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奶奶和我一点都不关系,死了就死了,那是因果报应。我只担心我的妈妈和我三妹妹。
至于我的表姐和我二妹妹……我想都不敢想了。
人为了生存可以一直生孩子生到死的,我不知道我见到她们之后能做什么,帮不上忙反倒给姐夫添乱。我宁愿不去见她们,等我有了本事叫她们脱离苦海,我再去行动不是一样吗?
不知道我这么想对不对,反正我现在自己都要姐夫养活,我不能再给姐夫添麻烦。
看着李思念,我更加厌烦起她来,她是真的很讨人厌。明明知道我不想提以前的事情还要说,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吗。
“姐姐,你不要说了,那些事情我知道如何做,我想我姐夫一定处理好了,你说的太多了我反倒不想听。”
她果真没再说,默了一会儿将东西送到我跟前,“那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一整天没吃什么了,喝点米粥,我特意炖了燕窝给你,新买来的,味道还不错。”
燕窝啊,我喝过,家里很多,姐夫说对我皮肤好,我倒是没觉得哪里好,平时跟阿姨都当米粥喝了,现在看着那些腻歪的东西反倒没了胃口,我摇头,“姐姐,我不想喝,我现在就想和一些汤,能下饭,我想尽快恢复体力。”
她愣了一瞬,有些不自然,却还是保持着基本的体面,将东西放下后,没再动弹,安静的坐着。
我们都没说话,房间里面安静下来。
我的电话一直传来微信的铃音,不知道是谁。
我拿过看看一眼,有些意外,是高可可。
她问我顾成峰的联系方式,我想了想没说,顾成峰那边反复交代我不要将他的联系方式告诉别人的,我一定要保守秘密。
高可可那边不愿意了,直接将电话打进来,“卓尔,你是不是想独吞顾成峰,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找你了啊,你知道我都都知道些什么的,我将你在学校打架的事情说出来,看你哥哥怎么训你。”
卓风就只有一次当着别人的面前训斥我,还是不经意间的。当时的确是我的错,那也是为了报复,是之前的学校高可可的一个小跟班将墨汁洒在了我的鞋子上,那双鞋子是姐夫买给我的,很贵重,我一直都不舍得穿,事后我就报复了对方,也将墨汁洒到了对方的鞋子上,被姐夫看到了,姐夫这才训斥了我,也不过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事后姐夫还开导我不要放在心上,说我做得对呢。
不过就这么一次,被高可可看到了,她一直那这件事奚落我,威胁我。
次数多了我反倒不放在心上。
我尤其讨厌有人威胁我,尤其是高可可。
“高可可,你这样威胁我也没用,我还是不会说的,你有本事自己去查,你不是认识了他爸爸吗,或者你叫你父母去问啊,你们不是要订婚了吗,上次你去见他父亲的时候还很高兴的跟我说很喜欢你呢。”
我故意接她的短,高可可面子上过不去就肯定服软,但是嘴巴还是不饶人的,“哼,你抓着我的小辫子我就会放过你了,你给我等着,我早晚都会问出来,哼!”
她关了微信不再理会她,我也有些生气,顾成峰自己欠下的外债干嘛老来找我算,真是讨厌。
我发了信息给顾成峰,告诉他高可可老是追着我不放,叫他自己擦干净屁股再来跟我说话。
他那边发了个爆汗的表情,就没了声音。
李思念突然问我,“同学吗?”
我这会才想起来李思念还没走,她就好像一尊望夫石,执着的放着米粥的碗不动弹。
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也不是铁打的心,微微皱眉,觉得十分对不住她的好意,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米粥,“那个,姐姐,我能尝一尝吗?”
她突然就笑了,“好啊,你尝尝看,其实不腻人的。”
“恩,我就是以前吃的太多了,所以除非姐夫逼着我吃,要不然我不想吃的。我尝尝吧,估计姐姐做的这个味道很好呢,嘿嘿……”
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端过来,低头闻一下,“味道真好,谢谢姐姐。”
她也淡淡的笑着。
我低头喝了几口,实在是腻的吃不进去,不过我也尽力了,我放下后,摸摸嘴角,“姐姐手艺真不错,嘿嘿……”
“是吗,呵呵,不是我做的,其实我不会做。”
“哦!”姐夫说的没错,她果真是拿别人的东西来卖人情,每次都是。
我没吭声,笑看她,又有些尴尬起来。
默了很久,她又问我,“你真的不想见见你妈妈吗?”
可以见了吗,已经找到了,就可以去见了吗?
我愣住了。
她来抓我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婆娑。她的手不是很热,有些凉,细长的手指,白嫩的好像鸡爪子,指甲上涂抹着黑色的指甲油,看起来有些恐怖。
我看的有些愣神。
她说的很清晰,“你妈妈想见见你,你三妹妹很可爱,跟你很像,现在她们在乡下,过的还不错。只是……”
我倒抽口气,真正的内容是“只是”后面的内容。
在乡下,我妈妈那种性格,加上陈旧的思想,她能过的好到哪里去?
李思念笑笑,揉捏一下我的手继续说,“只是经常挨打,受婆家人欺负,你也知道的,乡下很多习俗很落后,思想也跟不上,受委屈了不知道躲开,只能熬着。她听说你还活着,就非常想见见你,她很想你。对了,还有你的表姐也在,我见到了,现在生了三个儿子……”
哄……
我的脑袋都炸开了。
前尘往事就好像决堤的河流,轰然坍塌的石墙之内蹦跳出来从前的事情。
父亲的兽性,表姐的勇敢,我的若诺和我妈妈的哭泣以及奶奶的打骂,一股脑的顺着我的脑子蹦了出来,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就在我眼前飞跳,挥之不去。
我记得,我被我父亲卖出去的前一天,我听人家说了,我表姐生孩子了,第一个孩子不是对方男人的,可我表姐没交过男朋友啊,她的天地间就只有我们这个家。
我想到无数次父亲兽性大发的时候拉着我和表姐钻进草地的时候表姐的暴怒,她拼死护着我,推开我,自己却被父亲压在身下。
我不敢去想,浑身都在抖。
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淌,脊背却冷的我浑身麻木。
我慌张的摇头不敢相信的问李思念,“已经生了三个了吗?”
表姐如今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她的命运该是多么的凄苦。
可我呢?我却任何事情都做不了。
“姐姐,不要,不要说了。好吗?”
我渴望这件事离我远一些,现在父亲不在了,死了还是被关起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姐很好,还活着,有了自己带孩子,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不希望我去打搅她的,就好像我不希望从前的人过来打搅我。我们都应该拥有自己的新生活,新的人生,新的以后。
“卓尔,我可以不说,我知道从前的事情对你影响很大,可你表姐也说了,想见见你。”
表姐想见我?
不可能!
表姐离开的时候大叫着告诉我不要去找她,她说以后我们都要装作互相不认识,这样才能活下来。
如果我出现了,表姐如何面对过去?
我不相信。
我摇头否定李思念的话,“我不相信,姐姐,你说的话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傻瓜,怎么会不相信,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表姐还说了,如果你可以去看看她,你们还是一家人。”
不可能!
我毅然的否定,李思念一定在撒谎。
我慌乱起来,抱紧自己,我在害怕。
脑子里面全都是当年那些个难以煎熬的日日夜夜。
父亲喝醉了就会抽出腰间的皮带,不管面对的是我们还是我妈妈,他的手就从未留情过。表姐就会带着我锁在她的小屋子里面,我们缩成一团抱头大哭,颤抖着躲避暴风骤雨。
可到底是躲不过去的。
皮带一下一下抽打下来,痛啊!
嘶吼声伴随了我很多年。
那样的时光我们为什么还要去面对呢,忘掉不好吗?
我断言,李思念在骗我,她的目的是什么?
“姐姐,我不相信。你,你在撒谎,我表姐她很好,她不希望我去打搅她的。你不要说了,我求你不要说了。”
李思念却不依不饶,继续游说,她就好像蛊惑人心的巫婆,涂抹着粉红色的口红的嘴上蹦跳出难听的字眼,一字一顿的敲击在我的心口上,“你表姐说以前的事情忘不掉,那还不如直接面对,对你们都好,她想见你,真的。”
我不……
我激动的大哭大闹,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
我将她推开,她却依旧坐的笔直,脸上的笑脸就好像一张面具,面具之下是可憎的嘴脸。
我真想上前去将她的脸撕开了踩碎。
“卓尔,你不要这么激动,我就是说说情况,你大可不去,我没逼着你去,你安静下来,好吗?”
我怎么安静,我如何安静?
她无情的用刀子狠狠的戳在了我心口上,揭开我身上的伤口,那些触目惊心的就这样大刺刺的展露出来,还要对我轻描淡写的说叫我冷静。我如何冷静?我冷静不了。
“你给我走,走!”
我再不想看到她这张脸,再也不想。
我推她,我甚至想去挠她,她岿然不动。
突然,桌面上的米粥撒了下去,扣在了她的身上,我也终于安静。
此时,房门开了,姐夫提着东西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