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悍骁接到贺燃电话的时候,身上还有应酬,陪几个采购商吃喝玩乐,中途抽身,按他这身份不太合适。
于是带着简皙回到公馆,陆悍骁公司几个管事的副总都在,关系铁,笑闹着问:“老大,也不给介绍介绍?”
陆悍骁把简皙挡在身后,他为人向来大方,手一抬,门口的侍者乖巧上前。
“让你们领班把人叫进来。”陆悍骁交待。
没多久,一长溜的美女鱼贯而入,个个极品高挑,极有素养地统一甜言:“各位老板好。”
陆悍骁手一挥,“任挑。”
投了所好,在座的客户和副总个个眉飞色舞,气氛炒到顶点。
陆悍骁领着简皙,往高脚椅上坐着,吧台处就两张凳,摆明了谢绝他人。
简皙要酒喝,陆悍骁啧啧两声,“情场失意,酒场放纵啊?”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没拦着,弄了杯浓度小的递过去。
简皙仰头就是半杯,“口渴。”
陆悍骁拉都没拉住,“哎哎哎!你悠着点。”
“我挺意外的。”简皙呼吸染着微熏的酒香说:“我以为我妈是过来人,她会理解这些。”
陆悍骁推了碟甜点放她面前,“性质不一样,你爸那时虽然穷,但清清白白走的都是根正苗红的道,贺燃不同,人生跟洪湖水浪打浪似的。”
陆悍骁塞了满嘴蛋糕,鼓声道:“看起来是不怎么靠谱。”
简皙心快烦死了,“你是不是队友啊?”
“这不废话吗。”陆悍骁:“我跟他的交情,山崩地裂,海枯石烂。”
简皙把酒喝得光光,没搭理。
“咱们兄妹说句私心话,小皙,如果你纯粹只是想谈个恋爱,那这都不是问题。”陆悍骁理性分析。
简皙却突然说:“我是认真的。”
陆悍骁顿时无言。
“你们这些假设都不存在,不用举例了,道理我都明白,但我不会屈服任何人的指点。”
简皙晃了晃杯中酒,红色的液体挂在杯壁上,欲走还留。
她轻声笑,脸比酒红,“哎呀,真是烦死了,我对他的企图可大了。”
陆悍骁怔然,“什么企图?”
简皙嘟囔了嘴,“霸占他一辈子啊。”
说完,她自顾自地笑了,拿起蛋糕上的樱桃放嘴里,嚼得汁水横冲。
好久,陆悍骁才缓过劲,这企图——
真是让人嫉妒得发疯。
没太长时间扮演伤心男孩,陆金主就被客户拉去敬酒了。
酒过三巡,简皙起身去洗手间。
镜面墙折射着光,把走道上照得金碧夺彩,被酒劲一蒸,简皙有点犯晕。
她从洗手间出来,嫌热,解开外套的扣子,手还没碰上,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妈你烦不烦啊,都说了我在应酬,别老是打电话行吗?”
拐角通往大厅,陆平南就站在那儿举着手机,满脸不耐。
其母越逼越紧,越催越急,非得让他落实好简皙的事。
“你总得给我时间吧,我他妈也想当市长女婿,但她现在心不在我身上,我能怎么办?”
简皙脚步停下,挨着墙,屏息听。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唠叨,陆平南这回彻底来火了,“你就知道说说说!什么叫我不抓紧机会!几年前我就试过她了,摸她手都不愿意,这种人还能谈什么男女朋友?又不是封建社会了!”
“我今天都上她妈那告状了,说她交了个混混男人,她妈肯定不同意。”
陆平南的情绪由暴躁转至嘚瑟,被醉意一逼,语气生生成了阴狠。
“我要不到这女人,别人更别想要。”
陆平南边应答边转身,一抬眼,“妈呀!”手机差点扔地上。
简皙就站在他身后,目光逼人。
“小,小皙,你,你怎么来……”陆平南飞快挂断电话,口齿不清说。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画上句号——
“啪”的一声清晰皮肉响。
简皙的巴掌狠狠甩向他的脸。
陆平南被打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动静太大,引来周围人的侧目,叽喳议论,戏谑笑声,让陆平南颜面尽失。
“你!”一肚子的火都碾碎在牙齿间,却也知道理亏,没底气脱口。
简皙声音冷,跟刀子似的,“恶心。”
这声刺激,陆平南彻底丧心了,“简皙你有完没完!还来劲了是吧!”
他举高手,这一巴掌刚要落下,手腕就被人从后头死死捏住。
“哎呦!疼疼疼!”
陆悍骁面色铁青,把他的手扭到弯曲,“连她都敢动,你想死?嗯?”
陆平南哪有空回答,只知道喊疼。
“什么来头就敢在这里横,信不信我废了你!”陆悍骁手劲没松,当真说到做到。
简皙站在那,眼眶都红了。
“小皙!”陆悍骁大嚷,就看到她转身跑走。
陆悍骁丢下陆平南,最后在电梯口找到了简皙。
她靠墙蹲着,头埋进了膝盖,肩膀一抽抽的。
陆悍骁心里不是滋味,蹲下去,“丑成这样,看贺燃还要不要你。”
简皙总算抬起头,脸上都是泪。
“我靠,存心让哥心疼是吧?”陆悍骁受不了了都。
简皙问:“我眼光是不是很差劲?竟然喜欢过这样一个男人。”
“太正常了。”陆悍骁声音淡,“人是会变的,踏入社会,接触金钱,道德沦丧的人还少吗?”
但你喜欢上他的时候,他还是没被污浊过的少年啊。
有的人会跟着物是人非一起变,而有的人,会永葆初心,停留在你心动的那一刻。
陆悍骁陪了她一会,手机响,他拿出一看,“哎呦我去,查岗的来了。”
“你接吗?”陆悍骁问。
简皙点点头,伸出手。
接通后——
“我他妈等你电话一晚上,你都不给我回个信。她人呢?还在家吗?被她妈说了吗?有没有事到底?你倒是给我吭声啊!”
贺燃语速连珠,劈头盖脸而来。
简皙心头热烈,眼泪满眶。
“陆悍骁你死了啊!说话啊!”贺燃更急了。
简皙张了张嘴,哑着声音,“……贺老大。”
那头一怔。
听到爱人的声音,所有的情绪都化身委屈,简皙软着音问:“你在哪?我想见你。”
安静的短暂几秒,电话里似有风声。
贺燃费劲地从小区的大槐树上跳下来,这棵树是视线最广阔的位置,只要简皙出现,他就能第一眼看见。
“……老婆,我在你家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