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是个硅基战俘,虐俘也是不机道的。
尖耳医生就位于顾江初正对面,能轻易捕获到年轻人神色的每一寸细微变化,他大致猜到了顾江初的想法,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需要说明的是,这是批没能达到预期目标的失败品,他们本质上还是与智能机器更相近,缺乏生命体的多项必要特征,感知系统也不完备,不会出现疼痛等不适体感,甚至一辈子都不会了解到这是些什么东西。”
麦卡伦的话提炼一下,即是——不必在意太多,拿他们当普通机器看待就好。
顾江初胸口的发闷感迟迟没散去,他的手固执地留在智能驾驶身上,完全不清楚自己是想护着什么。
极短的瞬息内,一小股自动外溢的精神力以顾江初为圆心,向周边释放了出去。
这一小股精神力比姑娘们的补水保湿喷雾还要温柔无害,它在有限的范围内稳步扫过四周,把他的这份“爱护心”传递到了周围每一人……同时还扫过了台面上的驾驶员与他的个人终端。
驾驶员位于心脏位置的“智能核”表面掠过一层浮光,快得像照明下的虚影,他仍然闭着双眼,没有被这点细微刺激所唤醒,但终端另一头,远在中央星的伊恩却微微偏了下头。
伊恩的内屏上,电子相册已播完了男孩幼生体时期的所有小视频,进入到了对方的少年时期。
少年顾江初在屏幕中拎着只家用维修箱向智能助手靠近,让他的助手报送了当前机体各项数值,随即,他飞快根据数值调配出了一个小小的局部干扰器,加装到了巧克力的漆黑箱体里。
“实际上。”箱体形态时该被叫做“巧克力”的智能助手说,“考虑到我不是一名真正的硅基生命体,干扰器对我来说效用不大,你其实可以直接开始检修,不需要多耗费做这一步的精力。”
“‘不大’是个很有意思的量级形容词。”少年顾江初一面确认干扰器与巧克力的兼容性,一面说,“当人们的态度摇摆在两个选项之间,或者试图更加委婉的表达自身看法时,就爱频繁使用‘不大’、‘不少’、‘不那么’这些词汇,让自己听上去仍有一定余裕,而这对于听他们说话的对象来说,无论他们话里是偏向哪个选项的比重更大,都还给人留有继续争取的空间——我认为这是种既在谨慎的输出自己思想,又还在努力递交出选择权的说法方式。”
巧克力快速分析完了少年的话语内容,认可了他:“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是……”
“但是你作为一名理应时刻客观理性的智能助手,和我说话时还总这么小心。”顾江初启动干扰器的同时,顺口截断了巧克力的话,他还在箱壁上拍了拍,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小时候给我当保姆当惯了,在这些地方才这么像人?局部干扰器对你来说确实效用不大,却也是完全没有效用,我专门收集过数据,它能帮你减缓检修前后的自体调整速度,我觉得你需要它,也不觉得给你做这个麻烦。好了,我要开始检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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