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头转向出了燕子坞,萧峰失魂落魄寻了家酒馆就去喝酒。却不成想,酒才入喉,突然气阴,竟然大咳起来,将胸囗衣襟上喷得都是酒水。他酒量世所罕有,内功深湛,竟然饮酒呛囗,那是从所未有之事,足见阿朱支持慕容复一事给他的打击之大。
这一幕给前来寻找萧峰的丐帮弟子看到,顿时一阵大惊小怪。萧峰还得费心去制止他们,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索性抛下一锭银子拔腿就走,把身后一群追着他大呼小叫的大中小乞丐全甩在后头。
结果回了少林也不得消停,玄寂、玄痛、玄悲等几个玄慈的铁杆儿对萧远山大肆搅和一毁少林清誉二断玄慈前程不满在心,却找不到人出气,于是只好对萧峰摆冷脸。玄苦身为萧峰师父当然维护爱徒。玄生脾气大,性情耿直刚猛,因为和师兄年纪相差过大,一向是被玄慈当儿子养的,他可没玄寂他们几个的好休养,直接就跟萧峰对上了,美其名曰“切磋切磋”。结果给萧峰打趴了一回之后上瘾了,动辄就找“玄苦师兄的爱徒”研习武艺,萧峰虽然也算半个武痴,可也架不住有人天天追着要跟他打架,因此少林寺也没法多呆。然而只要一出少林,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看到遍地出溜的丐帮弟子,追随马大元一伙儿的撵在身后表达崇拜;跟萧峰一向不对付的全冠清手下则暗地里煽风点火激起一些跟辽人有旧怨的武林人士的痛恨,处处给萧峰使绊子;四大长老和传功、执法两位长老也不消停,白世镜跟萧峰关系好,一力维护他,经常跟人争执,传功长老不满白世镜给丐帮拉仇恨,仗着辈分高总想管教他;宋奚吴陈四大长老分了三派,吴长风年纪不大,武功极高,为人豪迈痛快,脾气耿直,萧峰虽是契丹人,然而对中原武林有功无过,他便鼎力称赞,帮着白世镜跟抹黑萧峰的人对骂;宋奚二人一个是墙头草,哪边风大哪边倒;一个是锯嘴葫芦,打狗棒都打不出个闷屁来,谁来问立场都装哑巴;陈长老则是最立场坚定痛恨契丹人一百年不改变的,陈孤雁此人最为桀傲不驯,他坚称“萧峰虽然暂时还没做危害大宋之事,但以后肯定会做。”他甚至还公开宣布极其赞成当年玄慈带人截杀萧远山一家于雁门关的义举,哪怕玄慈本人都承认有愧于心,他也不理,兀自‘契丹狗’、‘辽贼人’的痛骂不休,当然,他骂的是萧远山,萧峰好歹还担着丐帮长老的名分,他自是不能骂的。四大长老各有追随者,这些人稀里糊涂的也跟着拉帮结派,捧得捧,骂的骂,且丐帮人数众多,一折腾开来,真是鸡飞狗跳,无一处可安生。
萧远山还在满世界捉拿慕容博,萧峰想帮忙也无能为力,他倒是去了藏经阁,可惜慕容博和扫地老僧都没出现。萧远山得知同在寺中隐伏,与自己三次交手不分高下的灰衣僧就是慕容博之后狂怒,反手拍去,只听喀喇喇一声响,左首二座书架木片纷飞,断成数截,架上经书塌将下来。
四个守阁僧勃然大怒,一名高高的僧人满脸怒容,大声说道:“萧远山,咱们看在玄苦方丈的面子上才放你父子二人入内,你却肆意毁我少林典籍,这是欺我少林无人么?姓萧的,你要到少室山来撒野,可还差着这么一大截。”说着呼的一掌,便向萧远山胸口劈到。
萧远山正怒气冲天,听得守阁僧怒斥,直若火上浇油,二话不说,提掌拍去,打书架哪有打人来的爽?正好给他出气呢。
萧峰不愿见爹爹和少林弟子相斗,急忙叫道:“爹爹住手。”话音未落,那高个儿僧人肩头已被萧远山拍中,身子一软,坐倒在地。另一个中等身材的僧人则从背后踢出一脚,被萧远山躲过还顺势绊扯,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又撞翻了几座书架。
萧远山在少林寺一躲二十多年,于四个守阁僧的武功家数烂熟于胸,正待一鼓作气将四僧一一打倒泄愤,却不料萧峰凌空一掌拍出,直取萧远山后背。萧远山二十多年来只把所有人都当成假想敌,每日又勤学少林神技,想的念的都是与人过招的架势。虽心知身后站的是亲生儿子,多半不能下死手打他,也挡不了身体的条件反射,往旁略闪,就回掌挡去。他内功深厚不下萧峰,虽然心里知道不该下死手,可仓促之间出手哪里把握得住?这一掌着实用上了十分力道,而萧峰隔空挥掌却只为给守阁僧解围,掌上所附力道不超三成,和萧远山对上哪里还有好?
偌大一个身子横飞出去,顷刻间把未及遭殃的另外半边藏经阁毁了个彻底。
萧远山惨呼一声:“峰儿!”抢上前去,可终究也没赶得及接住萧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