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慕亦所乘的马车吗?”承欢这才转眼对着一侧的螭龙问道。
螭龙也已经看到了那辆马车,听到承欢的问话,就含笑着点了点头。
横竖承欢也已经离开京城,与其叫她回家去胡思乱想,倒不如让她陪一陪苏慕亦,也算得上是一次功德。
承欢抬眼同螭龙微微对视后,就径自趋身往脚下的那辆马车飞掠而去。
不过一个回转的功夫,承欢那一抹娇俏而皓白的身影就直直立在了马车前,止住了马车前行的趋势。
“姑娘,你……”赶着马车的车夫看着笑意盈盈的承欢,正欲破口大骂的言辞也再发不出去。
看着来者纯白如羽的华裳,加之那一副风华绝代的面容,竟连车夫都不自禁看得痴醉了下去。
这般的静美,似是只应天上有的,眼前的女子大抵是仙子下凡尘罢。
“华宇,何事?”承欢尚未开口,就见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羊脂白玉般颀长的指尖微挑起来。
“似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学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坏毛病。”承欢这才含笑微启了粉唇。
看着眼前微露出半面容颜的男子,承欢心头却蓦地一痛。
微微咳嗽着的苏慕亦面色已经苍白得近乎透明,加之愈发纤瘦起来的身姿,也愈发显现出苏慕亦的体瘦神衰。
究竟是从何时起,苏慕亦也已经病入膏肓至这幅模样了。
“承欢,你……咳咳。”苏慕亦正待开口,却突地无法抑制住的剧烈咳嗽起来。
“不止我来了,天隽和螭龙也一并来叨扰你了。”承欢一个闪身就跃上了马车去,轻拍着苏慕亦的后背含笑说道。
集中了真元力的掌心方才轻拍上苏慕亦的后背,承欢心中登时又是一阵无以名状的苦涩划过。
只有真正的接触时,承欢方才感受到,苏慕亦的整幅身体都已经宛如一个空壳一般,枯槁得宛若风烛残年的老者。
究竟是何其巨大的心力,竟叫苏慕亦一路坚挺着支撑了下来。
扶着苏慕亦坐回马车中去的时候,螭龙也偕同天隽上了马车来。
“若非螭龙说漏嘴,你还打算瞒我到几时?”承欢一边为苏慕亦灌输着和煦如春风的真元力,一边似娇似嗔的说道。
听得承欢这话,苏慕亦也不禁无力的笑了笑。
没想到瞒了这么久,却终究是没能瞒得下来。
大抵上苍果真心地慈善,在他最后的一段时光中,也终究是满足了他多年以来心中一直暗藏的幻梦。
“本想静静来去,不愿再见你伤怀。”片刻后,苏慕亦才止住了咳嗽,微微低喘着说道。
“既是早已知道我会伤怀,那还去见我作甚。”承欢却不依,似恼似怒的回道。
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承欢的一番言辞间,却还是不经意地显露出了几分伤痛来。
这些在她生命中出现的男子,最终都以这样那样的缘由离开了她的身旁,现下唯一留得的也就只有只得十岁大的天隽。
难道风承欢这个女子的命途中,其实一开始就已经是笼罩着了一颗孤星。
孤星,孤独寂寞的闪烁在黑寂的夜空中,身旁没有相对应与之并行的星辰轨道。
承欢不知自己的命途,是否也终究如孤星一般,只得孑然一身独自走下去。
“想确认一下你死否安好,只可惜事与愿违。”苏慕亦自嘲的笑了起来。
承欢无奈的耸了耸肩,的确是十分可惜的一件事,苏慕亦最后想确认的事情,她却没办法做到。
皇城中那种整日充斥着勾心斗角的地方,向来即便是情比金坚、此生不移,也是不能得到长久的吧。
“听闻昆仑山一脉冰川景致极佳,这一次总算是能大饱眼福了。”承欢却满脸憧憬模样的转了话头。
这个时候,苏慕亦在承欢连连灌输的真元力调理中,咳嗽也终于渐趋止住,恢复了平稳均匀的呼吸韵律。
“可是同欧阳孤容那家伙闹别扭离家出走了?还带走了他最宝贝的儿子。”一贯儒雅的苏慕亦这一次却大反常态,径自毫不留情的说着。
听得苏慕亦这样说,承欢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两下。
没想到他们之间的事早已经显露出了端倪,只是她和欧阳孤容身处在巨大的迷雾中,彼此都被羁绊住了而已。
“虽然并不算欣赏他作为五皇子的为人,但是作为你的相公,我相信他已经算得上是倾尽自己所能来维护你。”见承欢并不言语,苏慕亦就接着说道。
从前身体康健的时刻,苏慕亦无时不刻不再心底盼望着,承欢能够早点离开欧阳孤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