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女人才是他的幸福归宿!”费慕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夹杂着仇恨的悲凉。
费慕凡走出办公室,去和姑姑费亚珍约好的咖啡店。
在这高楼林立的商业区,很少能找见几家下午可以照到太阳的地方,而费亚珍约的地点就在那里。
下午这个时间点,咖啡店的客人很少,他一眼就看到了费亚珍。
“想喝点什么?今天姑姑请你。”费亚珍笑着说,阳光照着她脖子上的项链熠熠生辉。
“随便什么都好,我没关系。”费慕凡道。
费亚珍微微笑了,给侄子点了杯咖啡。
“姑姑,您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费慕凡问。
“本来想等你回家再谈,可是听陈伯说你最近没有回过家,所以,我就约你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费亚珍脸色很平静,缓缓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没有,我刚好把事情处理完了。”费慕凡道。
侍者端上来咖啡,费亚珍刚把糖块夹起来准备给侄子,费慕凡却说:“我习惯喝味道重的。”
“你要当心你的胃,年纪轻轻的,别把身体弄坏了。”费亚珍道。
“谢谢姑姑关心,我的身体很好,没问题的。”费慕凡笑道。
费亚珍很不自然地笑了下,好像有意识掩饰自己内心的矛盾一般,搅动咖啡的动作也快了许多。
“姑姑,快洒出来了。”费慕凡提醒道。
“哦,是啊是啊。”费亚珍笑道。
费慕凡沉默片刻,抬眼望着姑姑,问:“您,您找我,是不是,是不是——”
“凡儿,对不起,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你爸爸。”费亚珍艰难启齿道。
“果然!”费慕凡苦笑着叹了口气,视线移到窗户外边,正好看到一位年轻的妈妈带着孩子在外面,那孩子刚会走路,走的不是很稳,妈妈一直拉着孩子的手,妈妈的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他不愿再看这个情景,转过脸盯着桌布。
他不记得自己姗姗学步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景,只是记得妹妹学走路的时候的样子。那时,爸爸经常不回家,妈妈心情不好,只有他这个做哥哥的经常陪着妹妹,还有家里的陈伯也会带着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玩。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他怎么了?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乐不思蜀了吧?”费慕凡自己都听得出来自己的话音。
“凡儿,姑姑知道你爸爸做的不对,如果不是他当初离家出走,你妈妈就不会出事,颖儿也不会——”费亚珍赶紧说。
“如果永远只是如果!”费慕凡强压着内心的愤怒,说道。
“过去的错,我们谁都无法挽回。不管我们现在再怎么不能原谅你爸爸,也唤不回你妈妈和颖儿的命——”费亚珍劝道。
“您既然都清楚,何必再为那个人做说客?”费慕凡冷冷地说。
费亚珍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可是事到如今,要是不能让慕凡化解对父亲的仇恨,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的!
想了想,费亚珍说:“凡儿,你爸爸,他是你的父亲,也是你爷爷的儿子,还是我的哥哥。你爷爷已经到了这个岁数,能活多久,谁都不知道。没错,当初是他断绝了和你爸爸的父子关系,可是,俗话说,人老惜子,爷爷他,他想你爸爸了,难道你想让他老人家到死都见不到儿子回来吗?而且,而且,你爸爸他——”
“姑姑,既然你们都想让他回家,那何必来跟我说呢?咱们家里,爷爷和您都是长辈,你们决定就好了。”费慕凡打断姑姑的话,站起身,“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凡儿——”费亚珍起身叫了一声。
费慕凡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姑姑说:“如果这是爷爷的意思,我没有意见。”
“真的?”费亚珍简直不敢相信。
“可是,那个家,我再也不会回去了。”费慕凡道。
“凡儿,你这是——”
“姑姑,如果把我换做是您,您告诉我,您能坦然地面对一个几十年都没有关心过您却是您父亲的人吗?您能坦然地和他在自己母亲和妹妹自杀的一个房子里生活吗?姑姑,如果您也做不到,就请不要逼我了。身为晚辈,我没有权利阻拦您和爷爷接他回家,可是,身为我母亲的儿子,我有权利拒绝承认那样的一个男人为自己的父亲。”费慕凡尽量压低声音说话,可是每一个字都是说出来落在地上、砸在心头的。
费亚珍嘴唇连连颤抖,一只手撑着桌面,看着费慕凡离去,她的眼中蒙上一层泪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