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的迷茫疑问甚至愤怒,在那场登基典礼之后,忽然豁然开朗,隐约明白了她离去的真正原因。
这衮衮凤冠,这泱泱后宫,原来,从来不是她想要的。
他握住权柄,却还未彻底握紧这江山,他空出的那只手掌,有太多要攫取的东西,以至于她不得不提前滑脱。
纳兰述闭上眼,仿佛这样才能抵御这一刻突然袭来的绞痛。
臣子们小心地低下头去,以为陛下又在忧心皇后病情——据说皇后病重,甚至缺席登基大典,之后陛下以皇后病重为她祈福为由,拒绝了登基之后例行的选秀,堵住了众家大臣纷纷提亲。
大臣也耐住性子——皇后病重,那拖不了多久了吧?等中宫后位一空,陛下还怎么拒绝选秀?
有轻微的脚步声向书房靠近,不用猜,来的一定是尧羽卫,只有陛下最亲近的尧羽,才可以在这样的时辰,直入御书房。
门开了,一个白衣卫士悄步而进,大臣们立即搁下笔退开。
他们已经习惯了,半夜尧羽卫来送消息,陛下就会令所有人离开,不得打扰。
纳兰述在灯下展开尧羽卫传递来的纸卷,细细读君珂今日近况。
随即唇角微微勾起笑意,心想图力遇上那丫头真是倒霉。幺鸡真是越来越没个性。尧羽卫越来越流氓,红砚倒是转好了。
眉头忽然挑了挑,他看见那最后一巴掌的描述,倒抽一口凉气。
冷暴力啊……纳兰述托着下巴,心想她若回来,如果也给自己来上这么一巴,他是该一个“天王托宝塔”托住呢,还是一个“坐地莲花”给抱住?
陛下想了半晌,居然吃吃地笑了起来,笑得有点……淫荡。
将纸条看完,就火烧了,纳兰述打开身后密柜,取出一帧画卷,在桌上铺开。
画卷上已经有人落笔,却看不出画的是什么,一片起伏线条,似乎有点像女人云鬓宛宛。
纳兰述提笔,在那云鬓之下,添了一条柔和的弧线。
属于君珂的半边侧脸。
这是他亲笔画的她的画像,每收到一条她的消息,他便在画上添上一笔,如今刚刚画到脸部。
纳兰述小心地将画纸吹干,仔细凝视半晌,原样收起。
灯光下他微偏的侧脸,瘦了些,目光却沉淀晶莹,柔和氤氲。
小珂。
等我画完这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