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舒芸的眸子轻轻地波动了一下,她的手指勾了一下。
时颂心里一喜,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了。
但紧接着,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卫舒芸又把头转了回去,眼睛看向窗外,对两个人的话置若罔闻。
卫怀琛看到她这种模样,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很轻地对时颂说了一句:“出去说。”
时颂忧心忡忡地跟着卫怀琛出去了。
一到门外,他们就遇到了等在那里的程高。
卫怀琛淡淡地对程高说:“我觉得母亲她得去住院了。”
“确实。”
程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昨天就联系过医生了,不过舒芸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无论如何都不肯见,我就想着找你们商量商量。”
“唉也怪我,之前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既然如此,那我收拾收拾,一会就把她送到医院吧。”
等程高走了之后,时颂这才有些疑惑地扬起下巴看向卫怀琛。
他很小声地问:“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卫怀琛垂下了眸子,神色淡淡的。
“或许是家族遗传的精神类疾病了,不过她突然变成这样,肯定是有某种诱因的。”
“诱因?”
时颂瞬间睁大了眼睛。
“那会是因为什么啊。”
“一切引发她情绪激烈变动的东西都有可能。”
卫怀琛的唇角微微下压。
“那爸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时颂有些犹豫地开口。
其实这些年来,京市的圈子里一直都在传卫舒芸和程高是一对神仙夫妻。
程高本来只是个穷小子,但自从和卫舒芸结婚之后,他就凭借着优越的商业能力和吃苦耐劳的精神跟卫舒芸一起合作壮大了卫氏。
这些年来两个人相敬如宾,上流社会每天都有许多八卦传出来,但这些竟然从来没有跟卫舒芸和程高扯上过什么联系。
但从小,时颂就莫名觉得卫舒芸和程高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外界传闻中那么好。
他一直面临的都是一个很冰冷的家庭环境。
两个人很少回家来,一直以来都只留小时颂一个人和保姆。回来之后,他们经常说的也只是些公司里的事情,用的是很公事公办的语气。
和小时颂在动画片里看过的别人家的家庭环境一点都不一样。
以至于即使上了中学,时颂回到家来看到卫舒芸和程高在的时候还会有一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觉,经常会产生一种陌生感。
现在,这种怪异的感觉竟然到达了顶峰。
毕竟曾经也是一家人,时颂隐约能感觉不仅是卫舒芸,就连程高都有些不大对劲。
这种隐约的感觉让时颂非常担心。
“嗯。”
卫怀琛点点头,轻声道:“没事,我之后会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听到卫怀琛这么说,时颂的心里稍微安定下来几分。
之后他们一起把卫舒芸送到了医院。
虽然卫舒芸全程都不说一句话,不过她的姿态仍然非常优雅,甚至在出门的时候她还穿上了精致的高跟鞋,就像是出席每一次晚宴一样。
医生给卫舒芸做了一系列检查,最终得出的结论和卫怀琛之前的猜测一致,卫舒芸就是家族性遗传精神类疾病发作了。
这种疾病表现在卫舒芸身上就是情感淡漠,严重或者受到刺激之后就会出现短时间的封闭状态。
结合卫舒芸以前的状态来看,她这种病并不算非常严重,应该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等从医院里出来之后,时颂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母亲没什么事。”
忽然,时颂转过头去,看向旁边的卫怀琛:“既然母亲的病是遗传的,那哥,你呢?”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了一种忧心忡忡的神色。
卫怀琛顿了一下,侧头看向时颂。
他的眸子轻轻地波动了一下:“我?”
“嗯嗯。”
一想起卫舒芸的模样,时颂就有些心有余悸:“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身体啊,会有什么问题吗。”
卫怀琛定定地看着时颂,有些意味不明地问。
“你觉得呢。”
“我当然觉得你很好啊。”
时颂心情有些憋闷,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但听到母亲变成这样,心里还是有些怕。”
“如果我是个病人呢。”
卫怀琛的眸子莫名有些沉。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头。
“可能我比她的病情还要严重。”
“可能你看到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真正的我会变得很疯,会完全失去理智,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到别人。”
还会偏执,会有很强的占有欲,会想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圈进领地里。
那样的他让别人都害怕。
时颂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卫怀琛竟然会一下说那么多。
但他想了想,还是认真道:“那也没什么关系的。”
“反正你还是你,要是真到那种地步,我陪你一起治病?”
时颂尾音轻轻挑起,觉得气氛有些沉,他想稍微活跃一下,于是勉强笑了笑:“只要你别赶我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