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倒也不必。”卢晓华沉吟着,“大的家务,比如每周两次的全部房间的全方位清洁消毒,我已经跟家政公司签了合同,他们会按照合同约定,做好这一切。包括屋顶花园的养护和管理。”她的目光由房间远处收回来,看着张涵鱼,“不过,一些简单的小的家务,比如使用过的碗筷和茶具,如果不及时清洗,一来不太卫生,二来,可能有异味。”卢晓华忽然之间又有点儿黄世仁附体的错觉。“我这样,你不会感觉不舒服吧?”
“不会不会。”张涵鱼赶忙表示认同。“这是基本生活常识,我们应该保持的。”
卢晓华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好吧,我要去洗洗。对了,我带了新茶叶回来,现在休息还早,你又刚刚吃过东西。如果不介意的话,过来喝茶吧。”
张涵鱼连忙答应,“好好好。”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啊。不过,聊聊也好啊,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怎么称呼呢。
卢晓华的小客厅,是纯粹的中式家具布置。宽大结实而稍显粗重的酸枝木茶几,明王朝时期的座椅式样,以及宽大的胡床座椅,处处显露出传统中华文明的韵味。
酸枝木茶几中央,放置着一套正宗的江苏宜兴紫砂茶具。正中央的茶壶内,清冽的绿茶芳香气息,正随着热腾腾的水汽袅袅升起,弥漫,散开。
张涵鱼走过来时,卢晓华正好开始斟茶。她抬眼看着张涵鱼,眼神柔和亲切,由里而外的透漏着亲和力。“坐吧。”
“谢谢。”张涵鱼颔首致意,表示礼节。“这套茶具不错奥,样式很别致。”张涵鱼不太懂什么茶具,也不太懂紫砂方面的知识,称赞茶具式样别致,也是避重就轻的策略。
卢晓华好像并不在意这些。她斟茶完毕,推一杯过来到张涵鱼面前,自己端起另一盏茶碗,推开盖碗,轻轻吹着。“这是我特意去宜兴订做的。自己选择的式样风格,请紫砂艺术家帮忙参考的设计。紫砂呢,喝茶不错,放在家里摆着,也可以。就是个物件,个人的喜好。”她轻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
“你好像很有生活情调的样子奥。”张涵鱼嫌烫,轻轻吹着,作势欲喝不喝的装样子。
“情调?说不上吧.”卢晓华拿过靠垫,放在身后,依靠着。“天天一成不变地做着同样的工作,反复而单调,而且只能做好,不能做坏,难免会心很累。不能改行,不能不做,单调而重复地机械工作,所以,能够回来坐在这里,好好喝一杯茶,就是很奢侈的享受了。”
“这么辛苦啊?”张涵鱼吃惊地张开口,淑女风度全然而失。“你不是说,就是做蔬菜水果配送业务的么?有你说的那么,那么夸张么?”
卢晓华不置可否地甩甩头发,歪着头,看着茶盏。“你以为呢?自古以来,都知道民以食为天。可是,你知道这天有多大么?整个北京市,两千多万人口,你知道每天需要多少面粉,多少大米,多少蔬菜水果,多少鱼肉蛋奶?当然,这些不是问题核心所在。问题是,怎么保证这些供应的食品是干净卫生无毒无害的?很难保证百分之百一点问题没有,可是我们就不敢出问题。一旦出了食品安全问题,那就捅下天来了。特别是蔬菜水果这些东西,本身保质保鲜就是个难题,加上供应量大,供应链长,一不小心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就是要命的大问题。你说,干我们这行,能不累吗?”
茶凉了些,张涵鱼赶紧喝两口。“原来这么严重而复杂啊,怪不得市领导动不动就提这个菜篮子问题呢,看来还真不是小事情。”她先顺毛捋地附议了一下,然后,话锋一转,问,“那,你是怎么进入这个行业的啊。?”
卢晓华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她拿起茶壶,先给张涵鱼斟上,然后再给自己斟上。“茶是该热的时候喝,但也不能太烫了。凉了喝,就淡了口味。当然,解渴补水另当别论。”卢晓华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