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跟着一并道了谢,抬头又看了看总督府门口,护卫穿的是京城卫队的衣服。流风攥紧了拳,不知是谁领队来的,昭璧公主不会是落入了他们手中了吧?
他匆匆赶回衣坊,将情况告知老张,老张听完后摇头道:不大可能。原因有二。一来,那慕公子是西鸠太子慕容佑,朝廷派人是来迎他的。二来,你出去的这会儿我也得了些消息。朝廷的人今天一早从北城门入城去了总督府,而五柳巷离着北城门和总督有段距离,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对得上。我觉得,不妨去五柳巷探探消息。
慕容佑正在盘算着,是不是该把人先送回祈京。他奉西鸠皇帝之命率使团来访,入了越国边境,使团便由一支越国边境卫队护送到了代康。一路上慕容佑命属下收起旗仗、全体更换越国服饰赶路,嘴上说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其实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这一路下来穿州过县,低调前行的话不感兴趣的地方便可直接走过,不必担心与沿途的越国官员应酬。
慕容佑一贯行事肆意,并不觉这样有何不妥,而且他早听闻代康繁华,市井生活丰富多彩,又命队伍加紧赶路,以便提前抵达多待几日,他既如此决定,护送官员当然不好说什么。
送走了宇文尚卿,杜乘得了机会回禀道:太子,如您所料,有人来打问林公子的消息了。
是那晚护送她到总督府的人?
杜乘点头道:我们的人还潜到了她的住所查探,她贴身的一个丫鬟,一个老妈子,都是会武的。
慕容佑点头,还好有迭影献计。若真是按原计划在这个林羽乔回去的路上掳人,以楚家在代康手眼通天的本事,很快就会被找出什么破绽。虽以他的身份不必害怕这群江湖人士,可这毕竟是在别国的地界,总要有所顾忌,这等事若是闹起来到底有损颜面。
商定了明日启程,迭影又被他送回了西鸠,慕容佑本来觉得差个一天半天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带着她走,路上还有人陪着。可听了杜乘的话,他觉得还是先把人送到祈京为妙。
你马上带她先行启程,务必把人照顾好了。说完,他马上又补充道,也别被她溜了。
午后时分的五柳巷中难见行人走动,沉寂异常。两旁的店铺,大都关着门,玉影楼也不例外。老张叫了半天,才有人开门探出头来,颇有些疲惫和不耐烦地道:谁啊?
丰泰钱庄张承三。
诶呦,原来是承三爷。那人闻言,赶忙走出来哈了哈腰。
你们杜妈妈在吗?
在,在。那人惯性地殷勤应声,又想起了什么,有些为难地道,不过,妈妈今天身体有恙,不知方不方便见客。要不您先进来坐下喝口茶,我去问问?
流风和老张对视一眼,老张道:你就说我有要事,务必要见她。
杜妈妈坐在床上唉声叹气,脸色十分难看。
妹子这是怎么了?老张一副十分熟络的样子,你看,我这早也不知道,不然就给你带点补品药材过来了。
还什么补品药材啊!杜妈妈哎呦着,看着的眼神又气又怨,却也不敢把气撒到承三爷身上,只能诉苦道,你也别说这些虚的了,把人给我送回来就行了。
老张奇道:妹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人?
杜妈妈冷哼了一声,道:就是迭影啊,我的心肝儿啊!
迭影也不见了?老张和流风面面相觑。
我也不敢怪您承三爷。可说到底,当初可是您牵着线,让我家迭影去给那个姓林的混账小子帮忙。不然又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杜妈妈说着就声泪俱下起来,我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大把银子地花着养了她,成了代康城的头一号,可偏偏没人敢给她赎身,本来也觉得真因为这个砸在手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如今慕公子为她赎了身啊!她却跟那姓林的小杂小子,跑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呀!还不如没人给她赎身,就我自己担了那损失,好歹还有个人在,如今可好,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老张见她絮絮叨叨说不到点子上,插话道:妹子别急着哭,跟我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是说,迭影被慕公子赎身后,跟着林老板走了?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昨晚迭影在陪慕公子的,那小子就带了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过来了,我本来不想让他们进门,可慕公子应了,我也没办法。
她带了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老张看向流风,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就继续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那小子就去了幽香阁,可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听陪场的姑娘们说,他很不给慕公子面子,闹得挺不愉快的。再后来,迭影又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离开了好久都不陪着慕公子,慕公子见不到人,很不高兴。我得了信就赶快找人,可到处都找不见。慕公子大发雷霆,说我和迭影串通起来玩仙人跳,骗他的赎身银子,非要我把人交出来,说到这里,杜妈妈不由又干嚎起来,天地良心啊,他慕公子可是总督大人的座上宾,我这店面搁在这里,哪有胆子做这种事!我就一个一个地盘问,结果有几个说是见到那混账跟迭影身边的丫头搭上了话,杜妈妈说着,懊恼地捶打着大腿,涕泪连连地道,肯定是那小子不满慕公子为迭影赎身,便让兰枝那小蹄子把迭影骗出来,然后拐带着私奔了。说着说着,又抹起了泪,我跟慕公子解释了,可他仍是不肯善罢甘休,我只能退了银子又赔了许多不是,息事宁人。这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了我的大心肝儿,银子也没拿到,还把贵人给得罪了,我以后在这城里还怎么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