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晓华看着她上去以后,才颓然地坐下来。她看着张涵鱼,一脸无助的可怜样子。这个事情可不是张涵鱼强行要求租住那么简单,这里边的复杂和麻烦,卢晓华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是很难缠的麻烦事情。
张涵鱼做好了饭,一个人静悄悄的把饭菜摆到餐桌上,然后,来到依旧傻呆呆坐在那儿不动的卢晓华跟前,蹲下,细声细气地问:“您好,可以吃饭了么?”
卢晓华醒过神来,瞅着张涵鱼卑躬屈膝故意恶心人的样子,不以为然地说,“我又不是没有经过事儿的小孩子,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害怕吓着我。比这再大的事情-非典时期,全城封锁的事情,我都没有在意过。就这点儿小事,吓不住我。”
张涵鱼噌的一下站立起来,双手叉着小蛮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那你傻呆呆地半天不说话,吓唬谁呢?”
卢晓华气急反笑地看着她,“这么突然的事情,我不得好好考虑一下,会不会影响我的生活,我的工作?”
“哎呀,想什么想?!”张涵鱼大大咧咧,一副混不吝的二混姿态。“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它呢。你是正当渠道买来的房子,不偷不抢,合理合法,谁也改变不了。”
“那她呢?”卢晓华嘴朝楼上努了努。
“哎吆,我的观世音菩萨,我的救苦救难的观音娘娘!就这当儿了,你还在为别人着想啊?!”张涵鱼莫名惊诧地瞅着她,好像发现了银河系外的文明体系。
“去去去!”卢晓华不吃她的这一套。
“那......”张涵鱼看着饭菜,不说话了。她特意多做了一个人的量。但是,饭菜是她做的,房子的主人是卢晓华。因此,她可不愿意讨人嫌。
卢晓华看着餐桌上多出的饭菜和碗筷,以她冰雪聪明的头脑,怎么会不明白张涵鱼肚子里的弯弯绕。不过,她虽然生性含蓄,有生意人委曲求全,回避锋芒的个性特点。但是,却不是喜欢玩心眼或者心机的人。所以,即使理解张涵鱼寄人篱下,不愿越俎代庖的谨慎心态,却还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喊她下来一起吃吧。”她摇摇头,不知是可怜楼上的纽约来客,还是谁。
张涵鱼点点头,狸猫一样迅捷无比地窜上了楼梯。卢晓华摇摇头,不以为然地神态。这个张涵鱼,在外面,一副温文尔雅的民国闺秀风范,在这室内,却是淑女形象全无。真是千面女郎-也许是千面狐狸。
张涵鱼还是懂得伪装自己的个人形象的。来到楼上,她四下看了一眼。只有东二卧室的门锁着,应该是在里面。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再敲一次,里面问道,“你好,哪位?”
“噢,那个,是我。”张涵鱼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名字。“你要不要下来吃点东西?饭菜已经好了。”
“噢。”里面应承了一句,跟着脚步声过来,啪的一下,门开了。麦瑞站在门内,看着她。“谢谢,正好我有些饿了。”她的直截了当,她的干净利落,她的爽快率真,都是那么的给人以鲜明而难忘的感觉。“能不能等我一分钟,我洗把脸?”她问。
张涵鱼点点头,“好啊,您请便。”然后偷偷瞄了手表一下。
麦瑞转身进了卫生间,水声旋即响起来。张涵鱼下意识地再看了一眼手表,五十七秒。抬起头来时,麦瑞已经站在眼前。简直是智能机器人的时间概念。张涵鱼心里波涛汹涌,脸上不露声色。
两个人顺着楼梯走下来,卢晓华就在下面看着她们。忝为主人之谊,卢晓华站起来,帮麦瑞拉开座椅。
“谢谢。”麦瑞礼貌地颔首,“麦瑞,我的英文名字。中文名字龙英华。白龙马的龙,英雄豪杰的英,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华。”
卢晓华握住麦瑞伸过来的手,“卢晓华,卢沟桥事变的卢,春晓油田的晓,中华的华。最后一个字,跟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