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128节</h1>
如南皓的大祭司凤南臣,转世成兰天赐后,他的眉间就是一颗胭脂痣。
“谢雨离午时进入谢家,随行的有东越死卫青竹。”
“那好,你尽快离开西凌,回东越,本座亦会全力助你修习大祭司。”
周以晴脸庞上宠辱不惊,她只是抬起头坚定地说道:“可我的妹妹,我还没救出她。”
连秋白俯视着她,如同看一团空气,“周以晴,你妹妹视野太窄,十年前,本座本欲接你姐妹入南皓,她只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不堪,还把你赵氏遗孤的身份暴露出来,害忠心耿耿的龙卫武元忠被西凌暗卫所捕。这样蠢的妹妹,你既使救了她一时,也救不了她一世。”
周以晴眼眶狠狠一颤,不由然就想起十年前,那个攥着自已衣角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女孩,进而,脑子里浮起在死牢中半身溃烂却毫无所觉的妹妹,心如被热油滚过,颤着声,狠狠地连磕三首,“她终究是我的妹妹,求大祭司大人,看在我姑姑赵十七的份上,救我妹妹一次。”
连秋白神情不为所动,仅是微微一晃,人已到她身前,小小的手掌倾覆于她的发顶,轻轻拍了数下后,抬了她的下颌,指尖聚了灵力般抹过她的眼角,竟奇迹般地抹去她眼角的细纹,随后,她如魅影般退出三丈外,仿似立于虚空之上。
周以晴看得不真切,耳畔唯淡淡响起少女未至变声期限的声音:“周玉苏现在在兰天赐的手上,兰天赐还想利用她查出赝玉的真相,如无必要,她的性命不会有危险,倒是你,突然冲破禁制,不得法修习祭司,如若再托延下去,你性命堪忧,本座现在为你洗涤灵台,为你延缓一年时间,你好自为之。”
周以晴一听,心怦怦乱跳,让她好自为之,难道——
下一刻,周以晴脸露惶恐,“求大祭司恕罪,是以晴不懂事,请大祭司再给以晴一次机会!”
连秋白冷冷一笑,眸中不符合年纪的深沉凝聚成薄冰,“本座与你姑姑有一载之谊,本座对她的命运深表同情。”连秋白注目于周以晴,要单说容貌,周以晴与赵十七完全不象,可这女子身上所携的韧性,却实带了赵家后人的血性。
也正是此,才能获得她连秋白的青睐。
因为,她从不同情弱者,只给强者机会!
想到赵十七,在赵十七开始修习祭司时,他正临近圆寂,回光返照时,突然看到赵十七最后的结局,她的魂识将会被兰亭灭尽,散于天地,不入六道轮回。
他身为方外之人,都见不惯兰家对赵家的赶尽杀绝,方念了侧隐之心,对赵十七许下曾诺,待她转世,必设法保她赵家一丝血脉。
思及此,连秋白长叹一声,“十五年前,本座功德圆满转世之前,曾亲口应下你姑姑,在本座转世之后,必为她寻赵家后人。本座答应她,为你赵家保住一丝的血脉,这个诺言,本座决不会食言,但如果你一意孤行,只执意于小视野,而不是放于大局,你赵家的仇别说你这一世,就算你修成大祭师,带着记忆转世,你也无法与兰天赐抗衡,你记住,本座之所以有机会从兰天赐手中为连家敛了这么多年的财,是因为他前世的记忆消失,一旦他恢复记忆,别说是我,就是吾皇陛下对他也无可奈何?”
周以晴震惊道:“怎么可能,怎么连陛下……。”
“兰天赐是南皓千年史上,唯一一个拥有皇族血液却修行祭司的皇子,与普通的大祭司修为怎可同日而语?”
周以晴瞬间感到周身冰凉,苦苦一笑:“那是不是我这辈子的仇都没有机会报?”
“想要用术法报仇,你太天真了,兰天赐是九五之尊,术法难倾。本祭司不是和你说过,只有用东越的军事力量,与兰天赐抗衡方为上策。”连秋白身子在虚幻中慢慢凝聚,仿似极慎得般,一字一顿:“有舍方有得!”
周以晴启了启唇,触及连秋白冷若冰雪的双瞳,雪白了双颊,眼里破碎的希望一点一点沉没,最后沉寂到了最黑暗的一角,伏了身,缓缓道:“是,以晴明白,以晴必歇尽全力助连家得东越天下。”
“嗯,明白就好,谢雨离一死,你马上离开谢家,回东越,着力促使东越对西凌开战。”连家经过多年的敛财,如今的财力虽不足以巅覆南宫醉墨的政权,但如果西凌和东越开战,那就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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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死亡之夜
连秋白最后一字的余音仿佛在梦幻中渐离,周以晴睁开眼时,指腹轻颤地婆娑在眼角四周,果然,光滑柔嫩,带着久违的触感,心头的酸涩却在一刹那间化成了泪。
尽管方才一切都是在虚幻之中,但连秋白一句“有舍方有得”里,得的是她的生命暂时无碍,失……。便是放弃拯救她的妹妹周玉苏。
尽管舍弃如此剜心,但周以晴知道,她并没有反抗的余地,因为对方是连秋白,是南皓国的大祭司。
周以晴拭去眼角的泪,待情绪恢复后,缓缓下地,赤足走在青石地上,走到妆台边,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嘴角挑起一抹深讽。
今晨起身时,发现妆台上的胭脂水粉被洗劫一空,迫得她今日连寝房的门也不敢出。
能做出这等幼稚之事的,除了谢良媛,无他人,
揭了郦海瑶的皮后,故技重施,想让西凌的人看看她这个东越的郡主是怎样的老态龙钟?
嗤,她又不是郦海瑶,把一张皮看得比生命还贵,不过是一张皮囊罢了,她不愿以老态示人,仅仅是不想引起谢家人的警惕。所以,今与谢老夫人交涉郦海瑶的尸体时,只能戴着白色的面纱,权当作是为郦海瑶戴孝,所以,鬓处,还应景地插了一朵小白花。
好在谢府事情太多,谢老夫人也无心应付她,只说了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倒没再开口请她离开谢府。
周以晴仔细看着黄铜镜中的自己,发现不仅是眼角的细纹,连嘴角和额头的细纹也不见了,但和未修练前的样子,还是有所区别,肌肤不象以前那般水嫩。
寝房中依旧未展灯,她已然习惯呆在黑暗中,借着透进窗纱的月光,看到沙漏的时辰后,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凌厉的寒风瞬间呼啸而来!
很好,今日是十二月二九,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几天,连秋白挑在今晚动手,果然谋算到分毫不差。
从囚禁刘氏开始,到给谢晋成设陷,这些她本以为全在她的谋算中,可到了郦海瑶暴露,被软禁在她的寝房中那晚,她梦见了连秋白时,她方知,原来,郦海瑶只是连秋白手中的一只棋子。
周以晴不知道自己是哪一颗棋子,会被执棋人用到哪一步,最后,被舍弃,但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因为对方是连秋白,南皓千年史上,唯一一个两次修行至大祭司的人。
千百年来,修习白衣侍女的人如过江之鲫,但能晋级为祭司的不足上千,而最终能修练成大祭司的,不足二十个人。
因为修行的生命非常短暂,所有的祭司都无法活过十八岁,所以,没有极高的天赋,根本不可能冲破大祭司这个阶层。
这二十人中,有人带记忆转世,成为帝王将相,但再次走上祭司修行之路的也唯有连秋白。
因为,无人愿意第二次忍受修习之苦,既然能带着记忆转世,代表这一世就是称雄于人间,有几个人愿意放弃既将到手的权势,而再次步入修行之路。
祭司修行之苦,戒七情六欲情之外,还要饱受身体早衰之苦,对修行者要求之苛刻,远高于普通的僧侣。
周以晴重重一叹,阖上窗户。她开了寝房的门,对候在外寝的冬雪道:“你去金玉苑,请一下三夫人,就说,我有些事想找她商量。如果她不肯来,你就跟她说,想知道她自己身体变化的原因,就乖乖来见本郡主。”
现在已近戌时,再过半个时辰左右,郦海瑶的身体就会产生变化,如果地窖里的温度足够低,那些蛊虫的繁衍速度则更快,不出几刻钟,成千上万只的幼虫便会破体而出,在冰霜雪地里,生机勃勃地寻找新的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