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就在心中yy几下,却是连连说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吕羽之前就是尊贵无比的英王,现在更是北齐的君王啊!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又道是,嘴巴一时爽,全家火葬场,林封谨当然是深谙这种道理,可是他的心中却是真憋得慌啊,于是也只好喝点闷酒而已。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从中午混到了下午,林封谨都喝了足足两三坛酒,人都差不多醉得东倒西歪了,然后就趴在酒桌上面沉沉睡去。
但是心中憋屈的话,却哪怕是睡觉也是感觉得很不痛快,老是做的诸如“出恭掉进茅厕”“自家的老婆被人调戏”的倒霉梦。可以说是越睡越烦躁。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黑,才有家人小心翼翼的给林封谨用温水抹了一把脸,接下来扶起他灌了两口酸辣醒酒汤,等到了林封谨恢复了一些神智之后,才欢天喜地的陪着笑道:
“少爷,大人请你过府吃酒陪客。”
“大人?”林封谨愕然的道,他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不舒服,思维也是相当的迟钝,因此索性夺了个木桶来,汲了满满的一桶井拔凉水,然后从头到脚淋下去,这一下可以说是“哗啦”的声音响过后,顿时打了个寒噤,然后整个人都是觉得神清气爽。
“大人.....今日国丧,左大人不是应该上朝去了吗?”林封谨一面穿戴衣裤一面疑惑的道。
这区区的一个家人怎么答得出来林封谨的问题?只能陪着笑在前方延请,林封谨很快的便到了左府当中,只见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十分热闹,别的不说,单单是门口的车驾都整整的排到了巷口,端的是称得上“门庭若市”四个字。
按理说左知府平时的官无论如何也不算是低,拿现在的话来讲。那就是北京市的市委书记加市长还要加上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三者合一,可是,平日里来拜的人数也没那么夸张啊,这个疑问一直到林封谨被延请落座以后才解开。
原来新君即位。自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有识趣的大臣知道吕康驾崩,自家的官运便到了尽头,主动求去告老还乡的,这种知道进退的人通常就算是有什么纰漏,但是新君也是不会为难,让他全始全终的归家,衣锦还乡。
因此,当即在太和殿上面就空出来了十来个位置,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这朝廷的官位也是如此,一下子空缺这么多的位置出来,倘若不立即安插,很是影响国家动员的效率,所以便是大封群臣。
本来按照道理来说。左知府完全是依靠林封谨才搭上吕羽这条线,就算是这一次侦缉拜魔教有功,但这本来就是他的分内事情,左知府觉得自己能在考绩上拿个优等,那就是心满意足,再配上不畏强权的名声,两年多以后应该就可以升迁为礼部或者是工部的侍郎(副部长)的这位置上去。这就已经算得上青云直上了。
可是,在大赏群臣的时候,吕羽颁下来的旨意却是令左知府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揉了眼睛看了又看,然后欢喜得手都颤抖了起来,原来上面居然写得明明白白的。让左知府升迁为兵部侍郎!!
这就真的算是超擢了。
要知道,尽管六部当中一共加起来的话,至少是接近二三十位侍郎,虽然大家都是同级的侍郎,不过位置当然也是有好坏高下的分别。这其中很显然,管钱袋子的户部,管人事的吏部,管军事的兵部这三部侍郎都是炙手可热的,尤其是五国混战的时候,兵事最盛,兵部的权利也是极大,就算是并不贪贿,也能捞个盆满钵满,若论权势威风,则更不一般。
正常的情况下,左知府就算是一帆风顺,要去冷门衙门做个侍郎都得足足两年后,而再以此为垫脚石去炙手可热的兵部做侍郎,得至少在位置上蹉跎五年的时间,吕羽这么一道旨意,摆明是赏识他要额外提携的打算了,所以今日左府门口才会如此门庭若市。
大家都是会看风向做脸色的人物,暗道这位左知府当真是了得,无声无息居然就入了国君的法眼,照目前的这个势头,只怕一两年后这户部的尚书都要易主了。于是旧部肯定要指望提携,新的下属更是期望早点将关系铺垫妥当,早早的都来庆贺了。
不过,左知府心中却是明镜也似的,这是沾了林封谨的光。
林封谨很早就和吕羽搅在了一起,出生入死,不避艰险,迎难而上,并且屡次都是临危受命,令吕羽有惊喜,这些功劳都是被记在了心中,不过此时林封谨一来还只是个秀才,二来更重要的是,林封谨乃是知道吕羽做出了弑父行为的人,相当于是吕羽利用林封谨提供给他的情报来行事,所以,两人此时相见的局面也必然是十分尴尬,所以吕羽也没想要见林封谨,却也不愿意亏待他,于是在封赏的时候,便很干脆的对左知府赏赐得厚了很多。
此时林封谨来了左府后,当然不可能是被当成外人,自然是请入了家宴当中,左家当中的亲戚朋友当中也是有人做官的,却是个员外郎,知道林封谨在英王潜邸的时候就有从龙的经历,便有些好奇的询问道:
“今日新君即位,怎的公子没有进宫恭贺?”
林封谨想了想自己目前与吕羽之间的关系,忍不住苦笑道:
“相见争如不见。”
旁边的一干人听他的口气有些不对,急忙来劝解,因为此时吕羽已经是君,林封谨便是臣子,君臣之道已经十分严明,就算是君做错了事情不公,臣子也只能默默承受,否则的话,就是“怨望”,从古到今也不知道有多少臣子死在了这条罪名之下。甚至哪怕是没有这个心,被人诬陷而杀的也是不少!
在这里的人都是亲戚,都还是真心实意的指望着林封谨好,所以也都在开解他。
林封谨也知道,从此自己与吕羽之间就不可能像是以往那样随意了,必须要注意君王的威严,何况林封谨还知道吕羽的阴私之事,若是心胸狭窄的,搞不好这会儿毒酒白绫都直接赏赐了下来灭口。只是林封谨一来有东林书院为背景,二来确实也是给吕羽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也不担心这个,只是胸中究竟还是有着块垒,意气难舒。
在左府这边饮酒了一会儿,忽然听得外面有喧闹声,左知府治家很严,顿时便眉头微皱,派了个管家出去,但是很快的管家就小跑进来,对着左知府,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左侍郎有些慌乱惊喜的道:
“有天使到。”
顿时,这场酒必然就喝不下去了,一干人都有些吃惊,但想到自家老爷上午才升官,总不能下午就啷当入狱吧,这种自抽耳光的行为朝廷也不会做的,尤其是新君登基的任命,更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推翻。
不过来传旨的小太监却是满脸堆着笑,一看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林封谨,便一把抓住道:
“林公子真是好找,去你府上咱家白跑了一趟才知道你在这里,圣上有旨,召你入宫觐见。”
此时本来是深夜了,臣子入宫于理不合,但正是国丧,有七日的祭祀期,所以也不会分得很细。林封谨听了这旨意以后表情却也是淡淡的,没有表现出什么惶恐,惊喜等等的情绪,微微的叹了口气道:
“好吧。”
旁边的左家亲戚见了这场面以后,都是在肚皮里面暗自庆幸先前没有说什么失礼的话,见林封谨有些懒散颓废的模样,还只道他失去了吕羽的赏识,连今日的登基大典都没有参加,可现在才知道,估计登基大典那种场合去的都是外人,真正的亲信都是私底下叫去陪侍说说贴心话的的!
林封谨随着这小太监入了宫后,一路上也只是埋头而行,没有东张西望的。显然这小太监的身份也是颇高,侍卫之类的见了因为脸生,要盘问几句,却见了腰牌信物后立即变脸,模样很是有些惶恐恭敬。
一行人东拐西绕的进了一处宫室后,林封谨却是见到了一个熟人,体态肥实,满脸笑容,穿着一身黑袍,正是当年王府里面的首领太监崔知节,却已经是大红色的蟒袍,首领太监的打扮了。
林封谨一直都不是旷达不羁的性子,也知道礼不可废的道理,便若之前那样对崔知节行了一礼。崔知节早就知道吕羽很看重林封谨,此时召见,更是说明林封谨圣眷不衰,也不拿大,只是低声嘱咐道:
“圣上的心情不大好,今日都是水米未进......忽然说想见你,你要往宽处劝慰。”
林封谨点了点头,便跟随着崔知节而行,很快的,便来到了停灵的厚德殿当中,这里白烛高烧,灯火通明,吕羽穿着君王的袍服和冠冕正是呆呆的立在了灵前,看起来颇为失礼,倘若是礼部诸人在,多半都是要站出来规劝一番的了。
这时候听到了声音,吕羽回头过来看了一眼,忽然对着周围挥手道:
“出去,你们都出去,留下林封谨就好。”
旁边的侍卫首领有些嗫嚅,崔知节也是为难的道:
“圣人,这样恐于理不合.......”
吕羽忽然冷冷的道:
“朕刚刚登基,说的话就没人听了吗?出去,都出去!严禁有人靠近附近三丈内!”
这句话一说出来,旁人立即都是冷汗涔涔而下,不敢多言,不仅仅侍立在殿中的几十名大内侍卫纷纷退出,紧闭殿门,就连周围值守的也真的退出了三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