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处在一个微妙的关节点上,而微妙的默契已经形成。而另一方面,即使当事人本身都还懵懵懂懂,以乌鲁西的敏感,还是发现了凯鲁的不对劲到底是因为什么。
虽然这一切显得很荒谬,凯鲁·姆鲁西利明明应该是爱着夕梨的不是吗?但是现在看起来,他的确对乌鲁西产生了微妙的好感,虽然这种感情还显得十分朦胧,甚至于只能说是微妙的喜爱,和他对夕梨的感情程度并不能相比,但这种感情所存在的不同于欣赏或是友情的倾向却已经逐渐显露出来了。
要说,发现这件事情还是因为拉姆瑟斯。从那天之后,乌鲁西终于摆脱了之前颓丧的情绪重新正常起来,接着他立刻发现了很多在前期因为情绪的干扰没能发现的细节。比如说,拉姆瑟斯明显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而在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番之后,他确定这件事和凯鲁有关。
和凯鲁有关,又让拉姆瑟斯可以隐瞒的事情,会是什么呢?
并未察觉自己情感的凯鲁·姆鲁西利自然也不懂得掩饰,落在乌鲁西的眼中,一切都很明显了。凯鲁·姆鲁西利竟然会对他产生异样的情愫。而拉姆瑟斯的隐瞒,哼,谁知道他又在想什么无聊的东西?
乌鲁西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只要稍微用一些手段,就能够让凯鲁·姆鲁西利的这种感情真正转变为所谓的爱情。他早就看清了夕梨绝不是适合当王妃的人选,现在的凯鲁虽然爱着她,并且认为她是站在自己身边最合适的人选,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凯鲁才会发现放弃联姻是多么愚蠢的一个决定。再完美的王妃没有联姻的作用高。不利用联姻这样付出少而回报多关系稳定的结盟方式,凯鲁需要多付出多少才能弥补这中间的差距呢?间隙就是这样产生的。
而夕梨,本身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人,她虽然有着不同于常人的见识,知道重视民众等等问题,但她模糊的出身在贵族阶层中受到诟病,又没有娘家的后盾,或许在未来的日子里她会成长得越发完美,但现在,凯鲁必须为了选择她而付出代价。
想要让这对看似亲密无间的爱侣分开,其实并不是难事。而如果凯鲁对乌鲁西的情愫真正转变之后,让对方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不断对自己让步,对自己产生莫名其妙的信任并且帮助自己就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了。同样是爱,凯鲁·姆鲁西利的作用绝对比一个哈娣大得多。然而乌鲁西并不希望这种转变真的发生。
在哈娣大胆地对他动手之前,因为一直以来的心态问题,乌鲁西并不介意利用这种情感,然而那次之后,他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拉姆瑟斯敢对自己动手并不是因为他胆子大,另一方面更是因为现在的乌鲁西的身份并不是当初那高高在上没有人敢于冒犯的地位,还有他伪装出的那种温和的性格让这些人的胆子变大了……
处境不利,他无法彻底压制对方,所以要利用感情恐怕并不合适。如果遇到比自己身份更低的人,或许才是适合采用这种手段的时候。
不过,有的时候虽然乌鲁西决定了要怎么做,但总是有一些“意外”来干扰他。
比如说凯鲁·姆鲁西利,在塞那沙启程去埃及之后,就到了神殿,找乌鲁西来抚慰他受伤的小心脏。好吧,自己最信任倚重的弟弟代替他勇敢地献身或者说是卖身给埃及,凯鲁对此感到了无比的痛苦,就好像是一只纯洁的小绵羊被人剃光了羊毛,所以他下意识地选择了他认为可以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人,善良温柔的乌鲁西。
于是,本来应该是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可以稍事休息的时候,乌鲁西却要在神殿听着凯鲁语无伦次的话,适时展现自己无比温和的面具并且安慰对方。
谁让他选择的是这样一个面具?温柔而善良的人,是不会拒绝予以朋友,陌生人,甚至是敌人帮助的。
“我一直以为,塞那沙会和我一起,辅助我支撑整个西台。”坐在乌鲁西的对面,凯鲁用单手遮住眼睛,断断续续地述说,声音像是在叹息,如果让哈图萨斯绝大部分的贵族小姐们见了,恐怕都会母性爆发将这位忧郁的王子搂在自己怀里,予以他安慰吧。然而很可惜,现在面对凯鲁的是乌鲁西,塞那沙这件事里他还插了一手促成塞那沙去埃及。不要说怜惜了,他只会觉得对方很麻烦,在他本来就想要远离对方的时候。
不过凯鲁对此毫无察觉,他总觉得乌鲁西身边的气氛很让人安心,所以他只是继续说着,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话其实放在某些场合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支撑西台?换而言之就是成为皇帝啊……现在苏皮卢利乌马一世可还没死。不知道如果他知道凯鲁说出这种话,会有什么感觉呢?
“但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了,走在这条路上,看不到前进的方向,没有伙伴,只有我一个人。”凯鲁继续说着,似乎很迷茫,然后他看向乌鲁西,希望得到一两句话,说什么都好。
乌鲁西并没有让凯鲁失望,他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表情,微微蹙着眉似乎在为凯鲁担心,然后他说:“殿下……我想,不论怎么样,即使是在遥远的埃及,塞那沙王子也会怀着和您一样的心情,为了西台而努力的,不是吗?”还是凯鲁只是忍不住有些妒忌对方通过简单的联姻就成为一国之主呢?
似乎被这句话抚慰了,凯鲁点了点头,喃喃:“是的,塞那沙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