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先回府里才是好的,看着王全急忙离去的身影萧语嫣这么想,先回府里等着歂宣,也或许等着正在拜堂的新人。萧语嫣游移了,脚下的步伐也虚晃了起来,少了歂宣的牵引她就没了方向,是歂宣把她从无边际的黑暗里带了出来怎么可以现在又把它放回那样的失落,萧语嫣就这样看着宫外的海阔天空发呆,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萧语嫣身子抖了一下,强打精神告诉自己不要奢望不要带着期待,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的转过身去看,下一秒就被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歂宣跑的很急很喘,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就这样紧紧抱着萧语嫣不说话,刚跑完的身子带着火热冲散了心里的寒意,萧语嫣抬起手去回抱这个温暖了她的心的人,紧紧的,舍不得放开。歂宣不规律的呼吸就在耳边,萧语嫣轻抚着背试着让歂宣好一些,感觉到歂宣贴着自己的身子在颤抖,萧语嫣侧着脸去看歂宣,歂宣脸上没有刚活动完的红润,反而失了血色有点苍白,想到歂宣还没全好的身子萧语嫣一下就急了,抚在歂宣背上的手也更加急躁:“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冷不冷,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让皇后娘娘看看……”听萧语嫣着急的说着,歂宣只能摇摇头说不出话,勉强咽了几口,闭着眼跟着萧语嫣的安抚,满腔的紊乱才能好好喘息。
直到慢慢恢复到正常的频率,歂宣才闷闷的说,眼里闪烁对萧语嫣就这样跑掉的控诉:“要是不出来,怕爱妃就要不见了……”
还抚着的手不自觉紧握成拳,用力的指节都要嵌进肉里了,歂宣的话让她想起里头还在进行的晚宴,不舍的离开歂宣的怀抱,借着月光细细看着歂宣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这才看着两人拉着的手说:“你先进去吧……我们……回去再说……”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如果因为自己误了朝阳,萧语嫣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她们所在的朝阳,正是歂宣的心血。
萧语嫣低着头,感觉到歂宣在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等我然后松开了自己的手,酸涩难忍之际只听到她似乎在和王全说话,婉娩抬头望去,只见王全从马车前卸了一匹马,重新整顿好之后跳上驾座,对着歂宣点点头御的一声就驾着马车离开两人的视线,送走了王全歂宣走回萧语嫣身边,一手托着萧语嫣的后颈轻柔的把人揽进怀里,另一手环住萧语嫣纤细的腰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里头估计正在拜堂呢,爱妃如果想观礼我们就一起进去,或是……一起回家?”
跟着歂宣的话抬起头,萧语嫣看向歂宣的眼里带着惊喜,可歂宣先看到的是惊喜之外那一层雾蒙蒙的不安,看着歂宣更加心疼,手也搂的越紧:“在人前我是朝阳的王爷,是朝阳的中流砥柱,是治国之才,可在那些之外,小王最最想做的只有和爱妃过一辈子的人,爱妃不愿意吗?”
歂宣说的一辈子温润而坚定,曾经在病榻边萧语嫣也和歂宣说过一样的话,如今得到歂宣的反馈,欣喜而激动的心没有任何词汇能形容萧语嫣心里那样满足的感觉,往歂宣的颈窝凑去,带着笑意娇嗔一句:“就你臭美。”
萧语嫣的笑确实让歂宣松了一口气,可她也知道萧语嫣心里的疙瘩还没有消除,松开怀抱牵着萧语嫣走到宫门外独留的赤马旁,朝着马背上努努嘴:“如果爱妃不介意小王臭美,能陪小王走走吗?”
这样的场景让萧语嫣想到了还没相爱之前歂宣死活不肯和自己同上马车,最后还是自己说了羞人的话那人才咬着牙不甘愿的上了车,当时的表情,视死如归,嗯,视死如归,萧语嫣在回忆里轻笑着,歂宣已经上了马弯下腰伸出一支手,萧语嫣愣愣的看着歂宣的邀请,手一搭借着力也上了马,刚坐稳就被后头的人搂的紧紧的,歂宣下巴贴着萧语嫣的额头,脚一夹赤马踩着细碎的蹄步带着两人回家了。
歂宣没有走修整平坦的官道,而是带着萧语嫣绕着朝阳的外围慢慢晃着,城里街道上人群慢慢散去,带着感恩的心结束了繁忙的一天,店铺的灯光暗下,住家重新点起了火光,朝阳城就像星河一样在平地闪烁,在她们所在的地方发光,萧语嫣安心的偎在歂宣身前去看寻常人家带来的惊喜美好。
赤马踏进竹林踩着地上的散枝发出好听的声音,冬天不算茂盛的竹叶缝里透着月光,林道里洒满了银光,托着夜晚的浪漫,萧语嫣舒服的想闭眼又舍不得错过这里的景致,歂宣见萧语嫣喜欢这里,便放了缰绳让马儿自在的带着她们走。
“爱妃还记得要和小王成亲之前是什么样的心情吗?”歂宣脱下外袍,把侧坐在前的萧语嫣紧紧包着,原本拉着缰绳的手伸到外袍下把萧语嫣冰冷的手包覆在掌心里,而萧语嫣只看着白袍下相牵的位置,垂着眼甜甜的笑着并不说话。
“小王当时是有点烦躁……”见萧语嫣不说,歂宣紧了紧萧语嫣的手,自己把话接了下去,才刚开了头萧语嫣就抬起了头,好心情似乎受到了影响。歂宣知道萧语嫣又误会了,笑着亲了亲萧语嫣的眼角,继续说下去:“那时候北边闹了水灾,好几个大堤都被冲垮了,赶了几天的路到了那边一钻进去就是两个月,水荒堤坝这些小王哪里懂,只好跟着工匠一步一步把问题看透彻了,好不容易问题解决了,连夜回到城里床都还没铺好又被召进了宫,皇兄为了这件事又闹闹糟糟了一晚,小王困着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就随意的应了。”
歂宣低下头去看萧语嫣,见她靠着自己休息而没有不高兴,伸手摩娑萧语嫣在外侧的手臂,原本握着的手转为十指交扣,掌心里似乎暖了一点,便接着说下去:“第二天嫂嫂直接就把我从床上揪了起来,从我进宫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嫂嫂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迷迷糊糊的坐在床上听她劈头把我骂了不只一顿,还用银针扎了我的穴道,我怎么动也动不了,话也不能说,只能这样听她骂着,嫂嫂她气我不顾身分跟着皇兄胡闹,气我一时意气用事连婚书都发出去了,气她替我掩护了那么多年我还这样不管不顾的,爱妃能想象吗?万事无澜的嫂嫂气到手都抖了,可小王知道,嫂嫂其实最怕的是我们兄妹二人这样胡闹,会耽误了爱妃……”
“无论如何,爱妃都是不该被牵扯进来的,嫂嫂恼我们不知轻重连着好几天一句话都不说,直到洞房花烛夜小王借机跷了,宫里嬷嬷端着喜帕进来差点没整个皇宫都翻了,嫂嫂记挂在爱妃身上的担心一夜全散榻……这一次,估计就是嫂嫂偷偷的替那些白白为爱妃揪着心肝的日子在报仇吧。”
“耶勒对朝阳来说只是边外的一个小角,耶勒的勇士凶猛,但还是比不上朝阳的百万大军,和亲什么都是多余的,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国家是要保护百姓的,又怎么能为了边城安生去断送百姓的幸福,阿里派人偷袭了你我,还想送公主进来和亲,这犯了嫂嫂的大忌,今天阿里入赘朝阳是我和嫂嫂联合的一出戏,爱妃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人呢……”啧啧啧,就连皇帝可都被蒙在鼓里。
“入赘?”萧语嫣惊讶的张了张嘴,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怎么一时冲动就跑出来了,难得有这样的好戏不看实在太可惜了。
“嗯,入赘。今晚吃的是和亲宴不是吗?那就该有娶有嫁,除了大喜能冲掉阿里对朝阳满身的罪孽,又有什么方法能不伤了耶勒的王族去一解心头之恨呢?”歂宣抿着嘴说着,虽然不能把那满脑装沙的阿里活活抽一顿,但也算是一石二鸟,唯独漏算了一遭……
“只是没想到在这些计划当中会伤了爱妃,嫂嫂早上和爱妃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吧?都怪小王太过信任嫂嫂却忘了大方得体的一国之后也是会有小鼻子小眼睛的地方,嫂嫂可把对小王的旧恨都撒到爱妃身上去了。”歂宣嘟着嘴心疼的看着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人满是歉意,和言茗芯的帐可以过几天再算,没有人知道萧语嫣带着痛跑出门外的时候自己的心有多慌,都怪自己心不够细才会一直都没有察觉萧语嫣的异样。
“怎么办呢?小王什么都后悔了,小王要怎么补偿爱妃才好?”歂宣搂着萧语嫣软绵绵的在马背上左右晃着,萧语嫣怕增加马儿的负担笑着阻止了歂宣这撒娇的样子,突然又想到什么,推开了歂宣直起身子正经的说:“夫君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