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梁景在住所,昨晚偶得一梦,梦中见儿子身着龙袍,登大宝,执雪剑,挥军攻宋。宋国兵败城破,血流成河,百姓惨不堪言,直把他吓醒。这时思虑过甚,微有睡意,一见当架官班旨来宣,委实吓了一跳,惶惧无比,又不敢违迟君命,只得急急整衣束带,同旨入朝。
在殿前山呼已毕,段正淳请他起来,本欲不让此老跪,可此老胸怀君民之分,执意如此,段正淳也不好勉强,又在满朝文武之前,更不可失了威严,遂接受了此老朝贺。梁景站起身垂首躬立着,不敢弄出声响,段正淳问:“梁兄……”此二字一出,众官诧异,虽知大理帝王与百官多少有以兄弟相称,但都是在私下,决无金殿上这般口无忌惮之理。
皇后刀白凤和高升泰微咳一声,段正淳理会,即忙改口称:“梁大人,梁大人降住敝国已有多时,不知对本国风土人情有何见解?”梁景一怔,众官也怔住了,刀白凤微恼,心想:“宣他上殿不是为了了解那小子的下落么,却如何聊起家常来?”
梁景面上一烫,随便应付了几句,段正淳心喜,这才转回正题,道:“萧儿呢?今天为何不见他?听誉儿说此事梁大人你知晓,那朕在此想请梁大人说个清楚如何?”梁景颇是为难,嗫嚅道:“这……那个……回禀陛下,他已经回汴京去了。”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大哗。
众官均想:“今日乃三个皇子比试争夺太子之位,如此重要的日子,二皇子怎会无故缺席呢?”回汴京?多半不相信。段誉亦是微恼,此老冥冥在扯谎,教他如何忍耐,不觉胸中气起,欲要过去与此老争辩一番,却被一旁的刘进扯住,他摇了摇头,示意段誉不要冲动。段誉暗叹一声,给刘进一个薄面,也就不过去了。
段正淳心中大乐,不管此老所言是真是假,但至少目前为止公子的确不见了,脸上却装出一副大惊失措的样子道:“甚么?萧儿去了汴京,是甚么时候的事,朕如何不知?”梁景道:“没走几天,就是陛下颁发比试选太子皇令那晚。”众官都是哦的一声,原本不信,但此老说得有板有眼,现下不得不相信。
三公四护卫听此老言词微带闪烁,都不禁疑窦丛起,却也不好过问,高升泰目中一丝异光一闪即逝。段正淳心喜甚之,故意说道:“依朕看,今日缺了一人,这太子嘛,改日再选如何?”刘进、段誉二人听说之后都非常欢喜,众官悄议一番,也表赞同。
惟独刀白凤一人面色极是难看,她从凤座上站起来,喝一声:“不可,万万不可!”音落,杂音顿歇,众官又复端肃之态。段正淳皱眉,谁也不知他眉心是笑着的,适才众官和他两个儿子都倾向公子,微担忧,担忧比试当真推迟,岂不自打嘴巴,又故意问:“皇后呀,为何不可?您倒是说说理由,倘若不符合众卿之见,您这般咆哮金銮殿,罪名可不轻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