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尴尬又有点心甜。
“杨阿姨好。”她到底学到了一点盛槿书的厚脸皮,淡定叫人。
杨亚娟错愕了几秒,终是笑开。“好,你好。”她应完孟晚霁的问候,对着盛槿书叹息:“你啊,和你妈一样,总是不走寻常路。”
盛槿书笑意加深,孟晚霁唇角也忍不住扬起些弧度。
三人站着寒暄。
杨亚娟说她到退休年龄了,准备随儿子移民a国,所以临走前想再来看看老朋友。
盛槿书便邀请她出去一起吃个饭,权当践行。
杨亚娟多年没见这个小辈,也有许多事想关心,便没有客气。
三个人在墓前同盛槿书母亲说了许久话,一起移步去了市里的餐厅吃饭。
餐桌上,多是杨亚娟和盛槿书在交谈,孟晚霁只有偶尔被问到的时候才会出声应一两句。她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却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她喜欢从她们的谈话中捕捉星星点点盛槿书过去的痕迹。
菜过五味,她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的时候,隔着一个拐角,她突然听见杨亚娟问盛槿书:“那你以后都留在宁城了吗?”
鬼使神差地,孟晚霁停住了脚步。
她心跳莫名急促,连呼吸都不由放缓了。
盛槿书应:“不一定。”
“有别的计划?”
“不是。”
盛槿书没再多做解释,孟晚霁的心跳忽然随着她这两句话失去秩序。像被高高抛到了半空中,久久无法落地。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没有问过盛槿书关于以后的打算,只是默认盛槿书会一直留在宁城,甚至,一直在宁外当老师。
那如果盛槿书不是这样打算的,她的未来又是什么样的?她在哪个位置?甚至,盛槿书的未来里有没有她的位置?
无法自控地,她又想到了那天盛槿书和沈庭华关于养猫的那一段谈话。
她走回餐桌落座,强装无事,却始终心神不宁。
*
晚上,回到宁外宿舍,孟晚霁还是没能很好平定自己的不安。
她是习惯自我消化情绪的人。可恋爱前你不问我不说的误会,还是让孟晚霁吸取了些教训。
她洗过澡,冷静下来,决定公平一点,开诚布公地和盛槿书谈一谈。
她擦着头发进卧室,盛槿书正靠坐在床上看打印出来的剧本。她姿态懒洋洋的,神色却很专注,一见孟晚霁进来就放下剧本,勾起唇下床:“你今天好湿哦。”
她连接电吹风的插头,准备给孟晚霁吹头发。
从住到一间房后,她们就不约而同地有了帮对方吹头发的爱好。
电吹风开着低档位温和地烘着,盛槿书撩着她的发和她闲聊:“我觉得剧本差不多了,可以往下推进了,等会儿找几个cv的音给你听听,你挑一下?”
孟晚霁应:“好。”
她垂眸,润了润唇,说:“教完这学期的课,我准备辞职了。”
盛槿书微微讶异,随即揉她的发,不以为意:“好啊,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孟晚霁猜到她会这么回答了。她抬眸,盯着镜子里的她问:“你呢?”
“嗯?”
“你会一直在宁外教书吗?”
镜子里的盛槿书神色自然:“不一定吧,不过目前来说是的。”
孟晚霁追问:“那以后呢?”
盛槿书莞尔:“以后的事以后才知道呀。”
“所以你没有做过计划?”孟晚霁不敢错过盛槿书一丝一毫可能的情绪。
盛槿书晃动电吹风的动作明显迟缓了些,“也不是。”她笑意稍敛,似乎在想措辞,“我只是不太喜欢做太长远的计划。”
她摸摸孟晚霁干得差不多的发,关掉电吹风,转身靠到梳妆桌前看着孟晚霁,解释:“不是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吗?”
“我一直觉得活在当下最重要。”她神色淡然而柔和。
孟晚霁与她对视着,有几秒没有应话。她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有没有设想过,还是不一样的吧。
她动了动喉咙,终是不肯安心,向她讨要一个明确的答案:“那在你的想法里,我是计划,还是变化?”
盛槿书颤睫。
半晌,她眼波如水,应她:“你是意外。”
孟晚霁蹙眉。
盛槿书俯身吻她,在彼此交缠的唇齿间呢喃:“你是人生中最美丽的意外。”
孟晚霁推拒,又没办法完全推拒,最终沦陷在她的柔情,失去继续刨根问底的勇气。
就像攥着一颗包装精致的硬物,她硌在手中却不敢打开。她怕打开后不是糖果,而是会崩牙的石头。
她潜意识里在害怕,害怕再追问下去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浪潮翻涌中,她抓着盛槿书的肩,看着她不似作假的温柔与着迷,问自己:有时候是不是不必太较真?
如果盛槿书真的不想与她长久,没必要把她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她的无计划似乎不是单对这份感情的,而是对整个人生和未来都没有计划。
人的性格是在长久岁月中养成的,她再渴望安定,现在和盛槿书谈恋爱也不过小半年,要求盛槿书就此改变性格,变成一个有规划的人是不是确实太苛求她了?
她给盛槿书找了一百个借口,也给自己找了一百个放宽心的理由,可不安的种子已经在心间播撒下,她到底没办法再回到先前的状态,当做什么都没察觉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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