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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声说:“我不喜欢金百慧。”
林知夏观察他的神色,很奇怪,他应该没有撒谎。
林知夏确定,段启言也没有撒谎。
段启言听见沈负暄的宣言,立马接话道:“你喜欢就喜欢吧,没人拦着你。我们不是班主任。我们是你四年的朋友,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还要瞒着我们?”
沈负暄恶狠狠地骂道:“滚你的。”
“你干什么啊?”段启言有些愤怒,“你怎么还骂我啊?”
林知夏圆场:“不要吵架了,安静吃饭。”
饭后,大家休息了半个小时,又在导游的带领下,乘坐缆车观光蓬莱山的景色。
每一辆缆车都是全封闭的,最多能坐四个人。因此,林知夏、汤婷婷、沈负暄、段启言坐进了一辆车里。
林知夏打开书包,取出一本书,垫在腿上。
书页里夹着一张草莓信纸,她握着圆珠笔,在纸上写道:高一(27)班来到了蓬莱山。全班同学一起旅行,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快乐的事情。现在我正坐在缆车里,我看到了苍翠挺拔的百年大树,云雾飘渺的千年古刹……
段启言问道:“你在给谁写信?”
汤婷婷马上接话:“江逾白啊,还能是谁?”
“是江逾白。”林知夏承认道。
段启言向前倾身:“你跟江逾白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林知夏坦然道:“好朋友关系。”
沈负暄插话:“段启言,你少管别人的事。”
“你还在跟我怄气吗?”段启言扭头看他,“我都跟你道过歉了。”
沈负暄嗤嗤发笑:“我杀了你,再说一声对不起,你会原谅我吗?”
段启言特别认真地回答:“我都死了,我怎么原谅你?”
“别吵了。”林知夏制止道。
她说完,缆车内重归宁静。
林知夏对照窗外的优美风景,在一张白纸上写下诗歌,连绵山脉组成的自然景致,在她脑海中被抽象成多维空间。她开始思考高维物体的三维投影,又不自觉地想到pca、ica、低方差滤波和高相关滤波等等目前常用的数据降维算法。
段启言再次打断她的思路:“到了到了,走吧,我们去看古庙。”
缆车抵达终点,林知夏等人快步跟上导游。
导游举着一个喇叭,大声说:“27班的同学们,跟紧我,接下来我们要参观蓬莱山最著名的一个景点,宝灯寺。《法华经》里有句话,大家听过没?《法华经》上说,‘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我们的宝灯寺历史悠久,庙门前立着一盏明灯,多年来风吹雨打,灯火不灭……”
导游一边说话,一边带领学生向前走。
庙宇四周长着参天大树,银杏的扇叶洒了满地,身穿灰衣的僧人正在四处扫洒。宝灯寺内,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前院的木架上堆满了一排又一排的红烛,远道而来的善男信女们正在虔诚许愿。
班主任邓老师也去许了一个愿。他往功德箱里塞了两百块钱,然后,他在纸上写下很多字。
段启言壮着胆子,凑过去偷看。
段启言看见,邓老师写道,希望他的学生能在竞赛场上考到一个好成绩,或者在高考时取得一个令他们满意的分数,祝学生们身体健康,阖家美满。
段启言感动不已。他再一次将秘密泄露给了林知夏。
林知夏把自己的所思所想全部记录下来,整整记满了三张纸。这一趟蓬莱山之旅结束后,林知夏回到家中,在信封上贴了两张邮票。她以一种期盼回信的心态,寄出了这一封送给江逾白的信。
两天后,江逾白登录qq。
他告诉林知夏,他现在刚下飞机,人在美国。
江逾白很能沉得住气。他在闯进决赛之前,完全没告诉林知夏,赛场情况如何。林知夏断断续续地收到他的比赛汇报,得知今年的竞争异常激烈,北美排名靠前的私立高中几乎来了一大半,就连欧洲的学校都掺和进来了,林知夏不禁问道:“那个国家的队伍最强?”
“美国。”江逾白诚实地说。
林知夏为他鼓劲:“你可以的,江逾白,你能参加决赛,已经很厉害了!”
江逾白通过qq聊天框发了一个网址。他诚恳地邀请林知夏观看他的比赛现场直播。
决赛在美国纽约举行。纽约和北京刚好有十二个小时的时差,第一场小组赛将从傍晚六点开始,到夜里八点结束,连续直播两个小时。
纽约时间的傍晚六点,就是北京时间的早晨六点。
2009年3月17日,正是北美经济学挑战赛的决赛第一天。
3月17日的清晨六点,林知夏从床上爬起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输入网址,果然见识到了网络现场直播。
主持人是一个体格健朗、笑容满面的中年男子。他握着话筒,面朝观众,介绍今年的比赛设置和评委的身份。当主持人提及参赛选手,
', ' ')('镜头给了个远景,林知夏看见了来自世界各大洲的高中生精英团队。
不得不说,这些经济学竞赛的团队成员,似乎都散发着非同一般的气质。
林知夏可以预见这场比赛的激烈程度。
林知夏没有去客厅吃早饭。她从厨房端来一碗稀饭,守在电脑屏幕前。恰好,直播镜头切入近景,她看见了穿着一身西装的江逾白。
她赞叹道:“穿西装真好看,江逾白。”
“这算什么?”哥哥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真正好看的人,不需要靠衣服来撑场面。”
哥哥怎么来了?
林知夏双手捧碗,后知后觉地回头。
林泽秋告诉她:“你不去客厅吃饭,妈妈让我来问问你,今天早上你在忙什么。搞了半天,原来你在看江逾白的比赛?他有什么看头,我问你?”
林知夏重新坐直身体,喝了一口稀饭,然后才说:“他学了好久的经济学,我想知道他的水平。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脱颖而出。”
林泽秋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林知夏的身边:“他的初中成绩没你好吧。你关注他有什么用?”
北美赛事直播
林知夏立刻反驳道:“学习成绩只是一方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江逾白就很有特点,非常值得我关注。”
林知夏的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江逾白。
她知道,哥哥肯定不高兴了。
林泽秋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在江逾白出场之前,林泽秋还去了一趟厨房,从厨房端来一盘刚出锅的鸡蛋卷饼。他左手托着盘子,右手握着筷子,缓慢地夹起一张卷饼,清淡的香味飘散在卧室里。
林知夏偏过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他心想:我的妹妹是个贪吃鬼,表面上却很温柔地说:“把你的碗拿过来。”
林知夏很听话地将自己的饭碗递到他的眼前。他挑了一张两面金黄、煎得最好的卷饼,亲手把卷饼夹到林知夏的碗中。他低声说:“好了,吃饭吧。”
“谢谢哥哥。”林知夏开心地回应道。
兄妹二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盯着电脑屏幕。
林泽秋根本不想看比赛。但是,他不能让妹妹独自面对江逾白。他刚才听见了林知夏夸赞江逾白“穿西装真好看”,更担心在接下来的比赛过程中,林知夏会深深地折服于江逾白的风采。
今年一月份,林泽秋班上有一位女生向他告白。那位女生说,她迷上了林泽秋的才华。
林泽秋并不相信这个说辞。林泽秋认为,他的外表远比内涵更有吸引力。
而江逾白的长相极其英俊,对女生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如果林泽秋放任妹妹不管,那他几乎可以预见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他绝不允许林知夏与一个男生的关系越来越近。
林知夏今年九月就要去北京上大学,江逾白恰好也在北京读高中。他们才十四岁,如此年轻,刚刚迈入青春期,正是家长们必须严防死守的关键时期。
林泽秋经过一番慎重考虑,飞快地制定了应对方针——他决定,尽力找出江逾白的错误,抹杀林知夏对江逾白的好感。
他伸长双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决赛吗,为什么有六支队伍?”
林知夏告诉他,决赛圈共有六支队伍,每两支队伍都要比试一次,赢家可得一分,输家倒扣一分。评委们会根据每个队伍的总分确定本年度比赛的最终名次。
林知夏详细介绍完比赛规则,终于等到了江逾白上场。
江逾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系着一条斜纹领带,显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他们的队伍里有四个人,江逾白站立的位置最靠近话筒。
林知夏瞧出端倪,惊喜不已:“江逾白是他们组里的spokespern。”
林泽秋下意识地重复:“spokespern?”
林知夏为他翻译道:“spokespern的中文意思就是发言人。按照北美经济学竞赛的规定,每个队伍里,会有一名发言人,他要总结整个队伍的思路,代表队友们回答问题。”
这时,主持人吐词清晰地用英语念出题目。
而林泽秋只听懂了“w of one price”这一串单词。英语听力并不是他的强项,他完全没搞清主持人在说什么。
他呼吸一顿,脊背挺得僵直。
对林泽秋来说,这一场直播比赛,就像是高难度的英语考试。
在林泽秋的注视中,江逾白抢答了那道题。
江逾白语速飞快地讲完答案,林知夏立刻发表评价:“对啊,这道题表面上看起来是w of one price,实际上要考虑到purchasg power parity。”
林泽秋皱着眉头,看向了林知夏。
林知夏再次解释道:“w of one price指的是‘一价定律’,根据‘一价定律’,单一同质商品的实际价值相同。‘一
', ' ')('价定律’忽略了生产国家和交易成本。而purchasg power parity可以直接翻译成‘购买力平价’,它其实代表了货币之间的等值系数。它考虑了商品在各个国家的不同价格水平,可以用于比较各国的国内生产总值……purchasg power parity要收集许多种商品的市场价格。对啦,江逾白以前和我聊过purchasg power parity theory,这种理论的通俗解释就是‘汇率等于或取决于国内价格水平相对于国外价格水平’。”
江逾白和林知夏私下里经常讨论这些东西吗?
哪怕林知夏好心翻译,还做出详细的解释,林泽秋也没有听懂。
林泽秋的右眼皮开始跳动。他记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古训。他缓缓地站起来,徐徐退后,转身走向卧室门口。
“哥哥,你不看了吗?”林知夏问他。
林泽秋不想在这个房间里多待一秒钟。他对自己的英语能力产生了怀疑。
林泽秋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他从没接触过经济学,他的英语水平也不允许他收看一场没有字幕的北美比赛。他正准备谎称自己有事要做,就听林知夏说:“江逾白好厉害啊,江逾白是最棒的!”
林知夏放下饭碗,双手鼓掌。
哥哥忽然坐回她的身边。
她问:“哥哥,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哥哥竟然说:“我想看看江逾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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