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并不是盛夏节令莲花绽放的季节,然而容王府总却不知从何处引了一批素净绽放着的莲花来。
象征着忠贞的莲花静静绽放春庭,冰肌玉骨,玲珑高洁,素净里透着几分清傲,却也悄然带上了几分盈盈喜气。
王府上下华灯结彩,早已布置出十分的雍容喜庆来。
内侍宫娥奔走忙碌着,衬得整个容王府都热闹非凡。
容王府内的管家夫人,亦是当今皇后的陪驾丫鬟,一早便也梳洗整齐,着府中奴仆仔细收拾了“金婚”的百支红烛,将迎亲的旗锣伞扇一一检看。
虽然欧阳孤容和承欢的心意,都是一切从简、不予铺张。
然而整座京城盼了容王爷娶亲盼了这么多年,就是想不铺张也难。
几天来下人们和承欢的相处中,也能感得到承欢的温婉通慧,并且从不苛待下人。
即便是有谁做错了事惹了容王爷不高兴,承欢也都会酌情担待下来,令一种奴仆免受苛责。
依照皇族的礼制,礼司执典行了纳彩礼、问名礼、纳吉礼,容王府的彩聘也在纳征之日送往了南疆天宇山庄去:金丝鸳鸯一对、纹云如意一对,细金合欢钿一对等等多不胜数的名贵珠宝玉器,令人目不暇接。
另有肥羊千头,稻米百石,粳米百石等等。
光是这送聘的队伍,就已经是京郊路上的一道风景线。
而自明宣帝亲口定下的赏赐,更是丰厚。
吴绣百年好合一幅,石榴醉红晶石串珠一副,玉玲珑步摇一对,祖母绿嵌金垂环一对,穿花百蝶金镯一对,福禄寿温甸玉镯一对,俏色兽首玛瑙杯一对,三螭纹玉觚一对,素月梨花琉璃屏风一架,都由礼官执送,络绎不绝的赐至容王府内。
吉日这一天,京城自中轴天街往外,平仪坊到海东大街两条迎亲必经之路上,都已被红绸铺就起来,一眼望去细浪千里一般瑶瑶伸展开来。
晴空耀日下映了金光点点,华美而飘逸。
红绸道路两边,除了护卫的亲兵、皇族仪仗官外,挤满了百姓。
京城上下九九八十一坊商铺也早早收业,使得花轿未曾经过的街道都是一派万人空巷的景象。
当今太子纳妃的盛况,可见一斑。
吉时一到,上清居的朱门悬彩,金玉生辉,比之容王府的铺张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单是明宣帝另行赏赐给承欢的陪嫁妆奁,就已经是两人一抬、两台一箱,多达八箱,随着皇族浩荡林立的华盖仪仗先花轿而行。
直到过了半条海东大街,众人方才见到入了街口的花轿。
只见八人抬着的花轿,浅红轻粉的瑞玉水晶、妙法莲华、落叶三星蝶几色兰花,尚带着颤颤莹露缀在八抬大轿之上,喜色中清艳娇羞,明丽而又不失灵动飘逸。
花轿两边各有四对垂髫花童,每人手中执了湘妃竹篮,沿路将新鲜采摘的梅花洒了漫天。
并着玉色花瓣,缤纷各异,花香明动,竟引得无数彩蝶翩翩随轿而行,长街之上形成一番叹为观止的神奇美景。
一袭大红喜服的欧阳孤容策马在前,狭长锐利的黑眸中隐隐浮动着淡然深邃的神色,一切在他的面容上显露出来都是淡淡的。
然而只有欧阳孤容自己心中知道,那暗藏在黑眸深处的欢愉明光。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一世他有了承欢一个,就算是因此而令自己处于被束缚被羁绊的位置上,欧阳孤容也在所不惜。
上了花轿中去,承欢却恍惚中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她和欧阳孤容在山寨中已经举行过大婚,虽然是极尽山寨众人所能,而铺张程度却不及眼下这场大婚的三分。
她成为了欧阳孤容的王妃,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同欧阳孤容平起平坐的王妃。
这一天倏忽一下来到了承欢面前,却猝不及防的叫人几番犹疑这是一场幻梦,生怕微微一动便会惊醒过来。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欧阳孤容那一双狭长锐利的黑眸时,承欢一瞬间的失神。
大抵就是在那个时候,承欢便已深陷在那一汪深潭的黑眸中,不能自拔了。
而后的种种因缘际会,其实早已写定了这一场因果。
“情”之一字,千回百转,却又有谁能料的到,参的透!
花轿中隐隐萦绕着莲花混杂梅花的清香气息,承欢静静看着掌心那一只已经宛若失去了生命气息一般的小小铜铃。
在西宫中卫谷南整理仪容的时候,承欢也顺带将这一枚联结二人心神的铜铃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