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那个人本就薄情,从不曾待她半分真心?
兰沁闭了闭眼,心里清楚,这些问题,终其一生,也注定得不到回答。
转眼到了皇上指婚的日子。
七月廿八,宜嫁娶,宜祭祀祈福,宜出行,忌动土。
兰沁安静地坐着,任凭喜娘在脸蛋儿上涂涂画画“姑娘可真是个标致的美人儿!”
嫁衣似火,穿在身上却冰冰凉凉的,冷得彻骨。
“好嘞。”喜娘将盖头为兰沁披上,“新娘子,咱们可要出发啦!”
上了轿子,老鸨忍不住走上前,在轿帘边上轻声道“若是受了委屈,别忍着,尽管回来便是——”
说到底还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姑娘,这出嫁了还是有些不舍的。
末了,又往几个轿夫的手里塞了几块碎银。
“起轿!”
红色的轿子慢慢抬起,门帘倏地一晃,露出一小片红色的衣角。
“多谢妈妈照顾……兰沁去了……”
清浅的声音传来,老鸨揉了揉耳朵,似乎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红色的轿子越行越远,老鸨失神地望着彼方,那温婉的女子随那轿子一道离去,似乎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一路上鼓乐齐鸣,热闹得很,街上行人都出来瞧热闹——苏相的事儿早就被传得人尽皆知,现在还大张旗鼓地娶红嫣阁里的姑娘、自己儿子的相好做小妾,实为是丑事一件。
苏相并不想如此张扬,但皇上下了旨,他若是不大办,那岂不是藐视皇威?他可想保住自己的脑袋。
不过外人不清楚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当苏相脸皮实在厚到令人不敢恭维。苏相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本就算不上好,如此一来,反而更遭人唾弃了。
人群中有人叹息“红嫣阁的兰沁姑娘蕙质兰心,文采斐然,真真担待得起‘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头,唉,真是可惜了……”
“谁说不是呢?果真是自古红颜多命薄……”
轿子晃晃悠悠,走过十里长街,在苏府大门前停下,同样着了一身红色喜服的苏相,皮笑肉不笑地请喜娘挑开门帘,搀着兰沁下了轿子。
喜娘在身后喊“大人,莫要忘记跳火盆!”
苏相的眉头狠狠地跳了跳。
他是真想直接撂挑子走人。
可是轿子边上站着位公公,那可是皇上派来的人。说是早将兰沁收为了义女,此次是来瞧瞧自家女儿出嫁的。
说的多好听,还不是被皇上派来监视他的!再顺便敲打敲打,任何不太对的苗头,想都千万别想。
苏相很恨地咬着牙,义父义女?敢情一会儿他堂堂苏相还得向个太监行礼奉茶?
旁边众人都瞧着他,苏相又不能将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只好挤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搀着兰沁要迈进大门。
“站住。”
热热闹闹的场合里忽然出现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
苏相正寻思着是谁那么不长眼,让他赶紧完事儿不行么,净整出些个幺蛾子……再抬起眼,循声望去,那人穿着一身华贵端庄的衣裙,站在大门口,冷冷地看着台阶下身着大红色喜服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