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h1>第77节</h1>

谢良媛平静地看着他,眉宇间不见丝毫情绪,声音也如素日的柔软,“大哥,谢家是你毁了,那天我哭,仅是害怕,大哥,你想多了,我没这能耐,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玉舞人。”

谢卿书重重揉着眉心处的一块涨疼,缓了许久才开口:“中秋夜的野山参是你动的手脚?”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大嫂,我去了双缘拍卖行。”谢良媛说完,便转了身,呆呆的眉眼刹时一跳,瞬间飞扬。

把一切推给双缘拍卖行,那雕着“梁婆”的玉镯有了合理的解释,梁婆贪下来的那根栋宅子,和宅子里那些伪造的书信出现得合情合理。

同时,在心里偷偷为自已点个赞,心道:知已知彼,忽忧你没商量!

这些话,点到为止,他相信谢卿书会因为一句“我看到的东西与你们不同”而相信她。

因为,一年前,谢卿书曾在她面前随口说了一句:“六妹妹,成日锁在寝房里不出,十年如一日,也真能忍受那种日子。”

她当时亦随口回了一句,“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或许,我们在她眼里,不过是戏台上的人偶,每天都是一场戏!”

谢卿书头疼得厉害,这才想起,他曾把玉舞人带回到谢家给大家欣赏,当时的谢良媛一脸兴奋和欢喜,还摸个不停,可见,确实不知道玉舞人里是谢凌惜的身体。

那,就是双缘拍卖行知道,并设下了陷阱让他一步一步地跳下去!

看着谢良媛渐去的身影,谢卿书启了启口,略显挣扎地开口,“六妹,大哥,想见见祖母。”

谢良媛缓缓转身,眼神柔柔地看着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不,你伤了祖母的心,我不帮你!”谢良媛与谢卿书原本就不亲,谢卿书会对她开这个口,显然被雨淋昏了头。

谢良媛在外寝,已是隐隐听到悠扬的乐曲之声,不知觉,缓了步伐,对站在门帘边的丫鬟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而后,轻轻步进。

只见,刘氏坐在瑶琴前,素衣绾发,拨动琴弦,许是太久没弹,指间略显生涩。

在距瑶琴三尺之地,金鼎内焚着一柱檀香,一缕一缕白烟从七孔内袅绕逸出,弥漫着柔软舒缓的宁静香气。

谢老夫人半靠在窗台边的软榻上,阖着双眼,单手托腮,嘴角露出微微的笑,搁在团圃上的手指偶尔随着乐声轻轻一点,完全是一副沉浸在乐曲中的模样。

谢良媛提着裙子,沿着寝房边缘绕过刘氏,悄悄走到谢老夫人的身边,无声地接过绿莺手里的牛骨骨捶,轻轻敲着老夫人的腿。

一曲《阳春白雪》慢慢在余韵中收尾,谢老夫人含着笑,缓缓睁开双眼,一看是谢良媛,便支起身子,将她抱在怀内,“六丫头,昨晚雨下得大,祖母一直担心你睡得不实,看你今天的气色,倒放心了。”

刘氏站起身,脱下指套,脸色微微泛红,“这都几年没弹了,弹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谢老夫人笑道:“多弹几次,就好了,这天气,清凉舒爽,正是弹琴作画的好时候。”

绿莺收起瑶琴,百合领着三个外寝的丫鬟,端了早膳进来。

谢老夫人牙不好,早膳多是以蔬菜粥和蒸得软软的糕点为主,谢良媛之前嚷嚷着要来这里解馋,可她胃口并不开,只是吃了一个蒸糕,便站到老夫人身后,乖巧地帮着老夫人又是捶肩,又是捏脖子,嘴里笑着,“祖母,母亲,你们多吃点,吃饱了,媛儿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谢老夫人乐得笑呵呵,“瞧,姑娘长大了,有心事,要跟我这老太婆商量了。”

“嘿,才不是心事呢。”谢良媛说着。

谢良媛给刘氏又装了一碗粥,“娘亲,您多吃一碗,一会才有力气听女儿说话。”

刘氏方才进来时,与谢老夫人说了一席的贴心话后,又听了谢老夫人的意见,弹上一曲,郁结之气已慢慢散开,这时候听了女儿的卖乖,心情愈发舒畅,便依言吃了一碗粥。

谢良媛等丫鬟们收拾停当,转首对绿莺道:“你们都先避一避,我有小秘密得跟祖母分享,你们是听不得的。”

绿莺和百合相视一笑,退了出去。

谢老夫人一本正经地端坐起来,“说吧,六丫头,祖母仔细听着呢。”

谢良媛轻咳一声,小脸变得严肃,“祖母,您能跟媛儿和母亲说说,这次,谢家要掏空到什么程度。”

谢老夫人神情诧异,但很快就了然,这孩子平日不爱说话,不爱结交人,但并不代表是傻的,何况,近来她频频入宫,耳濡目染,见识自然不同。

“你大伯昨夜粗粗给了一个数字,谢家如今在皇城里几家赚钱的玉器店,布行,典当行,还有几家古董店及散在各地的宅子,都要慢慢地转手,但如果赝玉的消息传得太快,连京城外的人都闻讯前来,要谢家双倍赔偿,恐怕到最后,恐怕谢家能保住的就是当年你祖父留下来的几间典当行。”

“这栋宅子呢,还有拿工钱的丫鬟、婆子要不要谴散?”

“目前不能动,一动,坊间就会盛传谢家要倒,到时候,恐怕那些店想悄悄盘出去都难。”谢老夫人端起一杯茶,啜了一口,轻叹一声时,谢良媛已续道:“最后,还是保不住这宅子,是不是?”

“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昨晚你大伯说,他们在结算这三年卖出去的赝玉有多少是皇城的买家,又有多少是外地的买家。皇城的肯定要先赔付,外地的或是东越南皓的,可以缓上一缓,只要谢家摆正姿态,那些买家也不是催逼得太紧,就怕——”

“就怕有人故意捣鬼,把谢家要倒的消息传出去。”

“是,祖母正有这担忧。”谢老夫人握了刘氏的手,“娘留给你们母女两的银子,你们要存放好,你千万不要一时心软,给了老二,如今,他身边也有人,娘信不过。”

刘氏眼眶深红,咬了唇瓣,哽咽道:,“娘,媳妇这辈子能做您的女儿,是媳妇上辈子修来的福份。”

“祖母,我们什么也不用卖。”谢良媛内心瞬时激起一股暗流,毅然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摆在谢老夫人的眼前,很认真的开口,“祖母,这是太后娘娘所赐。”

谢良媛几经考虑,决定与郦海瑶这一役,与谢老夫人和刘氏并肩作战,因为谢家的很多决策需要谢老夫人决定,而她,不能因为顾虑暴露自已的真实身份,就这样一辈子藏拙,用三倍的心机去推动策略,还时不时地让谢老夫人和刘氏为她担心。

最关健的是,兰天赐正在筹备为她动手术,如果顺利,可能是在沈太后寿辰过后就会做。

既然是手术,那就有风险,如果她上辈子烧的香不够,许是从此再睁不开眼睛。

而她的娘亲,既便她现在就带她走出后院,但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女商,并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成事,所以,让谢老夫人参与进来,既使她不在了,有谢老夫人亲自培养个三五年,刘氏的后半生,不需要仰他人鼻息生存。

“媛儿,你告诉祖母,太后娘娘为什么会给你这么多银子。”谢老夫人精明半辈子,自然不会认为,仅凭谢良媛入了皇家的眼,就能得到这么一大笔的银子。

谢良媛没有马上回答,秀睫像密帘般遮垂下来藏尽情绪,她象是微微出神一般,很静很静地盯向桌面,仿佛周遭全化成一团空气。

谢老夫人也不急,她知道自家孙女在犹豫。

不知过了多久,谢良媛终于抬起头,站起身,跪下朝着谢老夫人磕首,刘氏一惊,本想扶着,却被谢老夫人所拦。

“祖母,谢家今日之难,良媛也有责任。”谢良媛咬紧牙关,神情带了些凛然之色,却未见懊悔,“周玉苏假扮大嫂,良媛一早就发现。”谢良媛既已和谢卿书说过这些话,自然也没想瞒着谢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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