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是大胡子的儿子,这一个是他的外甥,勤勤恳恳。为人厚道。”
瘫痪在床的女人看着眼神清澈彬彬有礼的三个男孩,和提着礼品跟着上门的家长。一颗心有了着落。
她用手肘弓起上半身,吃力地说:
“走,今晚就走,”她想起丈夫疯狂的模样,为人母的心思缜密而敏感,她察觉到了什么。她觉得始终有一把刀,悬在女儿的头顶。
“亲家,我不害臊不见外了,直接喊你亲家了,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待她们好啊。这是我的心头肉。这个家,她们不能再呆下去了,不能啊……”
她抓住马媒婆的胳膊,急急地说:
“你也马上离开我们家,你记住,你从来没有来过,我不想连累你。我感谢你,马姐姐。我会记得你的恩情。”
说着,女人哭起来。三个女儿冲到床前,泣不成声。
“好好活着,好好过日子,等过些年,你们回来,把妈接走。和你们过好日子。”
女儿们只是哭,不肯走。
女人抓起边柜上盛放针线的竹篮中的锥子,直接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们走不走,信不信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啊!?”
“别别……妈……我们走……走……”
三个姑娘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给母亲磕了几个头,随着大胡子一家,隐入茫茫的黑夜之中。
……
视线逐渐暗淡下来,回到酒店房间的眼前实景。郭导感受着这位母亲浓浓的舐犊之情,眼角有泪滑落。此刻他看着眼前的女鬼,也没有这么可怕了。
“大师,后来的家里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们离开了家,却也没有逃出父亲的魔掌。因为,我们都生病了。”
“跟着公公一家,回到榕城,我们就举办了婚礼。婚后一年,生活也很幸福。但是一年以后,大姐生了孩子,开始出现了症状。”
“她开始梦游,半夜跑到火车站,要回家。清醒以后,却吓得直哭。因为,她说我爸在召唤她。于是姐夫不再接木匠活,专心在家陪她。然而,最终有一天,大姐被人发现上了火车,离开了。”
“姐夫把孩子托付给我,他坐车几天,跑到我娘家村里去找,而那时,我家已经不住村里了。”
“大姐夫无功而返,整日守着儿子,郁郁寡欢。”
“紧接着,二姐也在生孩子以后开始梦游,家里三个老太太盯着她,最终都被她跑掉了。再没回来。”
“我的丈夫很爱我,他知道当年母亲把我们送走的深意,他坚决不要孩子,他不要失去我。”
“可是,几年后的一天,我一觉醒来,却躺在我家的老宅里,不是榕城的家,是农村的娘家。要知道,在我们小的时候,这个老宅子早就被推倒,建成大房子了。我吓坏了,我爬起来,呼唤我丈夫的名字,没有人应答。”
“我跑出去,外面天光大亮,我的皮肤被阳光灼伤,我赶紧退了回来。”
女人说到这里,嘤嘤嘤地哭起来。
“外面走过的人,我怎么喊都不应,后来我才发现,我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
李金生始终在认真倾听,中途没有打断过她。等她说完,李金生思考良久,缓缓开口说:
“那个道士,是个妖道。你们姐妹三人,其实很早就被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