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纳兰述懒懒支过身,纳兰君让越不和他对视,他越要凑到他面前,“抽签是重要步骤,您可安排好得力人选了?”
纳兰君让抬眼,眼神平静,对他带刺的询问无动于衷,“兵部王尚书亲自安排,两位主事负责。先由尚书随机选出十人,抽剩下十人的名字,两两对战。怎么,郡王有什么意见么?”
“我没有……”纳兰述没骨头似地趴下去,纳兰君让刚垂下眼喝茶,就听见他拖长声音道,“是不可能的。”
“哦?”
“尚书随机选十人?”纳兰述笑得讽刺,“标准如何?怎么点选?这等国家抡才大典,关乎他人一生命运的事,交给尚书大人一只手?嗯?”
“尚书大人只是选出十个抽签的人,而且也是随意选,真正抽签决定对手,还是武考生自己。”纳兰君让淡淡解释。
纳兰述好像没听见他的话,指了指台下诸人,“殿下,你看见这些人没有,你我也是练武之人,知道练武的辛苦。三岁打根基,五岁练内气,早起晚睡,风雪无阻。虽是金枝玉叶,但在练武途上吃的苦,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纳兰君让心中一怔,不知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敷衍地道:“是。”
沈梦沉突然侧身笑道:“太孙和郡王此中翘楚,不过郡王,是否该让王尚书去点选了?”
纳兰述根本不理他的打岔,还是紧紧盯着纳兰君让,指着台下考生,“殿下您看,这二十考生,大部分是各地武学门派世家的子弟,比如那个牧野山气宗弟子洪南;也有京中武门出身,比如那个查近行;还有凌云院的杰出学生,比如那个朱光;这些人神完气足,一看便知自幼浸淫武技,修炼得好铜筋铁骨。”
纳兰君让抬起眼,静静盯着纳兰述,干脆不接话,看他到底要说出什么来。
“不过也未必人人如此。”纳兰述话锋一转,语气已经和先前不同,“我知道有一个人,她错过了练武的最好时机,在那些三岁就锻骨练气浸淫武学,且自幼有名师指导的同伴面前,她整整落后了十六年。”
纳兰君让端茶的手指顿了顿,一瞬间眼光便向台下落去,却生生控制住。
“这十六年的差距要如何弥补?”纳兰述自顾自说下去,“没有谁可以靠运气来弥补那么大的差距,这个人,她只有拼上全部的心力,她在雪地里彻夜练剑累极而倒险些被冻坏手脚;她在沙坑里练气一埋就是数天几乎被憋死;她在落雪的吊桥练轻功,每天栽落冰冷的湖水几次;她和擒拿高手拆招,最多的时候一天被卸过十次胳膊,红肿得连吃饭都抬不起筷子;更不要提在练武过程中那些层层叠叠永远都没机会养好的伤,她几乎每时每刻都用来练武,吃饭还在比划,睡觉也在打拳,发烧还在练擒拿手,直到练到吐血。她一门心思,无所畏惧,只想将错失的十六年机会,用拼命的方式,用流出的血,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