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歂宣在床上坐好,萧语嫣赶紧到桌旁把药端来,包着药丸的油纸剥开里头是沉绿粗糙的小丸,歂宣见了药抖了一下的小动作没逃过萧语嫣的眼,抚着脸颊让她张嘴含着,光凭歂宣揪着的眉眼就知道味道一定不好,歂宣几度都想把药偷偷吐到一边,可看到床边还有一盅只好乖乖的含着直到嘴都麻了才打了哆嗦把药咽下。
倒了水让歂宣漱口,吐出的茶水暗绿夹着血丝,刚才还满嘴疼的刺激的人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香嬷嬷说这能安神的,先喝了等等会好睡点。”替歂宣擦了嘴周,萧语嫣是想拿件衣服让歂宣披着,可想到等等喝了热药周身必定要出汗,放下了丝帕萧语嫣直接开了药盅拿了汤匙拨着。
其实歂宣已经有了倦意想倒头就睡,可再怎么样萧语嫣和府里人的心意是绝对不能辜负的,先不说屋里这位目前看似婉约温顺的自家王妃会不会反对,歂宣只要想到这一盅满满的进来再满满的出去,香嬷嬷很有可能连同李大娘挟着刀具杀进来就泛胃酸,药是喝的,只是……
这汤药也太浓稠了一点。
不只歂宣,就连萧语嫣也觉得这一碗浓的过头了,舀起来就巴在调羹上不下了,仔细看了几头还掺了黑米和血糯米补血又能填肚的食材,暖着府里人的用心,萧语嫣刮了一勺轻吹了一会递到歂宣嘴边,歂宣看了汤勺一眼,又看了萧语嫣,这一碗想必是长期抗战不到天亮不见底了,歂宣想让萧语嫣先去休息,伸出手想接来自己慢慢舀慢慢吞慢慢咽,萧语嫣一下子收回了手还瞪了歂宣一眼。
“张嘴。”萧语嫣面露不善重新把手上的调羹放到歂宣嘴边,如果说春风会夹着冰雹冽雪在冬日来袭,那现在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歂宣夹着脖子咬住在嘴边的调羹,费了一番力才把一小口的药粥咽下肚,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浑身的筋脉都酸麻了起来,歂宣低下头想去拿碟里的甘糖,吃力的刚要构到碟边,碟子又被拉远了一掌的距离,解不了涩歂宣一下子不高兴了抬起头要抗议,就看到萧语嫣侧着头无可奈何的脸。
“吃完再吃好不好?药凉了效果会减半的。”不只歂宣,就连萧语嫣也快被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给搞疯了,看着眼前毫无知觉看到汤勺就认命张嘴吞药的歂宣,萧语嫣就想拿着手上的汤勺戳戳歂宣的头让她说点象样的话。
两人的感情总是这样一进一退,一开始的确是自己先喜欢上歂宣的,歂宣虽然对自己好可心里总躲着,萧语嫣以为歂宣是顾忌她是萧景成从小培养出来的,直到歂宣坦白萧语嫣才明白歂宣顾虑的到底是什么,知道真相之后萧语嫣也只是愣了愣,没有丝毫的影响,相恋本就是互相的事,天下伦理顾忌何其多,是女子又怎样,歂宣坦白就是认了感情愿意承担,这对萧语嫣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更何况歂宣顶上还有一个黄亮亮的皇帝,还怕有人费舌去非议吗?
湖面上一下子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萧语嫣纵然有再多矜持的小脾气,也被化为只属于歂宣的柔水,歂宣还没醒来的时候,萧语嫣一直怕来不及说出口,歂宣醒来之后心安了下来,隐隐作祟的脾性又被歂宣不时流露出的疏离勾搭了出来。
一碗扎实的药粥就在一种不明的气氛下吃完了,萧语嫣收了碗回到床边却看刚才歂宣想偷吃的甘糖还是一颗不减,端着碟子到歂宣眼前,歂宣只是看着粉色的小丸不说话,萧语嫣拿了一颗放到歂宣嘴边,歂宣只是摇摇头指着茶杯说想漱口睡了。
萧语嫣在原地看了歂宣一会,才照着歂宣的意思服侍她睡下,撕下背上已经有些发干的药布,从后头帮着穿上里衣,拉整了床上的被单,这才扶着人在床上趴下,自己也把外衣挂在一边侧着身躺下。
刚才歂宣疼起来的样子实在把萧语嫣吓的惨了,怕歂宣又再发作自己照料不到,萧语嫣只能在暗里闭着眼睛不敢让自己睡熟。不知道萧语嫣的心思,歂宣倒是很想让自己睡下,这样趴着都太长时间了,怎么睡都睡不好,一下子脖子酸了想换边,一下子手又卡住了,弄了很久还是睡不好,歂宣来了脾气想发火,萧语嫣靠了过来让歂宣半趴在自己身上,成了活生生的抱枕让歂宣垫着。
“这样好点吗?”被歂宣枕着的手勾起在后脑上抚着,话在耳边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爱妃没睡?”一下子这么亲密歂宣愣了愣想起身,但是自家夫人真的比软垫好多了,歂宣动了动身子一手搂着萧语嫣的腰舒服的闭了眼睛。
“夫君对语嫣这么冷淡语嫣怎么睡得着?”黑暗中,萧语嫣小嘟着嘴抱怨,歂宣枕在她肩上,从萧语嫣的眼里只看的到自己。
“爱妃……”其实歂宣还真没想过闹脾气什么的,只是刚才再不睡下眼皮打完架就要打到她身上来了,萧语嫣的话让歂宣有些愧疚,可愧疚归愧疚,现在软玉为枕舒服了,想睡的意识又更加香醇了。
“是妾身照顾不周所以夫君生气了?”语带嗔怪,要不是歂宣受了伤耳朵可能就被揪着了。
“是因为护着妾身所以夫君受了伤,疼的连话都不想和妾身说了?”又来了又来了,只要萧语嫣自称妾身通常歂宣就准备大难临头了,歂宣原本就累的脑里一片浑沌,这下更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