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出口,怎生可能,刚才那个怪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出口?”方才还被吓得哑口无言的李大人,此时一听,出口已被毁灭,竟是一下便跳了起来,凿凿之词又不像作假。
芙蕖微微一愣,连她都尚且未看出,那团煞气有何不对之处,果然不愧是他。
“我们皆知,阵眼在润泽身上,却未料到,那非真正的她,方才所毁,便是真正通往她身处之地的通道,如今煞气已断,我等算是被困于此了。”
他话音刚落,便听空中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
“地藏小儿,你我万年未见,本是识于微时,你却为何屡阻我之道。世上修道诸多,偏生阻我一道?”
晏初在铜镜中所见,竟是一惊,她所身处白茫之境,天上乌日一头,照的她心生燥意,却听闻他们所杀,便是通往她此处的通道。
如若那和尚所言非虚,那此处便是真正意义上的袁洪的心境。她与袁洪煞气融为一体后,被他摄于体内。难怪,方才觉信一干人等所处之地为三头乌日,而自己这厢却是一头乌日。
皆因,觉信那厢是由袁洪内心所折射出的一叶世界,一叶一世界,她似乎有所悟一般,抬头看向那被八头巨蛇所缠绕的铜镜,侧身而去,果然是一面三菱镜。
八头巨蛇缠绕在这三面镜子上,傲然漠视着晏初,却并未贸然攻击她。她再一瞧,却听见袁洪喊觉信为地藏小儿?!
她双眸圆睁,记忆之象一闪而过。那日,她欲寻黄泉路上,第三间门前挂着白灯笼之际,地藏老儿地上那柄锡杖,果是同一把。
只那地藏老叟与眼前如此年轻力壮的觉信,又如何可能是同一人?难不成,自己在冥界所见地藏菩.萨是他的化象?
那头觉信神情庄严,一张假脸又笑得十分慈祥,“你我万年未见,然而每次相见,竟是如此境地。你若随我离去,我可应承你,日后无间泥犁我会陪你走过。”
“地藏小儿,你又在诳我了,那无间地狱里你日日得守着那方天地之象,又如何有空与我叙旧。今日,你若放我离去,我可应承你,永不踏足阴神两界。”
觉信眯着一双眼眸,唇边的笑容不减,尚未启唇说话,身后的芙蕖却道,“妖神之语,如何能信?”
袁洪所化生的白猿之象此时也冷冷盯着芙蕖瞧着,“无知小儿,我修那归一玄功之时,你等小儿尚未化生,哪来的胆子敢说我不是?!”
说完便轻轻一吹,竟是弥天大风骤然吹起,风沙砾石卷土而起。地面因狂风而开始皲裂,几人急忙紧紧地拽着觉信,深怕一个裂缝,便将自己埋了。
而此时,觉信却觉手中的佛珠,在隐隐发烫,低头一瞧,木色的色泽中,似有一人影出现在上头。
第28章阴傀之毒·柒
随着那声地藏小儿,在瞧着铜镜的晏初,便灵光一闪。那日地藏曾给予她一颗魂珠。她往乾坤袋一瞧,果真还在里头。
她将之取出,将自身灵气暗渡其中,果不其然,那头便见觉信似已察觉自己这头。然她灵气不足,难以传音,只盼那觉信当真是那地藏老叟,便是能得知自己所在之处。
觉信瞧了一眼佛珠之后,便将其纳入袖中,细细护了起来。
晏初深知自己许是能助他们逃出生天,既然那头出路已断,那何不重建一个出口?天上的乌日越来越炎热,晏初额际两旁开始细细的渗出汗珠来。她瞧了一眼地上,亦是烟雾滚滚,隐隐可见火龙翻身迹象。
铜镜上头八头巨蛇虎视眈眈的瞧着晏初,她倏然拔地而起,对着巨蛇就是一道凌厉的劈砍,然而巨蛇仅仅只是将八双巨铃之眸阖上,任她砍杀,却不能伤之分毫。
她心下是又急又气,那厢和尚仍与袁洪周旋着,自己这厢却无能为力。当她的风雪之刃,在巨蛇身上砍下深深的伤痕之时,石像巨蛇仅仅只是将蜕变的石渣抖开,便又恢复如常。
铜镜的另一头,天地崩裂,山木尽毁。袁洪声嘶力竭,“即便我肉身尽毁,天君那老叟亦奈何不了我,多年前我虽亡于斩仙刀之下,然而我神魂不灭,如今又有何能杀我?即便是困我万年的山河社稷图,谁又能将我收服?哈哈哈哈哈,尔等便陪我于此处,长眠于求如之山如何?”
地动山摇,整座求如之山便是袁洪所化,本是山体的求如之山尽数被他所毁,他们本就是掉落在求如山底的幻境之中,此时百鬼也在这万道裂缝中闯了进来。
一道道青烟快速地飞至觉信身旁,在他身上竟是形成了一层淡淡的炫光之色,那是百鬼对他的神魂之护。是保护,亦是百鬼对他的献祭。
危机关头,肯将自己的精魂交予和尚,也算是一种无声的忠诚。晏初在铜镜那头瞧着,便有些湿了眼眶。对着八头巨蛇的攻击,更是一道强过一道。
当她打下一掌乾坤掌之时,铜镜上已然出现了一道裂纹,她高举的手却在看到巨蛇那双荧绿色的双眸之时,骤然停下。
“不对,铜镜之外的世界,方才就是觉信将我给抹杀了,才断了来到此处的出口,反过来,若我打碎了这八头巨蛇,那便是真正意义上,断了出路。”
她方才对八头巨蛇如此强烈的攻击,它却观之任之,丝毫不曾还手,虽神态如同睥睨蝼蚁之神,然而结合起此时自己的推断,却是大大的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