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于是点头说好,躺去了榻上。
而他帮她掖了掖被子,放下床前纱帐,又回到桌前坐好,看着她入眠。
她似乎真的很困,很快就呼吸均匀起来,他静静望着她,又等了一会儿,才起身,向她走去。
他脚步极轻,生怕将她吵醒,却又忍不住撩开纱帐,细细端详她。
虽然换了一副驱壳,但她依然是位美人,可这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知道这仍是她。
“我没有正面回答,所以叫你伤心了?”
他在她床边坐下,轻声道。
他不敢冒险告诉她真相,所以只能趁此时倾吐一下。
榻上的人睡得安然,而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轻轻飘荡在室中。
“傻姑娘,我何时曾把你当做替身,又何时能放得下你?因为你就是你啊,清漪。”
“你把从前都忘了,不过没关系,我还记着,不管你还能不能想得起来,只要知道,我从到尾心里的人一直是你就好。”
良久,他俯身,薄唇落在她的额间,犹如那天她亲他一样,轻轻的一吻。
随后又轻声道,“睡吧。”
然后立起身来,轻手轻脚的为她落下床帐,又出门而去。
却丝毫没有发现,榻上的人,在他转身的时候,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瀛若此时心中满心的惊诧,惊诧到忘了唤住他。
他说她就是她,还叫她清漪,还说她把以前都忘了,但他没忘……
天,他在说什么?
然还没来得及细想,脑间忽然一阵剧痛,她忍不住抱头屏息隐忍,等捱过一阵才勉强好了一些,她来不及休息,赶忙下地出门,追那个刚离开的身影。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呼唤,正待离开的紫桓脚步一顿,猛然回头,就见瀛若正朝自己追来。
他愣了愣,忙迎过去问道,“怎么了?你不是睡了吗?”
而瀛若未来得及说话,忽然又是一阵不适,这回疼得却不只是头,胸腔里也有一种闷闷的感觉,但她顾不得,现在有极重要的问题待解。
冷冷夜风中,她凝眉问他,“尊上刚才说的什么?你说我忘了从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叫我清漪?”
他闻言眉间一凝,这才意识到,她方才竟是没有睡着的。
“你刚才都听见了?”他皱眉。
她点头说是,“我都听见了,请你告诉我,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她本不是要假意装睡,只是想叫他放心离开,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些奇怪的话,她现在满腹的不解,只想叫他给个答案。
到了这一步,似乎躲不了了。
她已经听见了,他还能再找什么借口来圆?
他顿了顿,终于道,“好,我告诉你,可是你要保证,不要激动,好吗?”
她一心想知道答案,便胡乱点了点头。
只听他道,“你就是清漪,清漪便是你,你转世成为东海龙君的女儿,却失了从前的记忆,你……明白了吗?”
然而瀛若却似乎并未明白,她紧紧皱着眉,不可思议的道,“清漪……转世……”
他心间一紧,密切注视她的反应,生怕她会有什么异常,然而却见她又猛然抱住头,一脸的痛苦状……
“瀛若!”
他关切的声音就响在耳边,明明很近,但瀛若却觉得离自己很远。
她头疼欲裂,胸口一团气在不停的胀大,耳朵也在嗡嗡乱响,整个人像要爆炸了一样,终于在某一刻临到了极点,她听自己身体内轰然一响,而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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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依然未亮,房中却聚了许多人。
玄武半个时辰前刚刚赶来,见状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公主怎么会变成这样?”
熙云凝眉望着床上闭目的瀛若,叹道,“终于还是没有避过这一关。她方得知自己的身世,心脉受到冲击,若非尊上及时为她封住心脉,现如今尚不知会如何。”
而紫桓立在一旁,眉间几乎要拧成疙瘩,沉声道,“是本君的错,本君今日疏忽了……”
其实细究起来,或许由他向她告白开始,便是祸根,他此刻深深的自责,或许他该隐忍,如若不是如此按耐不住,或许就没有今日之祸了。
一旁的二人都能体会得到紫桓此时的心情,也俱都是一脸的沉重。
玄武凝眉,想了想说,“如此不是长久之计,公主的心脉封得了一时,封不了一世啊,何况……”
语声一顿,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瀛若的面容,不由得奇怪道,“公主面色如此鲜润,并不似心神紊乱的样子啊。”
这话叫熙云一愣,再一次仔细打量瀛若,越打量越觉得,玄武说得对……
她便再次为瀛若把了脉,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点头道,“的确,与刚才不太一样,瀛若脉象蓬勃,看样子,绝非简单的心神紊乱而已。”
通常心神紊乱者,脸色灰败脉象杂乱,真气分散成几股在体内乱冲乱撞,但瀛若现在的状况,除过同样昏迷,其余的竟没有相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