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其后进来的向轮暗笑两声,冲着坐在主位上的裴庆和龚氏拱手大声道:“小子向轮,见过裴伯父裴伯母。”
习修竹亦是称呼一声。
蓝浅鹤抿了抿唇,面色冷了几分,站在后面没吱声。
裴父被打断,来不及发作就被接连进来的人给惊到了。
“这、这是、素云,你怎么会跟这几位少侠一起回来的?”
然而没等裴素云回答,一声爽朗大笑自堂外响起:“没想到啊没想到,老头子第一个遇到的竟然事你们两个!”
原本见到向轮三人都能安稳坐着的裴庆和龚氏瞬间神色惧变,连走都来不及,直接运起轻功窜至门外。
夫妻俩异口同声:“张老怪,你竟然没死!”
老张扣扣耳朵,嘿嘿笑了两声:“怎么,知道我还活着,你们就这么高兴?”
刷刷两声,裴庆和龚氏竟是一前一后抽出宝剑,二话不说就迎了上去。
“你不死,我们亲手送你!”
老张既然敢开口,自然不怕他们两个,边打边说,直将两人气的头顶生烟。
原本以为会受到质问的蓝浅鹤都蒙了。
反倒是向轮,恍然大悟的看着那打到房顶上的三人:“他竟就是消失多年的张老怪!当年江湖上都以为他走火入魔疯死了,没想到他竟然活到现在。”他看向学者,发现少年还不到他胸口高,忍不住碎碎念,“你们到底是都收了一堆什么人,连这么矮——”
他话音戛然而止。
学者正仰着头用那双无神的大眼睛沉沉地看着他。
向轮:“……绝对是盲医治好了他,那时说要他来接人,看来就是接你这个小矮、呃——”
学者:“他们打不起来的。”
向轮挑眉,仗着身高俯视他:“你怎么知道?不会是自己叫学者,就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吧?”
裴素云和音娥:这话好耳熟。
然而就像是为了印证学者的话一样,他说完没过两息,就听砰砰两声,裴庆和龚氏夫妻俩被一前一后锤了下来,将灰白地砖砸出两个坑来。
学者淡淡道:“因为他们打不过。”
老张背着手苟苟着腰走到他们面前,像个无害的邻家老大爷:“老头子我现在洗心革面,你们可不能再揪着过去的把柄偷袭我老头子。”
裴庆大喘气,刚才挨得那一掌让他气血上涌,好半天喘不上气。
龚氏骂了声无耻。
就这么被一打岔,原本计划好的认干女儿的事愣是没进行下来。
……
裴家今天的晚饭很是窒息。
裴庆和龚氏打不过老张,要与他们联姻的苏家早就进了大漠,现在说不定都在吃沙子;其他门派看似以四大家为首,但是说不准会不会趁机落井下石,裴家和老张有恩怨,别人可没有;而四大家另外一家习家,看习修竹就知道,家族连武林大会都不参加,指望他还不不如指望老张自己暴毙。
所以两人被揍了一顿之后,很是老实的坐在主桌安静吃饭,只是面无表情,味同嚼蜡。
裴父裴母哪还有最初的笑脸,连瞪了裴素云好几眼。
可未免叫学者等人知道,他们并未称呼一声女儿。
周管家更是安静如鸡,生怕火烧到自己身上。
老张跟着学者坐另外一桌,学者读不懂气氛一样,自己够不着就叫老张帮他夹,后者像是养孙子似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乐呵呵的。
第二天一早,裴母就来叫醒了裴素云,叫她梳妆打扮一番去前堂。
裴素云昨日想要拒绝却被打断,今天自然也不愿意,可她拗不过母亲,只好垂着眼简单的梳洗一下,跟着母亲去前堂拜见生怕夜长梦多的裴庆和龚氏。
接下来敬茶叫人,也就算是做完了规矩。
整个前院安安静静,音娥再不似先前那般活泼而有什么说什么,时不时看向身前低着头的裴素云,满眼担忧。
裴庆夫妻俩打算趁着天未亮,张老怪那帮人好没醒的时候先走。
就在他们半只脚迈上大门槛的时候,清亮的少年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你们要偷偷先走吗?”
裴庆和龚氏:……
虽然这是事实,但听着就叫人不舒服。
而裴素云主仆俩则是眼底一亮,纷纷回头看去。
只见十二三的少年站在院中的树下,老张则在他身后半步,向轮习修竹与蓝浅鹤三人从不远处缓缓走来,向轮还打着哈欠小声抱怨:“怎么就这么早啊。”
裴父不得已,又牵来几匹马。
唯一的马车是给裴素云准备的,学者太矮,坐在大马上连马鞍子都够不着,于是再次蹭进了裴素云的马车。
裴庆和龚氏有意见,他们根本就不想和这几人一起走,可他们打不过张老怪,自然只能咽下这口老血。
只能暗恨他们为了瞒住认干女儿的事没有多带点人来。
从西边出了城门,路就逐渐不好走起来,可裴素云和音娥谁也没叫一声苦,何况她们心里现在只怕比路还苦呢。
学者没吃早饭,怀里抱了一盘莲花糕,不过一会功夫就下去半盘。
忽的,他伸手竖在音娥面前:“别动。”
音娥顿时一愣。
可学者不说还好,这一说,她就彻底忍不住了,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