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缙附和,心下却不解,这“剿匪”应说的是江湖门派,可想到那日在康城时经历刺杀,康知州的府卫拿刺客没有半点办法,而京城之中,千面等浮云山庄之人更是在皇宫内来去自如……
但那些金银珠宝无法作假,“剿匪”自然也是真的,是什么叫现在的江湖人爱以武犯禁,而朝堂对此不闻不问?
然而荆纭已经自然而然的换了话题,说起晚上的事项,显然是不想日常跟在他身边的荆缙出错反倒丢了他的脸。
荆缙只好将此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问问嬷嬷,说不定她会知道。
出示皇子令牌进入宫门,荆纭直接领着荆缙去拜见皇后,后者见到荆缙倒是没什么意外,招手让他们先吃些东西,言道寿宴时间晚着,这段时间就叫荆纭带他在宫中逛一逛,想吃什么,也可以与小厨房的人说。
她一言一笑,温柔十足,倒是足够一国之母的风范。
她像是真正的亲母那样,拉着荆缙的手叮嘱了一番后,才领着丫鬟嬷嬷离开,去安排寿宴事宜去了。
荆纭抓了一把花生,另一手拉起他手腕,冲着荆缙挤挤眼睛:“人上了年纪就是爱唠叨,走,领你去后花园逛逛,今天来的人多,说不定能碰到哪家的女儿。”
哪家的女儿没看到,坐在岸边撩拨着冰凉湖水的红衣女子倒是见到一个。
此时天冷,湖水也格外的清澈,岸边的柳树已经快掉光了叶子,却仍然轻慢的随风晃动着灰暗的枝条,树下女子红衣如火,像是在枯败之中盛开的妖艳花朵,画一般的呈现在二人面前。
荆缙曾与荆纭在灵秀楼内见过起舞的红胭,在前几天,他还见过千面易容版的。
荆纭自然也还记得她,当下问道:“姑娘怎么在这?”
语气亲昵,仿佛他们很是熟识。
红胭悠悠抬起伞,从伞沿下看着他们,眉目流转,如她身前的湖水轻柔。
“奴家见过二殿下、六殿下,请赎奴家不便,不能起身行礼。”
她光着双脚与小腿,踩在湖水中,几条金色的锦鲤游荡在她的腿边,在碧蓝的湖水中,金与白交相辉映,犹如天边亮起的教养与朝霞,见之便难以移开目光。
仿佛知道他目光所在,红胭轻轻挑动湖水,惊得锦鲤四散逃开,等她安静了,再悄悄的游回来,惹的美人掩嘴轻笑。
荆纭不自觉的、毫无仪态的蹲在了她的身边,忘记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独留荆缙站在原地。
荆纭伸手试了试湖水,禁不住被冰的一个冷战,红胭唇角微勾,拿了红帕将他手指擦净,“殿下,临冬的湖水寒凉,千万不要冷到,若是伤了殿下身体,要叫奴家心中难安。”
荆纭低下头,看着被抓握着红帕的葱白手指,比之大得多的手掌一合,想要握住,却被她游鱼一般轻易地溜走,连一点温度都没有碰到。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红胭收好红帕,再轻轻将红伞合起,看了湖中的锦鲤一眼,略显俏皮的伸出掌心:“不知道二殿下可有什么它们能吃的东西,奴家在这里逗弄它们许久,若是走了连一点吃的都不给它们,那就成了十足的坏人了。”
“哈哈哈,你若是坏人,那也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坏人。”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三人回头,发现是宏王,也就是大皇子荆纮。
他背着手,身后跟了几个随侍,其中一个手中端着托盘,顶上放了一双精致的红色绣鞋。
荆纮将红绣鞋拿起,弯腰放在红胭身边:“这双鞋红胭姑娘瞧着可还满意?”
红胭顺手接过,一只放在身边草地上,一只拿在手中仔细查看:“绣纹平整细密,丝线柔而坚韧,色泽纯正,这双鞋可比奴家先前那双好上太多,宏王殿下就这般赠与奴家,真是好生舍得。”
荆纮摆手,招来身后宫女扶她换鞋,边道:“都说鲜花配美人,这双鞋当然也要赠与同样美丽的女子——本王瞧着,你穿刚刚好。”
红胭唇角含笑,目中满是柔光:“多谢王爷,奴家很是喜欢。”
自荆纮出现起脸色就不太好的荆纭缓缓站起身,拱手道:“大哥。”
站在边上背景板似的荆缙跟着叫了一声“大哥”。
荆纮果然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只看向荆纭所在:“皇弟怎么这么早就进了宫,还在这湖边无所事事?”
荆纭不急不缓的刺了回去:“皇兄身在礼部,想来更应该在绣星宫处准备宴席,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陪伴美人?皇兄还是快些去忙,其余杂事,就由纭来代劳好了。”
荆纮冷笑:“朝中有诸多大臣,皆为股肱之臣,还用不到本王去出这个风头。何况红胭姑娘乃是本王请来为父皇献舞,本王不在身边照顾着,难道找你来照顾不成?”
红胭穿好了鞋,踩了踩地,动作轻巧又灵动,走到荆纮身边,转首看向面色渐冷的荆纭,微微福身:“二殿下,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前几日宏王殿下请到奴家,奴家无法拒绝;二殿下若是有意,下次可要赶在宏王殿下之前,奴家对您,也是无法拒绝的。”
荆纭看向她,面色稍缓和一些:“这算是红胭姑娘的承诺了?那吾可就记下了,下次定然赶在大哥前头。”
红胭笑着,双眼弯弯:“好。”
荆缙看的目瞪口呆。
这湖边仿佛是什么圣地一般,接二连三的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