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罗什锦看见秦晗,顿了顿,不大情愿地打了个招呼,“嗨。”
秦晗笑着挥挥手:“嗨,罗什锦。”
罗什锦把大西瓜往桌上一放,拎起狗粮瞧了一眼,满袋子的外语,他连中文都认不全哪能看得懂外语。不过拎起狗粮时带出来的一张购物小票,他倒是看懂了。
这印了鸟语的狗粮,这么一小袋居然要200多块?!
这才4斤!
200多块?!
还有那几个狗罐头,居然要好几十块一个!
神仙肉做的吗?!
在这点上,罗什锦其实挺不喜欢秦晗的。
不是说她这个人不讨人喜欢,相反,秦晗长得白白净净,性格也文静,其实是十分讨喜的那类女孩。
但她家境太好了,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就她上次买来的陶艺花盆,前几天有顾客来纹身,对着花盆说了一句:“青哥品味真好。”
当时罗什锦也在场,他眼里,花盆就应该是遥南市场里那种,5块钱1一个,但是蹲在那儿和摊主讲讲价,也能花10块钱买下来3个。
结果那位纹身的顾客怎么说?
她说秦晗买的陶瓷花盆是一个名牌,每一款都是手工做的,一个怎么说也得150块。
这种价格上的差距刷新了罗什锦的认知,让他越发觉得,秦晗娇生惯养,是个娇小姐。
后街胡二麻子的儿子,不就是看上了个富家女,后来富家女说了,结婚必须在帝都市中心买房子。
结果胡二麻子家那个缺心眼的傻儿子,搞不到钱,跳河死了。
罗什锦实在是怕他青哥也因为认识秦晗,沾染上更多压力。
张郁青在罗什锦眼里,是非常非常牛逼的存在。
他青哥多牛逼啊!太牛逼了!
但就是压力太大了,生活就没给他任何享受生活的时间!
张郁青从初中起就勤工俭学,这么边打工边学习,高考时校内成绩也是前三的。
可是考了那么好的大学,没等上多久呢,就因为家里经济压力大,说退学就退学了。
就说他这家纹身工作室吧,开在遥南斜街这么个破地方,慕名而来的还是不少。
要不是为了奶奶的医药费和妹妹学费,他纹身赚的钱都够他当个款爷,挥霍着享受了。
操,生活凭他妈啥要这么压迫他青哥啊!
罗什锦越想越替张郁青心酸,这种情绪无处发泄,人总有找软柿子捏的臭毛病,罗什锦挑了屋里最软的软柿子。
他语气挺冲地和秦晗说:“什么狗粮这么贵,人才吃几块钱的大米,给狗吃这么好。”
可能是上学时候老师总教育说做事情要一心一意,秦晗的注意力分配挺弱的。
她一门心思看着小金毛吃得香,也没留意到罗什锦话里的讽刺,还挺善良地给罗什锦解释:“我也不懂,不过那个导购员姐姐说,这个狗粮能健骨明目,狗狗吃了很好地。”
秦晗说话总是慢条斯理的,还带着一股认真劲儿。
罗什锦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堵得胸口疼,最后只能把手里的购物票团成团泄愤。
倒是张郁青听出来一些端倪,警告地瞥了罗什锦一眼。
罗什锦被张郁青一看,顿时老实了,拿了西瓜刀准备切西瓜。
他这边切西瓜,张郁青、秦晗和狗狗蹲在一起。
已经是下午3点多,阳光偏过窗口,只投了半扇窗那么大的光进来,两人一狗就蹲在那些阳光里。
秦晗满眼笑意,托着脸:“你为什么给它起名字叫北北?”
“不觉得它的眼睛很有神么?像北极星。”
“所以叫北北?”
“嗯,众星拱北。”
“哪来的众星?”秦晗纳闷地看着张郁青。
张郁青笑了笑,有种调侃藏在笑里。
他指了指窗外:“外面总有小土狗,就它被我洗得干干净净,它出去,就是众星拱北。”
秦晗忽然笑起来,张郁青也笑着。
罗什锦听不懂什么拱不拱北的,只觉得如果生活没给他青哥这么大的压力,他青哥本来也可以做一个天之骄子,像秦晗那么开开心心,那么不食人间疾苦。
可生活真他妈操蛋,差点就快要把他青哥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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