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老师推着自行车,走出学校老远,试了两次都没能骑上去。
他感觉自己头重脚轻,像是要栽倒。
他只好以自行车把手为支撑,推着车子,缓缓往家里走去。
这几天他饱受折磨,原来长在耳朵上的火疖子被他抠挤出来后,结痂了。
可是第二天腰上又冒出来一个大个儿的火疖子,红肿痛痒。正好长在腰带的位置,疼得他只好换成了运动裤。还是避免不了磨得鲜血直流。
他再次下狠心挤了它。
又过了两天,这个火疖子直接出现在了鼻子一侧。
依然是有白色的脓尖。
就在今天早上,牛老师的框架眼镜把这个脓尖再次磨出血来了。
疼得他眼泪都流出来。
然后,他就立刻感觉到了不好。
此刻的他,头晕目眩,终于在路边的一棵小树旁,撑不住了......缓缓地倒下去。
没了意识。
......
夜的黑暗是遮掩不了光明的,只要有人送来灯火。
绝望的牛老师妻女和老娘哭成了泪人,守在牛老师的病床前。
牛老师还没来的及去做细致的全身检查,已经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直到这个时候,牛老师的妻子才知道,牛老师的火疖子是不能挤的,三角区的脓包是不能手动去除的。此刻感染高烧不退,脑膜炎已经严重了。
牛老师长期拖病的毛病,也终于尝到了恶果。
“爸爸,你醒醒,爸爸......呜呜呜......”牛老师三十多岁才有个女儿,现在刚上小学一年级。
“老公,你醒醒,我求求你......你不能扔下我和女儿啊!你不是说过到了40岁就不当班主任了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你要是不带班只教课的话,你怎么会没时间去看病啊?我心里真的堵得好难受啊!”
牛老师的妻子哭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主治医生站在病房外,也有些心里酸酸的。
牛老师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小白树中学是城郊一家不起眼的中学,可是仍然有人费尽心思把孩子塞到这里,因为牛老师的名气。
牛老师为什么敢跟校长叫号?因为他真的牛!
九年一贯制实施,好多小学巴巴儿地要并到小白树中学来,也是牛老师带来的名气。
“哎!这么好的老师,就这么走了吗?”
忽然,病房里传来一声大叫:
“医生快来!我老公他惊厥了!”
......
深夜的医院,冷冷清清。
值班的护士换班了,陪床的家属也渐渐打起了瞌睡。
刚刚的抢救之后,牛老师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以强硬加哄骗的方式把婆婆和女儿送回家之后,妻子开始给丈夫守夜。
任你魑魅魍魉,想带走我老公得先过我这关。
“谁也不行!老公!我不让你走!”妻子流着泪,握着老公的手。刚想说点什么,忽然觉得有些困倦,控制不住的困倦。
然后,不听使唤地,头趴在了床沿上,睡着了。
这时,病房门打开,一道微白透明的影子缓缓进来,来到床前,伸出一个绳套,套住牛老师的脖子:
“起!”
牛老师的灵魂毫无意识地轻轻坐起来。
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趴在床沿的妻子,有些恋恋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