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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的正好,我昨儿丢的灯笼上,有人给写了字……”

她话音才落,关何就自怀里掏出《论语》的封皮,翻到背面,给她看。

“是不是这个字?”

奚画抬眸,那扉页上赫然一个鲜红欲滴的死字,和灯纸上毫无二致。

“你怎么也有?”

关何叠好收入袖中:“早上翻书时看到的。”

她愣了愣:“你这书没有带回家去么?”

对方摇了摇头,口气有些不解:“我带书回去作甚么?”

极力忍住想鄙视他的心情,奚画咬了咬下唇,寻思道:“定是那人昨晚等我们走后悄悄写上去的。”

闻得这句话,关何忽然一笑:“不认为是鬼了?”

“要是没有这字儿,我决计会认为昨天看见是鬼。”奚画笑了笑,“眼下反而觉得是什么人在欲盖弥彰,装神弄鬼。”

他轻轻颔首道:“那人知道你我模样身份,大约是书院里熟识的。”

“嗯……”奚画眉头微皱,喃喃道,“会是谁呢?”

一阵微风吹面而过,关何抬头往天上看了看:“要不要明晚来瞧个究竟?”

“明、明晚?”她一个寒战打得声音都发颤起来。

对方瞧着她表情,一语道破:“怎么?你害怕?”

“谁谁谁害怕了!”奚画当即挺直了背,中气十足,“我只是担心明晚那人不在,白跑一趟罢了。”

“那你去是不去?”

她想也没想:“去!当然去!”

话刚出口,奚画就后悔了一半,可碍于脸面,又不愿让人看低了,只得强装镇定。

头顶第一道钟声已响,二人遂不多说,从祠堂出来。

拐过回廊,前面却听一人骂道:

“什么鬼火什么青灯,尽是胡说八道!成日里不好好念书,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莲池旁的小亭子上,副院士韦一平正声色严厉地训着钟勇谋,后者垂着头,表情僵滞。

“可是……副院士,我当真看到了,好几日皆是如此。平白无故的,如何会有鬼火呢?”

韦一平冷哼一声:“古今言鬼神之人何其多,真正见过的又能有几个?这鬼火只怕是夜间流萤,你看走了眼。”

“那光甚亮,流萤怎能与其相提并论,学生几夜都……”

钟勇谋还想解释,且听韦一平劈头盖脸就喝道:

“我说是流萤便是流萤,哪儿来这许多废话?你也不瞧瞧自个儿,上一回秋闱名落孙山,院士发慈悲让你留下接着念书,你还如此不知好歹。再在学堂中妖言惑众,就收拾东西走人罢!”

钟勇谋吓得面如土色,赶紧唯唯诺诺地应了。

奚画和关何相视一眼,咽了口唾沫,小跑着绕边走开。

☆、第9章 【冤死亡魂】

春日夜里,连晚风都是温暖的。

奚画缩在草丛中,搁着叶片间的缝隙紧张地观察着孔子祠的动静。时候还偏早,戌时不到,天色都未黑尽,不过明月却一轮当空,亮得出奇。

关何亦在她旁边坐着,神情淡定地打量周围。

她二人自用过饭后,就一直守在此处,听藏书阁附近书声朗朗,到而今寂静无人。今日休假,在书院中住着的学生都有不少归家去了,现下比往日静得更快。

奚画不禁担心起来。

那装设弄鬼的人,万一也离开了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在这里蹲一晚吧……

高高的草叶恰遮过头,四下里甲虫蛾子飞舞,她打了个呵欠,忍不住伸手挥蚊子。

季候一暖和下来,昆虫也变得格外活跃。这才蹲了没多久,手背上就被咬了好几个疙瘩,奚画犹自心疼地搓了两下,回头见得关何坐得纹丝不动,尽管也有不少小虫在他身侧绕来绕去,可他似是没看到一般,只专注地盯着前面。

她很少见人有这样的目光,眼睛一眨未眨,表情肃然,浑身紧绷,认真得令人惊叹,倒让她也莫名挺直了背脊,专心致志地看着祠堂方向。

过了不多久,手上忽感到一丝凉意,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手背滑过。奚画低下头,待看清那手上之物时,蓦地一瞬愣住。

草丛间竟盘着一条色彩斑斓的花蛇!

这简直比见了鬼还可怕。

她本能的要把手抽回来,不想关何却先她一步,一手将她胳膊摁住,而后耳边便听“砰”的一声轻响,那蛇头七寸处赫然扎了一枚透骨钉。

奚画忙往后挪,但见这花蛇甩着尾巴挣扎了几下就瘫在原地不动了。

“已经死了。”关何提醒她,“你不要担心。”

奚画松了口气,随即拿起自己的左手手背翻来覆去的看,不住问他:“它爬过我手背,怎么办?我可会中毒?”

“它没咬你就不会中毒。”关何一面说着一面去把蛇身上的透骨钉拔下来,奚画看着心惊肉跳,连忙制止:

“诶,别啊,万一它还没死透呢!”

“会么?”后者拎起那死蛇,特意在她眼前晃了两下,“我的透骨钉从未失手过,它没理由不死。”

此生都没这般近距离看过蛇,奚画吓得手脚冰凉,险些没叫出声来,一把抓着他手腕。

“你你你,你别过来啊!”

关何不解地看着她:“它都死了你还怕什么?”

“死、死蛇就不能怕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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