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人从冉大人那里听来的消息不错,因着张夫人先祖的姓氏稀少,是以要找到张夫人的先祖是哪个并不难。”
“当时的锦城县令苏凉乃是入赘,其妻族乃是锦城之内的书香门第,在当地颇有名望,这位苏夫人便姓焦。”乔苒一边说着,一边翻出了同信一道送来的苏凉与那位苏夫人的画像,“虽说不能以画像作为证据,况且不管苏凉还是苏夫人与张夫人长的都不是十分相似,不过若是细看的话,这个叫苏凉的县令这双眼确实与张夫人有些相似,苏夫人文弱的气质也有些类似张夫人。”
当然,这些只是佐证,并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不过从那一段过往来看,苏凉这个人是个能从匪寨里七进七出的狠角色,武艺不错,人残暴偏执,以至于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苏凉此人相貌应当是个粗犷的武人相貌,待到收到那张画像时却发现这位苏凉苏大人的相貌委实与众人想象中的有些不大一样。
画像上三十来岁的苏凉相貌竟然出人意料的还有几分儒雅,从画像上看着倒似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难怪古人常道‘不能以貌取人’,今日我方才知晓这句话的意思。”看了眼画像,徐和修忍不住感慨道,“光看这画像委实想不到这样的人物居然是个能狠了心断链桥,让上千百姓在瞬间殒命,在城内与百姓对抗的狠角色。”
这话也是乔苒心中所想,她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所以,张夫人的先祖极有可能就是那位苏凉的妻族,说的简单一些便是苏凉这一边的。如此,在那件事之中苏凉这一边的人树敌无数,城中百姓易子而食的惨状苏凉自是要负重责的,所以明镜先生的先祖应当是城中另一派的,甚至有亲眷便是易子而食惨剧的受害者。”
不过因着明镜先生并不是张夫人父族这样稀少的姓氏,再加上也不确定他是否改过姓名,所以具体是哪个如今的锦城县令也无法给出一个具体的答案。
如此只有一知半解的消息让乔苒有些不习惯,不过若是只为破案的话,锦城的这些消息似乎已经足够了。
“事情因百年前的惨剧而起,张夫人是苏凉之后,明镜先生的先祖则是城内易子而食惨剧的受害者。当年事了之后,苏凉虽说自尽了,可他的后人逃出了锦城来了长安,明镜先生知晓起因这才带走了张大人同张公子,意在为先祖报仇。”谢承泽看罢锦城的消息放到了一边,抬眼看向面前盯着信纸出神的女孩子,“乔大人,你怎么看?”
“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乔苒道了一句便又不再开口了。
徐和修放下手里的信纸,看向乔苒,“乔大人你今日这反应可委实不像以往收到案子消息时的反应啊!”
“我在等张解的消息。”半晌之后,乔苒缓缓开口,她抿唇若有所思,“他的消息还不曾来。”
张解的消息自然不会比这封信上的消息来得多,可若是用飞鸽传书的话想来这两日也快到了。
“你为什么执意要等解之的消息?”徐和修闻言却有些不解道,“解之的消息同官府的消息又能有什么不同?”
乔苒蹙眉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其实亦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等张解的消息,只是想到明镜先生身上与一般人不同的地方,便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她记得闫先生曾经说过明镜先生这人“神神叨叨”的,对那一套玄乎的学问深信不疑。
况且明镜先生这个名号也有些意思。世人皆知读书人有时候是颇讲究的,取的名号有时候也大有深意。
初听闻明镜先生这个称号时,乔苒想的是“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之说,可在闫先生提及明镜先生桌案上的铜镜时,她又觉得似乎不是这样。所以,她想等等张解的消息,方才心安。
况且看似只是被幕后黑手利用找麻烦的张夫人一家与明镜先生的旧事上溯的时间也是百年前,永昌帝当政,明昌帝为太子那个时候。
如今很多事情似乎都与那个时候的事有关。
眼看女孩子摇了摇头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徐和修想了想,同谢承泽对视了一眼之后,道:“那便先等等吧!我去同官差他们打个招呼,叫他们寻真真公主一行人时顺带搜一搜明镜先生等人的线索。”
先前寻人也只能在城门口张贴告示,给各地要塞守兵分发画像,如眼下这般能挨家挨户寻人还要多亏了真真公主,若不是她,挨家挨户寻人这种事可不是大理寺想便能做的。毕竟若大理寺每寻一个可能的嫌犯或者证人都要挨家挨户的寻,京城百姓早已怨声载道不说,便是官差人手也是远远不够的。
谢承泽点了点头,同徐和修起身出了屋子。
乔苒留在了屋中,这是甄仕远办公的屋堂,为了方便办案子,便在这里加了一张她的位置,眼下甄仕远不在,这屋堂倒暂时成乔苒一个人的了。
乔苒靠在椅子上,一手支着下巴一边串联着眼下张夫人案子的线索,一边回忆着前几日同大天师所说的事情。
还未想多久,谢承泽便抱着几张舆图走了进来,将舆图放在她桌上之后,谢承泽道:“锦城的地形图放在这里,你且看看。”
舆图统共三张:一张是大楚舆图,特意将锦城所处的位置用朱砂笔圈了出来;一张是锦城以及周边各城池的地形图,比起那张大楚舆图自然清楚了不少,甚至那条链桥在舆图中都有标注;最后一张则是锦城内的城池图,甚至连其内店铺都明细的标注了出来。
如此详细的舆图,想来谢承泽寻来花了不少功夫。乔苒有些意外:“你哪里寻来的?”
她相信自己的记性,大理寺库房里可没有这般详细的舆图。
“从祖父那里要来的。”谢承泽说着,手指在舆图上点了点,道,“我想你或许用的到。”
乔苒闻言忙向他道谢,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很多案子都是能亲见是最好的,谢承泽此举可真是帮了她的大忙。
谢承泽应了她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待走出了屋堂,正对上手里卷着卷宗的徐和修朝他笑着说道:“承泽,我还是头一回发现你同乔大人还挺……挺默契的。”
虽说他一直在强迫自己将十妹妹的死放下,也知道承泽不可能一辈子都为十妹妹守身如玉,终身不娶,可方才承泽将舆图交给乔大人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让徐和修忍不住多想。
今日早上他是借了谢家的马车过来的,自是知道承泽为了拿舆图还顶着大雨特地折回了一趟,先时在马车上他还问过承泽是做什么去,承泽道是要紧事。
原来这就是要紧事么?当然,舆图或许能助乔大人更好的破案,如此看来确实是要紧事没错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是他小气、容不得人了么?徐和修抿了抿唇,将腹中的话语默默吞了回去。
“是解之先前交代过的。”谢承泽看向徐和修,默了默,解释道,“同乔大人默契的是解之。”
原来是解之的交代啊!先前心中莫名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徐和修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还不等他说话便听谢承泽再次开口说了起来:“和修,你没发现比起我来,乔大人更信任你么?”
有么?徐和修听的双目蓦地一亮:他就这么值得信任?一看就是个好人?只是还不待他高兴多久便听谢承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虽然是因为你太过单纯胸无城府的缘故……”
太过单纯胸无城府?徐和修嘴角抽了抽:这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可她确实更信任你是不争的事实。”谢承泽默了默,垂下眼睑,“先时她曾怀疑过我……”
“这也不怪乔大人,先前承泽你的行为确实可疑了些,否则也不会叫我和十妹妹都曾怀疑过你。”徐和修道,“这也怪不得乔大人。”
谢承泽瞥了他一眼,道:“我总不会害你们。”
“可你面对的是乔大人这等破案高手,你这等举动落在她的眼里不怀疑才是怪事。”徐和修哈哈一笑,手搭上了谢承泽的肩头,“哪天她不怀疑你了,你就要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冒名顶替了。”
若是这点异样都发现不了,那就不是乔大人了。
将徐和修的手拉开,谢承泽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去看看张夫人吧!”
“应当还没醒吧!”徐和修闻言便道,“若是醒了,那厢那个叫平庄的白面官差定然过来说了。”
“那这位张夫人也委实昏迷的太久了。”谢承泽说着迈步向张夫人所在之处走去,“不如多换几个大夫看看这张夫人是怎么回事?为何久久不醒?”
第819章 真假
“若是不相信老夫又何必请老夫?”对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张夫人,李同春怒道,“说了没问题便是没问题,老夫的本事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