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杭州故名钱塘,隋朝开皇九年(589年)废钱唐郡,置杭州,杭州的名字才第一次出现在历史上。文帝派杨素平定杭州杨宝英的叛乱后,“移州于柳浦西,依山筑城”,即由凤凰山东麓逶迤而北。其范围大约东至盐桥河以西(今中山中路),西濒西湖东岸(今湖滨路、南山路),北及钱唐门(今六公园附近)。城垣南北狭长,“周回三十六里九十步”,当时鉴于吴山逼临江浒,而隔其山于城外,因而东墙在吴山地段呈向内凹进的弧形,这就是最初的杭州州城。后来隋炀帝开凿以洛阳为中心的运河网,杭州成为江南运河的终点,东南交通的枢纽,其地位起了显著的变化。所谓“川泽沃衍,有海陆之饶,珍异所聚,故商贾并凑”,为日后杭州的繁荣奠定了基础。唐代时,当地政府对杭州地区的水利建设极为重视,完成了杭州城六井和西湖的整治,解决了海水倒灌导致的“水泉咸苦”的问题,随着江南经济的发展,到宪宗时期(806—820年),杭州已是“户十万,税钱五十万缗,占全国财政收入一千二百万缗的二十四分之一。

到了钱镠担任杭州都指挥使后,就对杭州旧城进行过两次扩建。第一次是唐昭宗大顺元年(890年)“筑新夹城,环包氏山,洎秦望山而回,凡五十余里,皆穿林架险而版筑焉”。因是依附旧城而修筑,故名“新夹城”。夹城设城门六:朝天门(今吴山东麓中河西岸),炭桥新门(今中河丰乐桥西,旧炭桥之东)、盐桥门(今中河盐桥西)、北关门(今武林门外夹城巷)、涵水西关门(今净慈寺旧雷峰塔下)和龙山门(今六和塔西)。由此推断,其城当起自吴山东麓,循今中河西岸向北,至天水桥附近折向西北至夹城巷,再折向西南经宝石山东麓,沿西湖东岸及南岸,南过虎跑山,止于六和塔。

第二次是唐昭宋景福二年(893年)、钱镠“率十三都兵洎役徒二十万余众,新筑罗城,自秦望山由夹城东亘江干,洎钱湖、霍山、范浦,凡七十里”。钱湖即西湖;霍山在今少年宫后;范浦在今艮山门内莫衙营西口。新筑罗城开有四门:竹车门(今望江门内望仙桥东南)、南土门(今荐桥门外清泰路建国路口)、北土门(旧菜市门外)和保德门(即范浦所在)。由此推断,罗城只是在夹城基础上的改建,即南起凤凰山东接夹城,东北循今东河外建国路至今艮山门,折而西行,沿今环城北路至武林门,复折而南循今环城西路抵少年宫,仍与夹城相接。两城合计十门,所谓“凡七十里”,亦指两城之总长而言。两城连接后,外形似腰鼓,因称“腰鼓城”。

乾宁三年二月,城中镇海军节度使府上,一名紫衣金冠男子正神情紧张,在节堂上来回走动,似乎在等什么消息。旁边一名僧人劝慰道:“钱居士何必如此紧张,家兄潜兵奇袭,汤臼、徐章这等庸奴若是躲在越州城中,阿谀溜须董贼也就罢了,统兵于外不过白白害了麾下将士而已。依贫僧所见,今夜,最多不过明日清晨便有捷报传来。”

那紫衣汉子长的器宇轩昂,容貌俊美,长须及腹,亮可鉴人,一对卧蚕眉衬的一双眼睛开合之间神光毕现,正是这府上主人——镇海节度使、浙东招讨使钱缪。当听到方才那僧人说到“董贼”的时候,眼角不禁跳动了一下,不过钱缪城府极深,并没显露出来,待那僧人说完,摇头答道:“了凡禅师你弄错了,某并不是担心成武潜兵进击汤臼不胜,只是担心西陵而已,安仁义乃淮南名将,若得知顾成武领兵离去,对岸不过是万余新兵,只怕抵挡不住,安仁义如过了浙江,浙西便无险可守,一旦董昌与淮南军相连,便无法速胜。苏州已经兵势连绵,只怕苦了江南百姓。”

下江南 第66章 石城山1

第66章石城山1

那僧人听了钱缪这一番话,双手合什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钱居士时时心怀江南百姓安康,正是大慈悲心肠,上天有好生之德,必得上天护佑。家兄定能先攻破越州,结束浙东战事。”这僧人竟就是那灵隐寺主持,顾全武的弟弟,范尼僧的杀父仇人,隐然已是江南千余佛寺的宗主,了凡禅师。只见他鼻直口方,神情庄重,满脸都是悲天悯人之色,如同菩萨转世一般,哪里看得出他是个弑杀师傅的罪人。两人正说话间,院外一人突然飞奔入内,门外戒备森严的护卫无人阻拦,显然此人乃是钱缪亲信机要之人。那人上得堂来,对了凡躬身行了一礼说:“禅师你也在这。”才将手中一封书信递与钱缪,口中喘着气说:“具美兄,不好了,淮南宁国节度使田覠统领宣州军已经到了湖州,正在向西陵赶来,只怕此时已经与安仁义会师了。“

“什么!”钱缪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便如晴天里打了一个霹雳,正在捋须得左手不知不觉用力,竟已经捻断了几根长须,他平日里对自己的长须极为喜爱,早晚都用一柄象牙梳子细细梳理,此时早已无暇注意这些。“杭州城中虽然还有两万兵,但内外镇戍都要人,哪里抽得人出去,这宣州军来的好不凑巧。”钱缪正着急时,了凡站起昂然说:“使君不必着急,贫僧灵隐寺中还有僧兵千人,杭州城内外的几处寺庙的主持也会买贫僧一个薄面,加起来也有两千人,明日便派往西陵增援便是。”

钱缪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突然听了了凡这句话,正如雪中送炭一般,抓起了凡的右臂叹道:“这些僧兵乃是护卫佛法之用,你却抽出于某,这如何使得,如何使得。”

了凡抽出手臂,合什答道:“若淮南军过了江,必然荼毒百姓,吾辈僧人虽是方外人,但平日里也是受江南百姓供奉,佛祖虽然慈悲,但也做降魔狮子吼,今日便是吾辈护卫佛法之事。”

了凡这一席话说的义正辞严,钱缪叹道:“禅师这一番话说的是至理,倒是钱某小了,吾亦从城中抽出千人,合兵一处一起出援西陵便是。”说到这里,钱缪转身对送信进来那人说:“腾云,杭州城中诸将无人过汝,这三千兵便交与你,出援西陵。”钱缪随手将腰中长剑解下交与那人手中。“西陵诸将以你为首,若有不服命者皆可先斩后奏。”原来此人便是钱缪麾下大将杜陵,字腾云,以字行,早年便与董昌、钱缪并称杭州八都之一,时任镇海节度副使,素以持重善守而闻名。了凡、杜陵二人领命离去,只留下钱缪一人在节堂上伤神苦思,:“全武呀,石山乃是整个越东战局的枢纽,你可要赶快击败汤臼,进逼越州才好呀。”

石城山,位于江阴县东三十里,是越州和杭州之间的要隘,杭州和越州之间的交通是萧绍运河还有一条与之平行的官道,便经过此地,董昌篡号时,手下功臣宿将苦谏不听,许多被其所杀,剩下的董昌也无法放心使用,于是只得派遣并不擅长军事的心腹汤臼坚守于此。石城山正如其名,乱石穿空,只有一些杂草,并无什么树木遮掩,十分险峻,山顶有石城一座,能屯兵千人,汤臼遣精兵千人守山上,自统兵万人于山下道旁扎营,之间以甬道相连,两军呈掎角之势,镇海军兵力虽略多于他,但汤臼持重防守,也没什么闪失。

镇海军大营帅帐中,肃穆非常,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星夜领武勇都精兵六千人急行军到了十五里外扎了营,自己便带了一队随从潜至营中,立刻出示兵符印信,出任行营都统,统一指挥征讨董昌战事,武勇都大半都是当年孙儒被杨行密击败后,逃奔浙西的北方人,钱缪收而用之,精悍非常,乃是镇海军的第一强军,如今都交在顾全武手上,可见钱缪对其信用之重。

顾全武高踞堂上,脸色凝重之极,口中吐出的话语竟如同铅块一般,块块落在帐中诸将的心上:“自董贼篡号以来,使君将手中精锐大半交与尔等手中,自去年冬天以来,顿兵于石城山下已经数月,并无寸进。如今淮南大军压境,安仁义、田覠屯兵西陵,离杭州不到百里,快马一日可致,杨行密已经过江,直迫苏州城下,主君已是心急如焚。常言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钱公恩养吾辈多日,此刻正是死命报恩之时。”

帐中众人皆都无语,先前的主将见众人无语,只得上前:“顾将军有所不知,那石城山上的小城险峻非常,如我等全力攻打,则山侧敌军大营便从背后相应,如攻打敌军大营,则我军侧背就会暴露在山顶小城之前,两营之中又有甬道相连,无法隔绝,是以久攻不下……。”

那将领正要继续说下去,顾全武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头:“某不要听你的叫苦,要的是拿下这石城山,汤臼据此要点,定是来时受高人指点,但其未经战事,机变定然不足,某潜兵至此,敌定然未知,明日遣一偏师沿着河边官道前行,军中打上帅旗,彼多次小胜,必已心焦,定然出兵击我,这时吾便领伏兵出击破敌。”那先前的主将还要说些什么,顾全武挥手示意到此为止:“今日便早些下去休息吧,出兵一战决死破敌便在明日。”众将只得行礼退下。

众人离去后,帐中只有顾全武和随侍的儿子顾君恩二人,顾君恩见帐中并无旁人,上前低声问:“父亲大人,那官道旁边便是河滩,在兵法上可是绝地,行那背水一战也太弄险了吧。”

“你也这么觉得吗?”顾全武脸上表情似笑非笑,看着忐忑不安的儿子。

看到父亲没有发怒,顾君恩勇气大增:“是的,若是我便不理那支偏师,反正这条官道随时都可以切断,过去的是一支孤军,汤臼营中至少有半个月的粮食,又有水源,那支偏师攻城没有后继,这个季节野地里也肯定没有什么可以劫掠,最多不过六七天便不战自败了。”

“你说的不错,如此用兵的确就太弄险了,可现在我不得不弄险,淮南大军南下,如果不赶快击破董昌,让两军相连,主客之势必然转移,那就麻烦了,再说汤臼以一介弄臣出外掌兵,军心未附,定然想着赶快立功来压服军中宿将,两军相持虽然对他们有利,但无野战俘获之功,他立功心切,看到有机可乘便会出击,两军相持之时,我手头还有六千精兵便可乘隙袭其背,那便是取胜之机。”顾全武细细述说,给儿子讲述兵法之要。

顾君恩听完了父亲的话,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孩儿见识短浅,未曾考虑汤臼那厮的想法,还望父帅见谅。”

“你说的乃是兵法正道,并没有什么错的,若非如今形势太紧急,某也不会行此险策,只能指望汤臼是个庸碌小人了。‘三代为将,其无后矣,’就算这次打赢了也不过是侥幸而已,不足为训。君恩,将来你的孩子还是让他读书做个儒生罢了,兵法之道,死生之道,实在是太险了!”说到最后,顾全武声音越来越低,满是喟叹之意。

次日早晨,石城山上的哨兵突然发现一支镇海军正沿着运河边的官道前行,赶紧回身去报告军官。过了一会儿,小城的守将走了上来,口中还骂着:“你这厮莫不是看错了,镇海军又不是傻子,这官道一面是山坡,另外一面便是软泥河滩,若是我军居高临下猛攻,他们便连个退路都没有,若是看错了,定然要给你二十军棍。”那军官骂骂咧咧的走上高处,果然一支镇海军沿着官道走了过来,首尾绵延有两里长,约有三千人。那军官愣了一愣,笑着对那哨兵说:“你小子还真是好运气,干得不错,快去通知中军营。”

汤臼紧紧的盯着山下的敌军,满头的汗珠显示了他心中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居高临下一举消灭这只敌军还是继续坚守大营呢。身旁经验丰富的副将胡云建议:“敌军这般行动颇为蹊跷,居然将快一半军队放在这种绝地里,只要被我军击败,后面就是软泥滩,无路可逃,定然是效法韩信背水一战的伎俩,诱骗我军离开有利的地势,切不可离开营垒,这可是董少将军的命令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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