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319 便宜是不好占的</h1>
彼得巴普洛夫团跟克拉斯诺夫是老相识了,十月革命时期双方就在顿河流域进行过一场血战。也正是那一战,彼得巴普洛夫团打出了威风,重伤卡列金,导致那厮在逃亡路途中死亡,这才有克拉斯诺夫接位。
不客气的说,双方是冤家路窄。不过在dyadin村,顶住了克拉斯诺夫几天狂攻的是鲍里斯的陆战队。不论哪个时期,俄国的海军部队都比陆军战斗力要强,哪怕是当今一片混乱的时候,鲍里斯和他的小伙子也让红军兄弟部队和白军领教到了什么叫战斗精神。
激烈的战斗中,dyadin村几乎被夷为平地,原本绿绿葱葱的松树林变成了火与烟的地狱,以村子教堂为中心方圆一公里之内,都是一片焦土。
残垣断壁、被炸断的树木和残破的尸体随处可见,红军和白军争夺着每一个弹坑,每一堵破墙,每一寸土地上都爆发过激烈的战斗。
其激烈程度连从军多年的鲍里斯都感到震惊:“我的指挥所设在一个还算完好的地窖里,头顶上的枪炮声从来就没有停歇过,短短三天的时间,我已经换了七个通信员,有四个已经长眠在这片泥泞的土地上了,其他两个躺在离我几米远的‘医务室’里接受着极其简陋的治疗,可怜的阿廖沙,他才十九岁,他还有极其漫长的人生,一想到他今后的岁月都只能在黑暗中度过,我就感到撕心裂肺……”
“克拉斯诺夫这个狗娘养的,我发誓如果抓到他的话,一定将这个王八蛋塞进粪坑里呛死……这个混蛋竟然对俄国人使用毒气,我艹他奶奶的,只有卑鄙的德国人才会使用这种残酷的武器……我恨毒气,四分之一的小伙子都遭受了毒气的荼毒,一半以上失去了战斗力,另一半因为防护不及时去了天堂……天堂中也许没有毒气,也许这是个解脱!”
克拉斯诺夫为了杀开一条逃跑的通路,已经是无所不用其极了,他惨无人道的向dyadin村发射了大量的毒气弹,光气、芥子气和路易氏气几乎覆盖了整个村子,给村民和红海军陆战队造成了重大杀伤。
如果不是战场风向的突然改变,再加上一场及时雨,鲍里斯和他的小伙子们恐怕是凶多吉少。当然,克拉斯诺夫的暴行也激起了陆战队士兵们的极大愤慨,一个个咬牙硬拼,硬是一步不退,死死的顶住了白军的狂攻。
这其中诞生了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甚至这些英雄大多数都是无名英雄,倒不是说他们的名字被忘却了,而是大部分的陆战队员都血洒疆场,战后余生的十不足一。对他们来说,那场战斗是记忆中最深的伤疤,没有人愿意提起。记录红海军英雄事迹的更多的是白军,作为敌人,红海军小强一般的战斗力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安东是一个极其普通的白军士兵,当时的战斗中,他的连队负责从北面向村内攻,为了冲上那片坡地,他们付出了减员四分之一的代价。原本以为登上坡地之后,后面的战斗将会轻松一点,但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冲上那片被炮火摧毁的林间坡地之后,噩梦开始了,红海军陆战队依托房屋和林木将他们打得稀里哗啦,一个班或者一个排冲进去之后,就仿佛是投入大海里的石子,激不起多大的浪花。
安东回忆道:“我跟着班长匍匐着向村子里爬,之前进去的兄弟基本都完了,红军陆战队的枪法太好了,他们躲藏在废墟里、躲藏在树林中,甚至装成尸体。一旦我们进入他们的地盘,就会遭到十分精准的杀伤。就在我眼前,老乡伊里奇的头盖骨被一粒子弹掀开了,红的白的溅了我一脸,我吓坏了……”
“事后证明伊里奇的死不过是一个开始,随着我们越深入,红军陆战队的狙击手就愈猖獗,攻入村内不到一百米,我的步兵班就只剩下我、班长和另外两个兄弟了,我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谁都不敢抬头,甚至不敢动弹一下。”
“好在二连的兄弟很快跟上来了,在他们的支援下,进攻总算有了一点起色。只要有风吹草动,我们就会疯狂的开枪,直到打完弹仓里最后一颗子弹。当然更好的办法是扔手榴弹,这个东西天生就是为巷战准备的,不过很可惜的是,配发给我们的数量远远跟不上需求……”
“在二连的帮助下,我们向前扫荡,一遍又一遍的清查每一幢房屋,每一个弹坑,躺在地上的死人不管是穿什么制服的都一律先补枪再说……战斗打得很艰难,红军抵抗得很激烈,战斗到现在,我还没有见到过一个红军主动投降,换做我,早就屈服了……晚上九点,在上面第三次使用毒气弹之后,我们终于彻底的占领公路以北的村庄,按理说我应该高兴,应该松一口气,但是我的心情却十分的沉重……当我们将村北红军最后的据点团团包围的时候,当我们猛攻了两回都被无情的击退之后,当我们又准备使用毒气的时候,防守这幢建筑的最后一名红军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了……”
“我们都愣住了,以为他要投降,说实话,像他这个样子我认为也只有投降了——他一只眼睛已经瞎了,鲜血正从纱布中渗透出来,左手也完全看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团裹得严严实实的纱布,用仅存的右手拄着步枪一点点往外挪动。”
“我这辈子也忘不了当时的情景,这个伤兵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我们面前,就在我们以为他要投降的时候,他狠狠地将手里的步枪摔成了一堆碎片,然后抬起头用仅存的一只眼睛望着我们,从容不迫的说道:‘我没子弹了,而且我已经杀够你们了,现在,请你们送我去我的战友那里……’。”
“我以前一直不相信有不怕死的人,但是在那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这样的人,他们视死如归,他们永不妥协,永不投降。面对这种拥有钢铁意志的人,我们能赢吗?这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我很清楚的知道,我们输定了……两天以后,我选择了投降,既然我不可能战胜这些比钢铁还要坚强的人,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向他们投降!”
类似的例子不止一个或者两个,在dyadin村,红海军陆战队用血肉之躯铸成了一道钢铁长城,牢牢地坚守着最后的防线,直到彼得巴普洛夫团赶到接应他们。
鲍里斯和他最后剩余的小伙子是被抬出战场的,可以说哪怕他们躺在担架上都能吓白军一个哆嗦。面对这群最坚毅的战士,彼得巴普洛夫团上下给予了十二万分的礼遇。经过两天急行军才赶到战场的他们,完全忘记了身体的疲劳,纷纷抢着去搀扶、去抬这些最无畏的战士,似乎只要跟他们握握手,只要摸摸他们,就能获得无上的勇气。
彼得巴普洛夫的到来让克拉斯诺夫大失所望,就在他即将拿下dyadin村,即将获得自由的时候,这群不请自来的人用机枪和刺刀将他的部队重新赶出了dyadin村。
这样的场景克拉斯诺夫太熟悉了,在米列罗沃他就不止一次领教过红军增援部队的厉害,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彼得巴普洛夫团,他不禁想到:“难道这里又是一个米列罗沃?”
抱有类似想法的人不止克拉斯诺夫一个,在两百多公里之外的沙赫特,从南线逃跑的白军也遭遇到了红海军的顽强阻击,不过在那里的战斗敌我力量更加悬殊,也进行得更加惨烈。
抵达沙赫特的红海军大约有一个营,这点部队完全是艾伯哈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之前他们轻轻松松的夺回了沙赫特,不过还没等他们感叹完自己的好运,就到了大约万于名白军的围攻。
这可以说是真正的遭遇战,指挥这个临时营的海军上尉只来得急向艾伯哈特发了半截求援电,然后战斗就无情的爆发了。仓促应战的红海军官兵在潮水般涌过来的白军面前,显得那么渺小和无助,他们几乎是用自己的身躯在阻挡敌人前进的步伐!
仅仅两个小时,他们就打完了所有的弹药,而且伤亡过半,面对白军最后的狂攻时,只能用刺刀和工兵铲同敌人搏斗,血腥的肉搏战之后,除了少数几个重伤晕死过去的士兵之外,该营伤亡殆尽。
从沙赫特碾过去的白军,分成了两股,一股北上企图同季捷里赫斯的主力汇合,另一股如惊弓之鸟直接向伏尔加顿斯克方向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