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手上一个用力,手中的瓷杯瞬而碎裂,杯中的酒水趁着自由溢满了他整个白净的手掌,忽的又见其中鲜艳刺目的血色,就是碎片扎进了掌心,也未见他有一丝动容。
然而几乎也是与此同时,他脸上闪过一丝剧烈而又被压抑住的痛苦,令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急忙捂住了心口,手中碎片又因为再度的用力更加深入掌心,让鲜红色更多的渗了出来。
“命是我的,划不划算,都是我才能判断的,嫂嫂,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白泽强忍着枯残蛊带来的剧烈苦楚,咬牙之间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责怪萧夕,他将自己的态度再疏远一分,继续道,“呵,我原以为你仅有的长处便是心思多些,脑子好使些,如今看来,你连这仅有的长处都没了。”
“你……!”萧夕瞬而抬眸,看白泽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可置信,眼神却在下一秒看见他手掌心中的血一滴一滴掉在桌上,他却一点儿也不为所动,萧夕眼里的不可置信又逐渐变成了震惊与着急。
两个人之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他又为什么宁愿伤到自己,都要把这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说出来?难道究竟是她动心了?究竟又是她看错了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见她语噎,白泽在心里咽下悄无声息的苦笑,像是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把与萧夕的关系断的一干二净一般又找了个干净的杯子,丝毫不着急处理手上的伤口,饮酒道,“嫂嫂要是觉得救错了人,大可以明天再进宫请皇上收回成命。”
他说的轻巧冷静,却是让萧夕再也不想多听一个字,萧夕拍桌而起,狠狠地瞪了白泽一眼,就要离开这场宴席。
却没想到白泽竟然一个箭步起身,声音中宛如有刺骨的寒刃,“嫂嫂这就被我气走了可怎么好,我可还没说完。”他快步上前,用惯了染血的右手便一把按在了萧夕肩上。
他用的力气并不算小,萧夕感到肩上的伤口又像有裂开的趋势,脸上便一阵呲牙咧嘴,却也不肯在白泽面前败下阵来,冷冽道,“世子今日喝多了,本妃不愿多做奉陪,告辞!”
说完回身一个用力就把白泽的手打开,此时才发现白泽竟然一点内力都没使,只是简单地不想让她没听完他的话就走了而已。
白泽自然不肯罢休,依旧不管不顾手上的伤口,缠上了萧夕的手腕,“我并没有喝多,只是希望嫂嫂从今以后,都能认清我与嫂嫂之间的亲情关系,别再替我随便做些决定,承儿还不起嫂嫂的情。”
萧夕心中一凉,宛如被灌入了冬日里的冰冻之感,趁着步子还没有迈出去,也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巨大失落,在白泽抽离之前后退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向来是没有这么容易放弃的,她还不想放弃,萧夕反扣住白泽的掌心,没有愈合的伤口让血液在两人之间肆虐,她压低了声音,“本妃只问最后一遍,世子今日之语,当真要说的如此绝情?”
白泽的眼神流离在萧夕清丽的脸上,又再度重现了萧夕的影子,他眼眶中竟然凝出泪花来,抽开了自己淌血的手,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终究没能狠下心来又开始饮酒。
那抽离和不言不语,让萧夕想起,似乎多年前,在她还是萧夕的时候,久到在她还没有嫁给白离之前,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在面对她的问题的时候,选择抽身离开,让她一个人坠入冰冷的深渊,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个抉择带来的所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