知道,他的这句气话在国内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直接导致了托派联盟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