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农历五月的雨了,敲打在身上,还是那么的寒凉。
何大头躲在门外,一边看一边哭,他没勇气进门抵抗,也没勇气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海棠被折磨,而他,就在外淋雨。
他曾想过,若是自己不是下人,不是死契的奴才,那就好了,那他就能娶海棠了!
可他能如何呢?家人世代是何家的下人,若是他不管不顾,爹娘,小妹,都会被连累,为了家人,他也不敢莽撞。
几乎站了一夜,何大头活了二十年,第一次那么痛苦。心被割成一片片的。
天明时分,雨水停了,海棠再没了呼吸。
何焕之这才用帕子擦手,就和看到什么脏东西一般,迈着大步离开。
何大头冲进去的时候,海棠已经断气了,浑身上下,没半点好地方。
他偷了小妹的一套衣裳,替海棠换了,又和厨房的车一起出门,把海棠带到城外的乱坟岗。
尸身在这里,有官府的人来处理,找地方掩埋,他把自己的荷包,塞到海棠的身上,希望来人看在有钱的份上,能买一口薄棺材,安葬海棠。
一晃,一年了。
不知为何,何大头心神不宁,就鬼使神差,又去了后花园,而那处屋子,除了花匠,再没人去过了。
海棠死得惨,难道回来了吗?何大头恍惚看到一个影子,那张脸,明明是她。
“下雨天冷,你衣裳湿着,还是吃一碗热乎的吧。”
方芍药把汤面端到何大头面前,发现他眼眶红了,眼泪都进了嘴里。
一个汉子哭成狗,想必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何大头接过道谢,吸溜吸溜,大口地吃完一碗汤面,他抹了一把脸。
罢了,他是个胆小懦弱怕事的老鼠,时至今日,还不能为海棠报仇,不仅如此,还要谄媚地奉承仇人。
人命如草芥,身在高位者,什么时候在乎人命了?
“方小娘子,府上晚上不太平,你尽量别离开大厨房。”
何大头离开之前,说了一句实话,这就算是对这碗面和腊肉的报答。
人离开以后,赵大叔和方芍药面面相觑,何府家丁都说这么说了,可见事不小啊。
后半夜,方芍药实在挺不住了,就到小间里歇息,等到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身。
雨过天晴,一切如常,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一场噩梦,阳光驱散阴霾,一切都不复存在。
天气好,方芍药在后院晒被子,又把自己的衣裳洗了。
厨房里依然忙碌,她进门一看,赵大叔不在,可见也去休息了。
有新人值夜,厨娘甲乙等人不用轮班,众人对她的态度不错。
“新来的,白日我们都能忙的过来,等过了下晌的饭点,换你就行。”
方芍药刚进门,厨娘甲塞给她一个青苹果,言语间很是好说话。
下晌的饭点后,大厨房就轻省多了,只是后半夜需要值夜。如果她和赵大叔替班,倒是也没那么难熬。
“成。”方芍药答应的很爽快,接过苹果。昨日赵大叔给的,她吃掉了,这苹果是稀有品种,外面花钱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