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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再怎么也该看出不对劲,梁迢蹲下去想把人抱出来,许方思掩着口鼻非常抵触梁迢的气息,相争间衣架踢里哐啷掉了一地,最终许方思因为太激动,呼吸过度进了医院。
梁迢下意识把人带去军区医院,检查报告还没送到他手里,堂哥宁岩先知道了,开会间隙宁岩打电话过来,开口带着宁家祖传的严肃:“出息了,听说你把人弄晕了,浑身是伤地送到医院了?”
这还是简略一说,宁岩放大战友发来的病例照片,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兴味总归还是教育偏多:“营养不良、浑身是伤、不明药物……晕过去?可以啊梁迢?”
梁迢也正在研究刚拿到手的病例,伤是那天的灌木划伤还有今天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几块淤青,至于其他的,他也好奇。
他没吭声,宁岩语气严肃:“说话!”
“谁告诉你的?”梁迢没在意堂哥威压。
“你不用管是谁告诉我的,你只需要清楚,你这种做法可能带来的后果。”
“知道了。”梁迢没心情解释,说了两句要挂,宁岩却问:“听说是beta,是不是那个许方思?”
“别告诉外公。”梁迢蹙眉,准备简略解释一下他们其实没什么,眼下只是意外,宁岩没打算干涉但是要他别给家里找麻烦,换了一副口吻:“打算用这些手段,带回家里,我派人给你。”
梁迢:“……”
“二哥。”梁迢透过玻璃看向病床上过分苍白的人:“什么手段?”
他有点好奇什么手段能把人弄成这样,堂哥显然是知道的,宁岩却以为这是叫他别管闲事,寂静片刻低笑一声语气稍有和缓:“好,你自己看着办……有分寸就好。”
打完葡萄糖许方思终于醒来,梁迢坐在病床旁边看新修订的剧本,不知道是不满意剧本还是不耐烦陪床,总之许方思睁开眼看到床边的人臭着脸,察觉病床上的人睫毛忽闪之后更是满脸不耐烦。
很沉重的窒息感之后,许方思眼前模糊的重影逐渐清晰,首先看到洁白的天花板,然后是病床,床边面色不虞的人。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呼吸停滞,许方思的记忆停留在被关在靳惟笙身边那些日子,他浑身冰僵苍白着脸:“阿妍呢?”
梁迢闻言蹙眉,因为许妍已经死了,而且是许方思亲口告诉他的,许方思却以为自己这样的话惹了对方不快,立即闭嘴,又在梁迢更不悦的时候小心翼翼抱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没事就行。”
梁迢从许方思畏缩的神情中察觉不对,拧眉语中要害:“许方思,我是谁?”
医生说许方思神志不清记忆错乱,可能会有智力问题,认错人也是正常的。但梁迢的心情还是在许方思期期思期期艾艾说出靳惟笙三个字的时候降至低谷。
原本只打算做完好人好事就丢掉这块烫手山芋的梁迢不得不再次把疯疯癫癫的许方思带回家,许方思唯唯诺诺,车子停在梁迢家门口的时候他抠着手指看起来很慌张:“这是哪儿?”
梁迢没心情搭理他,刷开门禁上楼,许方思越走越觉得熟悉,同样也更焦灼,在许方思再次停驻不愿意前进问他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的时候,梁迢露出一个叫许方思后背发寒的笑,白牙森森:“你猜呢……当然是靳惟笙家。”
【??作者有话说】
嘴上:烫手山芋
实际上:终于找到了
小梁:一款嘴比鸡硬的傲娇攻……
总之捡到疯疯癫癫内心活动十分丰富的老婆,之后就开始养老婆了!
说了对你没兴趣
家里无端多出来的疯子终于消停下来,晚些时候,梁迢有空关心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三角恋了。
隔年剩饭炒的火热,而且越来越离奇,把如今这个智力超不过八岁的弱智描述成了一个段位很高又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反派,把他和靳惟笙传成被美色迷惑心智的昏君,然而又有人反对,说:看脸的话,这三个人里能叫美色的显然不是许方思。
靳惟笙就不必说了,脸在江山在,至于梁迢,是那种棱角分明没有很有质感的长相,温润如玉说的就是他,单看只觉得矜贵,跟人站在一起就觉出非凡,片场花絮像正片,跟男主站在一起分不出谁是演员。
吃过山珍海味再看许方思:普通清秀而已。
跟梁迢的几张合照至多再加一个率性阳光。
那么又有人说了:被梁导这么搂着我也会是个率性阳光开朗的小孩。
梁迢拿着手机扫了许方思几眼,又看几眼八卦新闻下面讨论许方思的评论,许方思抱着膝盖背过脸莫名心虚,梁迢因为经年旧时被翻出来嘲笑暗自不爽着,看看祸水论再看许方思这张从前还能说阳光率性如今唯唯诺诺只有消瘦的脸嗤笑:
“妲己长成你这样……”后半句原本想说妲己要是长成这样纣王大概能做举世明君,再一想自己确实栽在了这么一个普通的beta手里,又说不下去了。
妲己至少还知道迎合讨好纣王呢,许方
', ' ')('思呢?
狼心狗肺?没心没肺?还是掏心掏肺?自然,掏心掏肺不是对他。
于是只剩下一点嗤笑。
许方思没听懂,悄悄抬眼瞄,只觉得靳惟笙不对劲。
梁迢丢下手机准备回房睡觉,许方思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梁迢走了两步又停下,问:“做什么?”
许方思回答:“睡……”
睡?隔壁客卧收拾好了不睡,要跟过来睡?
哦,忘了,他现在叫靳惟笙。梁迢咬牙笑地瘆人:“要跟我睡?”
许方思眼神疑惑:不用吗?
梁迢的话带着十足嘲弄,然而许方思没听见一样,越过他自发蜷缩到床脚的地上抱着膝盖乖巧坐好开始履行他的守夜义务,梁迢又不明白了,蹙眉问他这是哪一出,许方思说:“我好了。”
梁迢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旋即又觉得或许这只是冰山一角,还要更过份。靳惟笙那个人。
靳惟笙最会讨人欢心,不说在外面的形象,在家里那些长辈面前也是乖巧又风趣,但他早就知道靳惟笙是个什么东西。很小的时候他去靳惟笙家里送东西,亲眼看着靳惟笙把一盅热汤浇在佣人头上,然后他不紧不慢用餐巾擦手,给那个佣人道歉,稚气的脸上一派天真:“对不起啊阿兰姐姐,我也是不小心的。”原因仅仅是佣人布餐的时候溅了芝麻大点的汤在他的餐垫上。
那时候他就知道了靳惟笙其人心性不佳,气量狭小,锱铢必较。
一起长大那些朋友都不明白为什么世交之家的靳惟笙跟着他哥哥长哥哥短,阿迢来阿迢去,他却对靳惟笙这么冷淡,他始终没有戳破过靳惟笙的伪装却也不愿跟他虚与委蛇——与他无关便敬而远之,相安无事罢了。
直到靳惟笙把手伸到他身边的人身上才彻底撕破脸——也是他单方面,靳惟笙依旧若无其事来他面前炫耀他得胜。
靳惟笙似乎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许方思蜷成一团埋着头,想也是被靳惟笙怎么训过,现在又是神志不清智力低下的状况,梁迢平复心情语气尽量温和:“去床上。”
许方思抬头,立即摇头拒绝,梁迢没了耐心,走过去抱起他往床上放,原本口头上的拒绝瞬间成了激烈反抗,许方思剧烈挣扎,肩膀差点撞到床脚,梁迢不悦地喊许方思的名字,严肃且大声,他立刻不挣扎了,畏缩着抿嘴,很显然被吓到,梁迢又开始烦躁,说:“不想睡这儿就去隔壁。”,然后他松手把许方思丢回地上,许方思却又捉住他的袖子小心翼翼:“你别生气,我上去,上去……”
他爬上床,不大敢跟梁迢对视,眼眶通红脆弱地像是即刻就能哭出来,但始终没有,发红的眼圈只是一种将要破碎的假象,实际上这点恐吓不算什么,尽管确实无助,但他在靳惟笙面前很少哭,他只是抱着膝盖在大床上无措着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因为紧张,只有屁股和脚支撑身体,环着膝盖坐在床上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小船,普通尺寸的双人床硬是被他弄出一副广阔无垠的感觉。
许方思对陌生环境害怕地过份,可能有应激反应,但大部,但大部分应该来自过去的三年。
梁迢心情复杂,问他这三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还以为许方思即使选了靳惟笙也会很快察觉危险离开,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许方思非但没离开,还被训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想到宁岩说的“手段”。
许方思听不明白梁迢语气中的复杂,他只是觉得靳惟笙很奇怪。
靳惟笙一向喜怒无常,往往笑着但已经在发火,那种看似无害的表情最可怕,意味着他又想好了怎么折磨人,但是他已经很熟悉靳惟笙那一套了,经常是靳惟笙一个表情一句话他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还以为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靳惟笙会笑咪咪羞辱和殴打自己,告诉自己宠物上了床就要被教训可是眼前这个靳惟笙好像更难捉摸,总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
三年,什么三年?
这三年发生了什么?
他到底什么意思?
梁迢看出自己问不出所以然,也没心情跟许方思再这么耗下去,拉开衣柜找出睡衣打算自己去睡客房,然而床上的人又是那种紧张小心的口吻:“……你生气了吗?”许方思以为自己今天的表现不好,靳惟笙连打他都没有,大概会迁怒许妍。
每每许方思唯唯诺诺又上赶着讨好,梁迢就会忍不住猜靳惟笙究竟对许方思做了什么。他已经叫人去查了,但怎么可能有许方思这个当事人知道的清楚?
牙关耸动,隐约有嘎吱声,梁迢回身:“所以你想怎么办?”
许方思在心里回忆靳惟笙生气之后自己能做的事,想了想,他手脚并用爬下床跪到了梁迢面前开始忏悔:“我错了,我是靳惟笙的狗,我不应该用两条腿走路,不应该说话,我是狗……汪,汪汪!”
“够了!”梁迢眉心扭成死结,一把提起四脚着地学狗的人,许方思却以为自己的忏悔不够认真要挨打了,立刻抱着头做
', ' ')('好防御姿势,然而他被丢到床上之后却没迎来拳打脚踢,靳惟笙只是在深呼吸数次后摔门而去。
于是他更迷惑,他好像搞砸了,靳惟笙好像更生气了?
想到随时可能被停药的许妍,他立刻跟出去,然后看到靳惟笙坐在客厅抽烟。
靳惟笙有演话剧,所以很爱护他的嗓子从不抽烟,每次拿烟都是别有用途。
许方思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不太明显的一个凹凸不平,他是不太容易留疤的体质,被烫了很多次才会有这么明显的不平整。
此刻沙发上的人夹着烟,许方思就蹭过去蹲在地上主动露出后颈,梁迢不明所以没动,许方思又拨了拨衣领,明明很怕但还是把头垂地更低露出肤色匀称只有一道灌木划痕的脖子:“你来吧。”
烟灰抖了抖,梁迢拿开了一些,蹙眉:“做什么?”
没有回答,许方思以为靳惟笙还不满意,抬头怯怯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又低头,彻底露出后颈,低声保证:“我……不……不叫。”
梁迢猜测:“他咬过你?”
指腹落在后颈缓慢摩挲,许方思瑟缩一下,梁迢便肯定了这个猜测,碾了烟问:“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
半晌——
“许方思,我早就警告过你,离他远一点。”还是冷硬的口气,个中复杂无人知晓。
指腹还在后颈蹭,轻一下重一下,许方思越来越怕,牙齿哆嗦着磕在一起身体不住发抖明显很害怕,余光中捏着烟的手落下,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烟蒂碾灭在烟灰缸里时他松了口气,粗糙的指腹却依旧没有离开。
“……疼不疼?”梁迢摸到了一个浅坑。
这个凹陷作为牙印范围略微有些夸张,他想起来以前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许方思是不给咬的,嫌疼,他骨子里也有一些alpha的劣根性,情到深处总磨着想要,得逞过一两次,只轻轻一咬,助兴而已,根本不能给beta一无所有的后颈留下丁点痕迹,但是现在许方思的后颈有一片细微的凹痕,他不由猜测这是咬过多少次,咬得多重才能留下?
讽刺极了,许方思对他吝啬却能为钱做到这一步。
捏着许方思后颈的手骤然用力,听得一声痛呼,无名火起,他嘲弄道:
“你要是早说为了钱就能做到这一步,我当初何必呢?”梁迢生气极了,“……太出息了,许方思,你太有出息了!”
他早就警告过许方思,一方面又恨许方思背叛他,宁愿跟靳惟笙不人不鬼地跪地求饶也不愿意跟他张嘴,直到许妍去世才找到他说出一个求字,还是为了摆脱靳惟笙。
眼前的人看着唯唯诺诺,其实是又硬又臭的一块石头。
思及此,难免咬牙切齿,反手砸了烟灰缸。
许方思被烟灰缸四分五裂的动静吓了一跳,他胆子太小了,然而明明听不懂,却还是在梁迢叫他名字的一瞬间眼泪滚落,一大颗,砸在地毯上掷地有声。
他鼻腔发酸眼睛眨了眨,又是两颗眼泪,不明所以然而心中酸涩,回味着许方思三个字愈发酸楚,摸着眼角迷茫,摸到满手的液体又埋首呜咽,发出动物一样的悲鸣。
不明缘由,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太可怜了,许方思。
梁迢以为他是被吓到,瞬间烦躁无比,推开许方思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他何曾因为什么这么失态过?这几天心绪起伏都是因为这个人,心烦意乱起身把许方思留在客厅自顾自回房,进卧室关了门却还是忍不住,踢里哐啷踢里哐啷又是一顿砸,其实不是对着许方思,但屋子里就他们两个活人,许方思自然以为这些怒气是对他,在外面胆战心惊大气不敢出,好久之后终于安静了,许方思以为他睡下了,慢慢挪动身体去卧室门口。
梁迢砸完东西过了半天,觉得外面安静地过份,打开门,许方思果然又蹲坐在门口当门神,神经紧绷着,见他开门便唯唯诺诺看他一眼又离远一点——不知道靳惟笙手段到底有多厉害,能把人训成狗。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翻涌上来险些再次发作,好在理智尚存,梁迢侧身忍着火:“进来睡。”
许方思没敢动,他就弯腰抱着许方思进门,往床上放的时候许方思又开始挣扎,梁迢把他按住口气颇不耐烦:“躺好。”
命令的口吻,于是许方思不动了,梁迢松手:“要说也应该是我怕你对我做什么,毕竟你前科不少。”
说这些许方思是听不懂的,梁迢没有跟前任同床共枕的爱好,更放话等人好了就送走,但是现在这么个情况,总不能放任他一不留神就窝在墙角睡吧?
许方思防备地看上上床的人,哭过的眼睛红扑扑睁着,显得很可怜,梁迢拉过被子不屑:“说了对你没兴趣,我还不至于对个疯子下手,豆芽菜似的,也不嫌塞牙。”
这句许方思听懂了,想了想豆芽菜似的自己沉默着抿唇,梁迢又叫他睡好,他就从豆芽变成直挺挺的豆芽菜,梁迢关了灯,听到许方思呼吸重了一下,又很快忍住。
想稍微开点灯,又觉得
', ' ')('太明显,于是作罢。
过了会儿,要睡了,身边传来小声的问话:“许妍没事吧?”
“死了。”梁迢不带感情道。
【??作者有话说】
表面:勉为其难跟你睡,豆芽菜似的,塞牙
实际上:妈的妈的妈的到底谁把我老婆弄成这样了!!!
七月夷则,八月南吕
许方思有点踟蹰,犹豫再三也只敢悄悄睁眼看另一边的人,窗户外月光透进来一点,那人安静躺在另一边,没一点发难的意思,很奇怪。
他跟之前差别好大,以前的靳惟笙一定不会说这种话,他会说:你要是不听话,许妍明天就会死。
也不会搓自己的后颈那么久却什么都不做,他根本不会无缘无故碰自己,他肯定会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把烟头按下来,然后拿膝盖压着不许自己挣扎,喊疼也不许。
出神间,梁迢出声:“你睡不睡?”
吓得许方思立刻闭眼,紧接着开始惆怅,他脑子里乱乱地,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今天是几号,月初月中靳惟笙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会允许他去医院探望许妍。
不久后,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梁迢睁眼,见许方思睡着之前直挺挺的身体慢慢缩起来,在被子下面蜷成一条虾米。他起身看了会儿许方思睡着也四面楚歌的睡颜只觉毫无睡意,索性下床去看剧本,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一眼,许方思躺的那一块只有轻微的起伏,呼吸声也很浅,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床上有人。
他单薄地有点过分。
意识到自己在因为什么出神,梁迢不自觉蹙眉——他何必关心这个人?
不是等他好转一点就丢出去吗?
紧接着又烦躁:就许方思这个样子,得什么时候才能好?
总之心情不好肯定都是因为许方思这个麻烦。
思索间,床上的人发出一点梦呓,梁迢看他快从另一边滚下床,不想搭理,合上门又推开,绕过床尾捞了悬空在床边的人一把,紧接着听到他嘴里叫出一个名字:“梁迢……”
捞人的手臂顿住,想听他后面要说什么,但是又没声音了,但是眼珠子动的很快,眉心紧皱,显然睡得不安稳。
许方思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他会在关了灯之后梦到梁迢。
靳惟笙不许他见梁迢也不许他提起梁迢,当然,他不可能主动提起梁迢,但是靳惟笙经常提起,每次提起梁迢意味着他又要找借口发火,所以千万不能被靳惟笙知道他总梦见梁迢这件事,好在应付这种情况他已经很有经验。
他梦见和梁迢的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不知道靳惟笙发什么病,发追悼词不够,又给梁迢寄来一些所谓的许方思的遗物,主要是几张合照,隐秘的角度,许方思总是背影,靳惟笙总在许方思左右举止亲昵。
梁迢看了剧本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偏偏靳惟笙还要抱歉:本来想给你发单人照,但是我只有这些,他很黏人对吧?
许方思黏人吗?梁迢侧目过来,看到床上对自己退避三舍的人,明知是把他当作靳惟笙,但那晚派出所见了自己也是一个样,鹌鹑似的。
房间里气压低地吓人,许方思以为这人又要借故发作,缩在角落不敢应声,梁迢心烦意乱起身:“吃饭吧。”
梁迢独居,不外卖的时候偶尔也自己动手,许方思坐在客厅地上看着厨房里熟练洗菜下锅的背影更加困惑——靳惟笙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还有,醒来的那会儿,靳惟笙明显很不高兴,但他居然……什么都没做?
发呆的时候他又想到昨晚的梦,以前也会做梦但都没有昨晚那么真实,所有的细节都好清楚,他差点以为那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但是距离十七岁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具体多久……多久了呢?
还有,明明连扎进梁迢胳膊的针头有多粗都记的一清二楚,他甚至记得来给梁迢打针的医生戴的眼睛是黑框的,拆开的棉签包装里还剩四支棉签,药箱最上面还有一包全新未拆的备用,但就是记不起来梁迢的脸,按道理说那应该是最清楚的才对。
许方许方思靠着沙发脚沉思,想不出结果就爬到沙发下面找到他藏在沙发下的纸笔开始做逻辑导图。
他意识到自己认知有点混乱,决定梳理一下,就从昨晚的梦开始吧。
许方思这个人看着无害其实很犟,当年是剧组里出了名的刺头,谁的面子也不给,曾经因为投资方想加一场可有可无的戏就冷嘲热讽一顿带资进组的配角然后严词拒绝,唯独对梁迢会收一收臭脾气,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一次见面梁迢诉说的导演抱负和表现出的诚意,他们的创作理念很契合,还有一小部分大概是因为他对梁迢印象一直都不错。
高二校庆活动的休息室,梁迢被注射抑制剂之后昏睡然后被家里人接走,不久后梁迢转学。
那晚休息室里一个陌生同学的依偎不过是漫长青春期当中很寻常的一点碎片,但二十二岁的许方思在老茶馆见到二十二
', ' ')('岁梁迢的时候依旧很快回忆起当年那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少年闭着眼眉头紧锁,带着脆弱和几分扭捏问他能不能借个肩膀靠一靠的样子,有点幼稚还有一丝丝少年时期特有的倨傲,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这种要求有点丢份。
许方思是“……梁迢!”
许方思坐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喝牛奶实际上支着耳朵听书房里的电话,他想知道这人又在密谋什么,刚才他莫名其妙心口痛,靳惟笙很看上去很着急,眉心深地能夹死苍蝇,但在命令他慢点呼吸之后居然没骂他蠢也没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摸不清楚靳惟笙出现那种表情的时候究竟会不会折磨人了。
梁迢在书房打电话,许方思直觉这个电话跟他有关系,过了会儿,书房里的人出来了,坐下之后表情如常,跟心事重重的许方思说:“待会儿去医院。”
许方思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呼吸急促地问:“要见许妍了吗?”
他有种莫名的冲动,格外迫切地想见许妍,又害怕见许妍。然而在他问出这句之后靳惟笙沉默了,夹了一只煎蛋到他盘子里:“吃饭。”
许方思拧眉看着那只煎蛋,又看了看装满牛奶的杯子,没一点胃口,又不敢违逆,只好看着对面人的脸色拿起筷子,动作笨拙,煎蛋夹起来又掉下去。
梁迢掀了掀眼皮:“快点吃。”,许方思立刻埋头苦吃,分量不多的早饭被他吃出一种苦大仇深的感觉。
梁迢咨询了几个医生,初步结论和那天医院的诊断一致,都是许方思这种情况大概率是被重大打击刺激到精神失常,但是时不时呼吸过度还心绞痛好像有点太严重了,他还有工作,马上就开始忙了,不可能全天盯着许方思,万一哪天什么时候他没注意到,许方思在哪个角落休克昏迷了怎么办?
靳惟笙不回答,许方思就当他猜对了,他们确实要去见许妍了,然而本来很迫切,又莫名心慌,最后归咎于靳惟笙的怪异。
按理说这几天靳惟笙就没有高兴过,总臭着脸,时不时大嗓门骂人,怎么会带他去见许妍呢?
许方思是个知恩图报的人,靳惟笙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更应该未雨绸缪应对随时可能发神经的神经病了,因此吃过饭他揪着阳台那盆发财树的叶子思考他是不是应该怎么主动点,至少搞明白靳惟笙到底在谋划什么。
还是……靳惟笙终于要放过他了?
三年的最开始,他计划找到机会就带着许妍走,但是许妍病情恶化,再加上靳惟笙威逼利诱,他越来越走不掉,靳惟笙一有不如意就要挑事发火,别说隔夜,一时半会都不会忍,根本没有出现过他一忍再忍的情况。
梁迢忙完出来发现许方思正在门口对他的发财树下手,绿叶落了一地,许方思蹲在地上发呆,他问:“你在干嘛?”
许方思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揪掉了这盆树好多叶子,推开花盆又挡在前面遮掩罪证,手足无措:“我没……我不是故意的……我……它……”
梁迢又没毛病,怎么可能计较这点小事?他知道许方思这个样子都是因为靳惟笙,想知道许方思经历的念头越来越迫切,又对这样的许方思毫无办法只能叹着气告诉自己耐心一点,许方思现在是个精神病患,他放缓语气:“好了,走吧。”
“我们去哪儿?”许方思问。
当然是去医院。
然而本来表现得很激动的许方思忽然开始回避去医院这件事,许方思的意识不能自洽正在一个混乱的阶段,他七拼八凑建立起一道自我保护的屏障,认知混乱但是潜意识知道雷埋在哪里,所以才会有抗拒。
总之,他觉得胸闷,心里有很不妙的感觉,于是摇头拒绝:“算了,算了,改天再去看许妍吧……明天吧……”
梁迢察觉什么,凝视许方思片刻,许方思心慌至极,回避着梁迢打量的目光,过了会儿,梁迢说:“不看许妍。”
许方思表情变得迷惑:“嗯?”
在衣柜里面找许方思能穿的衣服,拿出浅色羊毛衫和大衣,又翻出一条格纹围巾,许方思盯着那个背影若有所思。
——这衣服是谁的?靳惟笙的穿衣风格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他又打量这间房子,复古的家具,复古的陈设,博古架上的古董,墙上的写意山水……
许方思开始思索:靳惟笙的喜好是这样的吗?
好像不是,靳惟笙的住所奢靡华丽,穿着也是。
以及,他刚才努力回忆以前的事情,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那些事情好像历历在目,但想列出来的时候发现一点都写不下来,他记性应该很好,却花了好久才默写出一首诗,再想索性直接连不起来,就像他有一串漂亮珠子,有一天绷断了,他本来应该知道珠子的顺序和穿法,但是当想把这些珠子重新串起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串不回去了。
他再次尝试回忆:他和梁迢见面是什么时候来着?
是夏天还是秋天?那天是他来晚了
许方思慢吞吞穿衣服,梁迢又去打电话,剧组要开始选角了,工作室问他时间安排,接
', ' ')('完工作室电话他找的私家侦探也回信了,许方思穿好衣服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过了会儿说话声没有了,但是书房里的人在打完电话之后好久好久才回来。
梁迢出来的时候许方思站在窗户边盯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似乎在发呆,他盯着许方思看了会儿,侧面看过去,许方思的表情始终是平静的。但是二十分钟前许方思才扯着他的胳膊崩溃地说“放我走吧”。
没多会儿,许方思发现了盯着他看的人,慢吞吞扭头,梁迢说:“衣服弄好”,许方思没反应过来,梁迢就走过去帮他翻出压在里面的风衣领,许方思像一只反应迟钝的树獭,等梁迢弄完才后知后觉抬手,但是衣服已经弄好了,他只摸到那只还没离开的手,一来一回极快,温热触感稍纵即逝来不及察觉,只有梁迢被那一丝偏凉的触感刺激到感官,说不清那一瞬间是怜惜还是什么,鬼使神差,梁迢抽开手之后没落下,反而捏了许方思单薄的脸颊肉,动作轻又温柔,许方思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人在摸他的脸,往后缩了缩表情很排斥。
梁迢收回手:“好了就走吧。”
许方思哑着嗓子嗯了一声藏起脸上的抵触表情,哭过发红的眼眶垂下,梁迢眼里就只有他眼尾一条可怜易碎的红痕,相当惹人怜惜,其来由是不久前提出的离开的恳求被否决。
他说“放我走”,说“求你”,低声下气毫无尊严,被拒绝之后只能隔着玻璃看外面灰败的天,连渴望也不敢表现出来。
许方思什么时候用这种语气说过这种话?当年要分手的时候可不是这种语气,而是冷冰冰的:“梁迢,别纠缠了,咱们就到这儿吧。”
许方思低声下气毫无尊严的时候他本来应该嘲讽许方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明明是他自己选的路。可是怎么忍心呢?
当年他像个傻子一样在所有人面前努力维护许方思、维护他们熬了很多个夜共同构建的美好国,但是许方思很轻易放下他和红湖村留下这句到此为止就开始玩消失,他再知道许方思的下落就是他跟靳惟笙在一起了,甚至是从网上知道的。
大半夜,他闯到靳惟笙家里问他许方思在哪,拍了铁门好久,许方思终于出来,身上披着靳惟笙的外套,浑身都是靳惟笙的气息,腿在打颤,嘴角有很新的小破口,眼眶发红,是一种他很熟悉的神态,一看就知道出来之前在做什么。
那个刹那愤怒充斥胸腔甚至有种失去理智的感觉,梁迢很凶地吼:“许方思,跟我回家!”
他找了许方思好久,找遍了许方思可能去的一切地方,可是最后许方思居然出现在靳惟笙的家里。他想带许方思走,可是许方思很冷漠,裹着别人的衣服隔着铁门静静看着他:“回去吧,梁迢。”
梁迢不死心:“你跟我走!你再找一找之前的手稿,肯定能找到的许方思!你跟我走!”
在那之前,许方思未经他同意单方面发布声明承认剽窃,在他准备好戒指准备对外公布关系之后对外宣称他们不是情侣关系,留下一句没有协商过的结束就另投他人怀抱,哪怕这样,他还是不死心,以为他们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许方思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摇头:“梁迢,不找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梁迢试图说服许方思:“你先跟我走,你不要信靳惟笙,他……”
他本想告诉许方思靳惟笙是什么样的人,想让许方思不要被假象欺骗,别的事情都可以退一步再说,靳惟笙绝不是可托付的人,但是许方思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重复:“梁迢,我们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靳惟笙……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顿了顿,也许怕梁迢不死心,又补充:“我现在很好。”说这话的时候许方思低头没敢看梁迢,他身上是靳惟笙五位数起步的外套,背后是靳惟笙的豪宅,靳惟笙就在楼上,饶有兴味地欣赏梁迢低下头颅的这天。
这可是梁迢,同辈中的表率,别人家的孩子,进退有度的梁迢,他居然也会有今天。
兴许为了呼应许方思的话,门口的对讲机闪了闪,靳惟笙站在二楼落地窗前招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像才知道梁迢深夜造访一样意外:“梁迢?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上来坐坐?”
梁迢像没听见,捏着冰凉的栏杆要许方思出来,然后靳惟笙慢悠悠下来了,漫步过来圈住了许方思开门,眉梢都是春风得意,似真似假地表达不满:“大晚上地,他现在是我的人,再被人被人拍到就真的说不清了吧?”
梁迢抡起拳头砸过去,还没落下又停下,靳惟笙根本没躲,但是许方思张着手臂挡在了靳惟笙前面。
额前碎发被风拂动,许方思条件反射闭眼,察觉拳头没落下来又睁开,靳惟笙这才慢悠悠拂开梁迢的拳头把人重新带进怀里,很亲昵地捏许方思肩膀。
许方思说:“梁迢,别……让我这么难堪,好吗?”,许方思用让人难以接受的服软的语气说出非常戳人心窝子的话,很小声,很清楚,像一根刺插进心口,那根刺真真切切扎了梁迢三年,每次记起来都要咬牙切齿。
三年前,梁迢问:
', ' ')('“那我呢?”
许方思垂下眼回避,其实该说的都说了——结束吧。
靳惟笙看起来非常惋惜,局外人一样看戏,讽刺至极,难堪的明明不是依偎在靳惟笙怀里的许方思,明明是谁都在看笑话还一腔热血打上门,又被隔空扇了耳光的他。明明他才是最大的笑话。
确认再三,许方思心意已决,要他别再打扰他们。二十三岁的末尾,年轻气盛天之骄子的梁迢拊掌赤红着双目大笑:“好,百年好合!许方思。”
咬碎了一口牙,拳头捏得嘎嘣响,转身离开的时候靳惟笙还假惺惺挽留问他不进去坐吗,梁迢没回头,失望至极,只说:“许方思,如你所愿,那就不见面了……今天这条路,你别后悔。”
于是,《红湖村》里删了编剧许方思,梁迢扔了戒指,之后有半年时间销声匿迹,对外说是闭关进修,其实是宁岩一状告给宁铎风,梁迢父亲手腕铁血,说宁梁两家没这么没出息的后生,要他好好反省,梁迢被扔到山里随军种地,也算是散心,直到梁老爷子过寿才被赦免放出来。
应该反省什么宁铎风没指明,梁迢反省的结果是他眼瞎看错了人还付出了可笑的所谓真心——情情爱爱都是浮云,尤其许方思这种人,轻浮善变,施以真心无异于自取其辱。
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宁岩带了瓶酒跟他聊天,喝完酒他跟堂哥掏心窝子说这些,宁岩摇头笑他:“谁让你反省这个了?”
他不说话,宁岩说:“梁迢,你说说,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没满足过?”
梁迢没明白,半醉了低声喃喃:“二哥,我没要过什么过份的东西。”
宁岩又摇头,嘲笑他:“你还真是修身养性来的。”
梁迢性情太平和,也不知道随了谁。事实上骄纵蛮横有戾气点又怎么样?更何况靳惟笙那可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横刀夺爱!要是他,别说好声好气跟人讲道理,不打上门打对方个半死不活再把人抢回来就不姓宁!
依他看来,这一点上梁迢还不如靳惟笙。
但是说不定也是好事——可能是没那么喜欢。
所以宁岩又拍拍梁迢肩膀:“行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喜欢个什么人不行,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人品低下攀附权贵,什么东西也往床上领,为一个那样的beta不至于……以后眼睛睁大点。”大半夜,他闯到靳惟笙家里问他许方思在哪,拍了铁门好久,许方思终于出来,身上披着靳惟笙的外套,浑身都是靳惟笙的气息,腿在打颤,嘴角有很新的小破口,眼眶发红,是一种他很熟悉的神态,一看就知道出来之前在做什么。
那个刹那愤怒充斥胸腔甚至有种失去理智的感觉,梁迢很凶地吼:“许方思,跟我回家!”
他找了许方思好久,找遍了许方思可能去的一切地方,可是最后许方思居然出现在靳惟笙的家里。他想带许方思走,可是许方思很冷漠,裹着别人的衣服隔着铁门静静看着他:“回去吧,梁迢。”
梁迢不死心:“你跟我走!你再找一找之前的手稿,肯定能找到的许方思!你跟我走!”
在那之前,许方思未经他同意单方面发布声明承认剽窃,在他准备好戒指准备对外公布关系之后对外宣称他们不是情侣关系,留下一句没有协商过的结束就另投他人怀抱,哪怕这样,他还是不死心,以为他们还有转圜的余地,但许方思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他摇头:“梁迢,不找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梁迢试图说服许方思:“你先跟我走,你不要信靳惟笙,他……”
他本想告诉许方思靳惟笙是什么样的人,想让许方思不要被假象欺骗,别的事情都可以退一步再说,靳惟笙绝不是可托付的人,但是许方思打断了他的话,再次重复:“梁迢,我们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靳惟笙……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顿了顿,也许怕梁迢不死心,又补充:“我现在很好。”说这话的时候许方思低头没敢看梁迢,他身上是靳惟笙五位数起步的外套,背后是靳惟笙的豪宅,靳惟笙就在楼上,饶有兴味地欣赏梁迢低下头颅的这天。
这可是梁迢,同辈中的表率,别人家的孩子,进退有度的梁迢,他居然也会有今天。
兴许为了呼应许方思的话,门口的对讲机闪了闪,靳惟笙站在二楼落地窗前招手,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像才知道梁迢深夜造访一样意外:“梁迢?怎么这个时间来了?上来坐坐?”
梁迢像没听见,捏着冰凉的栏杆要许方思出来,然后靳惟笙慢悠悠下来了,漫步过来圈住了许方思开门,眉梢都是春风得意,似真似假地表达不满:“大晚上地,他现在是我的人,再被人被人拍到就真的说不清了吧?”
梁迢抡起拳头砸过去,还没落下又停下,靳惟笙根本没躲,但是许方思张着手臂挡在了靳惟笙前面。
额前碎发被风拂动,许方思条件反射闭眼,察觉拳头没落下来又睁开,靳惟笙这才慢悠悠拂开梁迢的拳头把人重新带进怀里,很亲昵地捏许方思肩膀。
许方思说:“
', ' ')('梁迢,别……让我这么难堪,好吗?”,许方思用让人难以接受的服软的语气说出非常戳人心窝子的话,很小声,很清楚,像一根刺插进心口,那根刺真真切切扎了梁迢三年,每次记起来都要咬牙切齿。
三年前,梁迢问:“那我呢?”
许方思垂下眼回避,其实该说的都说了——结束吧。
靳惟笙看起来非常惋惜,局外人一样看戏,讽刺至极,难堪的明明不是依偎在靳惟笙怀里的许方思,明明是谁都在看笑话还一腔热血打上门,又被隔空扇了耳光的他。明明他才是最大的笑话。
确认再三,许方思心意已决,要他别再打扰他们。二十三岁的末尾,年轻气盛天之骄子的梁迢拊掌赤红着双目大笑:“好,百年好合!许方思。”
咬碎了一口牙,拳头捏得嘎嘣响,转身离开的时候靳惟笙还假惺惺挽留问他不进去坐吗,梁迢没回头,失望至极,只说:“许方思,如你所愿,那就不见面了……今天这条路,你别后悔。”
于是,《红湖村》里删了编剧许方思,梁迢扔了戒指,之后有半年时间销声匿迹,对外说是闭关进修,其实是宁岩一状告给宁铎风,梁迢父亲手腕铁血,说宁梁两家没这么没出息的后生,要他好好反省,梁迢被扔到山里随军种地,也算是散心,直到梁老爷子过寿才被赦免放出来。
应该反省什么宁铎风没指明,梁迢反省的结果是他眼瞎看错了人还付出了可笑的所谓真心——情情爱爱都是浮云,尤其许方思这种人,轻浮善变,施以真心无异于自取其辱。
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宁岩带了瓶酒跟他聊天,喝完酒他跟堂哥掏心窝子说这些,宁岩摇头笑他:“谁让你反省这个了?”
他不说话,宁岩说:“梁迢,你说说,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没满足过?”
梁迢没明白,半醉了低声喃喃:“二哥,我没要过什么过份的东西。”
宁岩又摇头,嘲笑他:“你还真是修身养性来的。”
梁迢性情太平和,也不知道随了谁。事实上骄纵蛮横有戾气点又怎么样?更何况靳惟笙那可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横刀夺爱!要是他,别说好声好气跟人讲道理,不打上门打对方个半死不活再把人抢回来就不姓宁!
依他看来,这一点上梁迢还不如靳惟笙。
但是说不定也是好事——可能是没那么喜欢。
所以宁岩又拍拍梁迢肩膀:“行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喜欢个什么人不行,门不当户不对就算了,人品低下攀附权贵,什么东西也往床上领,为一个那样的beta不至于……以后眼睛睁大点。”
这些画面从梁迢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再看一眼许方思——
家里没有许方思的衣服,他的大衣在许方思身上像挂在小号衣架上,肩膀落下几寸,腰间空荡荡,围巾下面的嘴唇只有很浅的粉色,几乎没有血色。
不知道过了三年什么日子才会瘦成这样,睡觉睡不好,也不好好吃饭。他接到电话说许方思出现在派出所那晚他还因为许方思决绝的模样耿耿于怀,那根刺还梗在心口,许方思三个字从电话里传出来就又扎了一次,恨得人牙痒痒,他就想看看许方思当年选了靳惟笙,今天还得不得意,一脚油门轰出去带着十分火气,然后他看到许方思瑟缩成一团不敢跟人对视的样子,和当初挡在靳惟笙跟前说维护靳惟笙的话的那个人判若两人,还是恨得人牙痒痒。
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好像更让人不爽,他想过再见许方思的场面,他以为最让人不爽的是他跟在靳惟笙身边春风得意如胶似漆地出现,可原来不是。
许方思跟在他身后乖顺地走着,冷风吹了一小会儿之后就不只是眼尾泛红,鼻尖也红透了,走出小区下过街通道,又走了半段才走到公交站,梁迢没忍住给他扯了扯没能挡住脸的围巾,弄好了,厚实的围巾遮住了许方思大半张脸,温柔的动作叫许方思忍不住抬眸,红通通的眼眶勾着两只漆黑的眼珠子,瞧了眼前的人一眼,梁迢便又移开目光。许方思又开始沉思——他们要公交出门吗?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其实是因为停车场有人可疑人员,可能是靳惟笙的人,但是梁迢说:“车送去保养了。”
许方思更疑惑,唇角眼尾因为困惑紧绷着,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从他破罐子破摔喊出梁迢两个字却没有招来意料中的窒息或殴打开始,眼前的人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人忽然之间不像靳惟笙,五官轮廓都在向另一个人靠拢,但他想不起来是谁,每当要思考脑子里就像有针在扎,跟想到要见许妍的时候不相上下的疼。
梁迢给他整理完围巾就收回手,天上飘下零星几片雪花,梁迢住的地方不算闹市,车站人不多,此刻只有他们,梁迢看着雪,许方思盯着他的脸,那道目光实在难以忽视,梁迢不得不开口:“许方思。”
许方思:“嗯?”
“下雪了。”梁迢说。
脸上的目光终于移开,许方思开始盯着空荡路面上慢慢融化的雪,梁迢反而看
', ' ')('了回去,许方思还在想事情,又扭头回来,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梁迢蹙着眉心,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许方思哭红又被冷空气侵蚀更红的眼尾。
他请的侦探到目前为止没查出来许方思经历了什么,但是查出来了许妍的死因:许妍是自杀。
梁迢在拿到许妍那份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关键时间点,很轻易跟当年的事情联系起来:
那晚在派出所,他问许方思要不要跟他走,许方思说不要,他满带释然地说:“许妍死了。”
他以为许方思轻松了,终于自由,不必再跟他们这些人周旋。
事实上是许妍死后“又带人来医院?”
纪肖因为给老板选人的事情头疼了好几天。
小心翼翼交上去几张照片,靳惟笙身体不舒服,接过照片随意翻了翻就不耐烦甩开:“都是些什么东西?”
纪肖叹气:“已经是挑过的了。”
靳惟笙的要求是差不多就行,可是还真没有差不多的,要知道靳惟笙说得轻巧,实际上挑剔的很,客观点说许方思的条件算不错了,干净清秀各方面都好,但就这样的当初入这位法眼留在身边三年还是沾了梁迢的光,许方思要不是梁迢的人,这位祖宗恐怕根本不会多看许方思一眼。
靳惟笙捏着太阳穴:“仔细挑了没?”这些画面从梁迢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再看一眼许方思——
家里没有许方思的衣服,他的大衣在许方思身上像挂在小号衣架上,肩膀落下几寸,腰间空荡荡,围巾下面的嘴唇只有很浅的粉色,几乎没有血色。
不知道过了三年什么日子才会瘦成这样,睡觉睡不好,也不好好吃饭。他接到电话说许方思出现在派出所那晚他还因为许方思决绝的模样耿耿于怀,那根刺还梗在心口,许方思三个字从电话里传出来就又扎了一次,恨得人牙痒痒,他就想看看许方思当年选了靳惟笙,今天还得不得意,一脚油门轰出去带着十分火气,然后他看到许方思瑟缩成一团不敢跟人对视的样子,和当初挡在靳惟笙跟前说维护靳惟笙的话的那个人判若两人,还是恨得人牙痒痒。
他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好像更让人不爽,他想过再见许方思的场面,他以为最让人不爽的是他跟在靳惟笙身边春风得意如胶似漆地出现,可原来不是。
许方思跟在他身后乖顺地走着,冷风吹了一小会儿之后就不只是眼尾泛红,鼻尖也红透了,走出小区下过街通道,又走了半段才走到公交站,梁迢没忍住给他扯了扯没能挡住脸的围巾,弄好了,厚实的围巾遮住了许方思大半张脸,温柔的动作叫许方思忍不住抬眸,红通通的眼眶勾着两只漆黑的眼珠子,瞧了眼前的人一眼,梁迢便又移开目光。许方思又开始沉思——他们要公交出门吗?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其实是因为停车场有人可疑人员,可能是靳惟笙的人,但是梁迢说:“车送去保养了。”
许方思更疑惑,唇角眼尾因为困惑紧绷着,尖瘦的下巴微微抬起,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从他破罐子破摔喊出梁迢两个字却没有招来意料中的窒息或殴打开始,眼前的人好像就变得不一样了。
这个人忽然之间不像靳惟笙,五官轮廓都在向另一个人靠拢,但他想不起来是谁,每当要思考脑子里就像有针在扎,跟想到要见许妍的时候不相上下的疼。
梁迢给他整理完围巾就收回手,天上飘下零星几片雪花,梁迢住的地方不算闹市,车站人不多,此刻只有他们,梁迢看着雪,许方思盯着他的脸,那道目光实在难以忽视,梁迢不得不开口:“许方思。”
许方思:“嗯?”
“下雪了。”梁迢说。
脸上的目光终于移开,许方思开始盯着空荡路面上慢慢融化的雪,梁迢反而看了回去,许方思还在想事情,又扭头回来,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梁迢蹙着眉心,用一种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许方思哭红又被冷空气侵蚀更红的眼尾。
他请的侦探到目前为止没查出来许方思经历了什么,但是查出来了许妍的死因:许妍是自杀。
梁迢在拿到许妍那份资料的时候看到了几个关键时间点,很轻易跟当年的事情联系起来:
那晚在派出所,他问许方思要不要跟他走,许方思说不要,他满带释然地说:“许妍死了。”
他以为许方思轻松了,终于自由,不必再跟他们这些人周旋。
事实上是许妍死后“又带人来医院?”
纪肖因为给老板选人的事情头疼了好几天。
小心翼翼交上去几张照片,靳惟笙身体不舒服,接过照片随意翻了翻就不耐烦甩开:“都是些什么东西?”
纪肖叹气:“已经是挑过的了。”
靳惟笙的要求是差不多就行,可是还真没有差不多的,要知道靳惟笙说得轻巧,实际上挑剔的很,客观点说许方思的条件算不错了,干净清秀各方面都好,但就这样的当初入这位法眼留在身边三年还是沾了梁迢的光,许方思要不是梁迢的人,这位祖宗恐怕根本不会多看许方思一眼。
', ' ')('靳惟笙捏着太阳穴:“仔细挑了没?”
不是歪瓜裂枣就是小白花,看着就倒胃口。
纪肖苦着脸叹气,靳惟笙忍不住想起来那个欺负顺手的人,闭目更加不悦:“查到了吗?谁跟他通风报信的?”
明明下了封口令不许告诉许方思,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前脚交代了处理干净,后脚许方思就跑掉了。
纪肖摇头:“没……”
“没有?”靳惟笙随手砸了手边的花瓶愈发暴躁:“没人告诉他他从哪儿知道?梁迢有动静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几天老觉得心神不宁,每次想起梁迢的反应就觉得不对劲,虽说当年梁迢是真的心灰意冷了,但是好歹有过一场,许方思死了梁迢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纪肖依旧摇头:“一整天都没出门,估计在家闷头写剧本呢。”
靳惟笙闻言不屑一笑:“他还真把这个当正事儿了。”
一起长大的那些个里面纨绔二世祖有,干事业的有,听家里安排步步高升的有,进娱乐圈名利场名利双收的也有,唯独梁迢是一朵奇葩,名利场里不骄不躁,倒像是真为了做自己喜欢的事。
砸了咂嘴,靳惟笙叹着气笑:“也就是他了,我真是……何必跟他争呢?”现在想起来他耿耿于怀这么多年倒真是没必要,梁迢眼高于顶不假,但是跟这种人争高低根本没意思,他以前不知道找了什么魔追着梁迢不放。“早知道就对许方思好一点了,就这么死了,呵……”
这话纪肖就更没法接了,他又不知道这位爷跟梁迢争的是什么,许方思人死不能复生他又找不回来。想了想问:“那今晚那个局……”
圈子里听说靳惟笙身边缺人立刻就有大把的人上赶着献宝,这不,专门为靳惟笙组了个局请他去选妃,就在今晚。
靳惟笙确实无聊,虽然不抱希望却也还是答应了:“看看吧。”
纪肖点点头要下去安排,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什么般又站住,思衬着开口:“那个……于邱这两天联系我……”说着觑靳惟笙一眼看他眼色。
这个于邱是许方思的同学,当年他找到于邱希望他指控许方思抄袭,于邱最开始不愿意,价钱给了很高也还是犹豫,然后见了靳惟笙两次就鬼迷心窍似的答应了。那一年抄袭剽窃闹得沸沸扬扬,于邱正是被抄袭的‘苦主’,如今大名挂在《红湖村》片尾,靠着这个事情打响名气,如今也是小有地位的原创作者了。
小年轻心气高,这山望那山,三年前就有心思到现在还没死心。
靳惟笙掀了下眼皮,笑了:“他?什么意思?”
纪肖也笑,显然諵砜心照不宣,靳惟笙嗤了一声:“可以,让他今晚过来。”
说着靳惟笙又眯起眼闭目养神,他最近休息的不好,那张一贯具有欺骗性的脸因此有点慵懒无害,哪怕带着鄙夷也不让人讨让人讨厌,但是纪肖可不会被骗到,这些年给靳惟笙处理首尾什么事情没见过?靳惟笙是什么人他了解,一看这抹笑就知道他今晚有好戏看,砸了咂嘴的同时又忍不住恶寒。
于邱恐怕要遭殃。
人家明明醉翁之意不在酒,偏那个傻小子被这张脸蒙蔽,对靳惟笙死心塌地这么些年,被捧了一下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坐冷板凳也不死心,这可不是好相与的主,招惹了就没个好下场。
医院里,梁迢带着许方思从精神科出来又进了营养科,负责检查的女医生说得要一会儿,他在场的时候许方思表现得很紧张,医生每拿出一样东西就要紧绷半天,医生说可能是应激,梁迢索性去楼梯间抽烟,楼道里迷彩服军靴来来回回地路过,忽然听到军靴踩地下楼梯的声音,碾了烟抬头就看见宁岩单手插兜踢踏着腿从上面下来,梁迢喊了一声哥,宁岩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把玩,又上下打量心烦意乱写在脸上的梁迢:
“又带人来医院?”
应当是怜悯
梁迢视而不见堂哥的揶揄,只解释:“他身体太差,来体检。”
“体检?”宁岩扬眉嘲笑:“什么关系都没有还带人来体检?”
“……哥。”梁迢打断,“真的没有。”
“那就扔出去呗。”宁岩双手环胸:“谈几天恋爱还要负责他后半辈子啊?”
“……”梁迢无言以对,宁岩嘴上不饶人:“没放下就说没放下,真没关系,一个电话就大半夜上人家派出所去撒野?我听了都觉得稀奇,跟人再三确认干出这混账事的是我们家梁小四?”
“二哥,别告诉家里,我……”又说起那天,梁迢满脑子许方思脱掉衣服的模样,说不清心中滋味,心烦意乱捻出一只烟,教养不允许他在兄长面前抽烟,再者打火机在宁岩手里,所以只在手里捻,宁岩又冷笑,道:“不告诉家里你准备怎么处理?”
梁迢眉心微动,思绪是断的:“等他好了……”
宁岩饶有兴味等他下文,等了会儿也没有,便交着腿斜倚在墙上嘲笑:“等好了就送他走?”
照医生那个说法,短时
', ' ')('间内大概率送不走,再者,许方思现在是个死人,放出去在街上走有点骇人听闻,还要考虑靳惟笙会不会再生什么事端继续迫害许方思。
梁迢以为靳惟笙能道貌岸然这么多年,至今以一个相当正面的形象活动在众人视野也是一件奇事。
梁迢眉眼低垂不答应也不反驳,嘴角噙着一抹叫宁岩侧目相看的冷笑,宁岩换了条腿靠着墙壁:“梁迢,你的自由不小,有我们这些哥哥在什么责任什么压力都跟你没关系,咱们对你也没什么大期许,你也争气,没长成混账让我们为你操心,到了今天,你总不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让家里跟着你丢人吧?”许方思风评很差,宁岩对许方思的态度向来是瞧不上,言语间轻蔑,连带着瞧不起为许方思伤神的梁迢。
“不是。”这一瞬间梁迢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想跟宁岩解释他不会重蹈覆辙,想说前不久信誓旦旦不会再对许方思产生什么念头,转瞬又想起许妍的死,桩桩件件捋不清,到最后眼前出现许方思仰着头哀求的神情,跟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判若两人,叫人没办法置之不理,最终轻轻点头,将手里那支烟收回盒子里平淡道:“我知道。”
知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听进去了还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看他这样宁岩又恨铁不成钢,点着梁迢额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朝令夕改:“不是,谁让你知道了?周围这些人家谁家里没点见不了人的腌臜事儿?早跟你说了,闯点祸没什么,别闹大给我们添堵就行,想要就留着!……成天板板正正成仙了似的!出息!”骂了几句脏话,梁迢应付不了一句,有人喊队长,宁岩直起身走了两步又扭头把打火机丢回来,梁迢接住,将心里那些嘈杂念头按下。
想要就留着……
他问自己:想要吗?
时过境迁,他觉得他对许方思应该没什么执念,想来想去,就是喜欢过的一个人罢了,应该是不想要的,应该是怜悯居多,要说刻骨铭心也是因为被甩了那一茬,他觉得堂哥误会了,又觉得也没必要解释。
其实囫囵活着也有囫囵的活着的好,稀里糊涂懵懂和清醒着面对残酷的现实,梁迢觉得这么下去也好,而他只不过尽其所能地施以援手罢了,于情于理,就算是普通朋友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宁岩上了两级台阶,又停下:“检查完了就快点带回去,最近这段时间别来这边。”
这么说大概就是这边有不方便的人,梁迢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准备回去带许方思走。
许方思检查好了,医生给他开了长长一条用药清单叫他在门口坐一坐,他拿着单子出来顺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看到住院部的指示牌,继续走就发现这里跟他以前去的医院格局不太一样,越走越陌生,忽然有人喊他。
“许方思?”
林昭起初疑惑,他没见过许方思本人也不太确定,那个侧影慢吞吞扭头,越看越觉得相似。
许方思听到喊声四顾,然后就在斜对面看到一个五官轮廓极精致,神情极为张扬的漂亮的少年。
林昭的漂亮很有攻击性,扫一眼就被他的漂亮冲击到以至于不敢多看,许方思印象中没这么一个熟人,可他确实在叫自己,他有点困惑。
林昭来探望长辈,瞧见这人的时候意外了一下,唯恐认错,喊名字试了试,环着胸走过来的时候仔细打量许方思:跟照片上相比憔悴苍白得多,神态上的差别也很大,所以就算长得像也还是不太确定,所以上下打量着又问了一次:“你是许方思?”
许方思迟许方思迟疑:“你是?”
林昭露齿笑,漂亮面庞逼近了笑,很好奇地观察许方思:“我叫林昭,你不认识我——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了?”许方思指着自己的鼻子,低头看了一眼,双脚着地,有影子,又开始疑惑。
他反应太有趣,林昭搓着下巴盯着许方思寡淡苍白的五官疑惑:“所以你没死?”
许方思点头确定:“嗯。”
当然了,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站着,江里那具尸体是谁林昭没多想,笑出声,挑手勾着许方思的下巴左右打量:“不是,你怎么跟脑子有毛病一样?”
“啊?”许方思受不了陌生人触碰,微妙的香气顺着漂亮指尖传过来,很微弱,按理说许方思应该对信息素不敏感,可他却动了动鼻子屏息,退开半步无措,林昭又笑:“你不会真是个傻子吧?”说着左右看,“你怎么会来这儿?跟谁一起?”
没看见有别人人,许方思跟着林昭左顾右盼,许方思谁都还没看到,林昭在看见一道向这边过来的挺拔身影的时候变了脸色,瞬间扭身挡在许方思跟前背对着他,宁岩大步流星进了住院部,正要上楼,一缕木质香顺着微风飘来,而林昭在玻璃反光中宁岩身影消失在住院大楼门口之后松了口气落荒而逃:“我还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带你见梁迢!”说着迅速消失在人流中,许方思听到梁迢的名字愣了好半天,想到某次藏起手机给梁迢打电话却不敢等接通就挂断,顿时心脏酸麻,等那阵感觉过去之后再找已经看不到林昭的影子了,这
', ' ')('时梁迢终于找过来了,看见许方思捏着几张处方站在零散的病患里沉思,来来往往都是人,他捂着胸口,不避不让就那么站着。
梁迢快步走过去喊他:“许方思!”
许方思回神,差点被轮椅撞到,那人骂骂咧咧走开,梁迢自然而然接过那几张处方按着许方思肩膀带他回门诊大楼:“别到处乱走,走丢了怎么办?”
许方思越来越确定这个靳惟笙没有伤害性,口吻不那么凶,他刚才差点走掉靳惟笙都没发火,要是以前,靳惟笙已经给他扣上想逃走的帽子大发雷霆了。
许方思心里萌生出一点念头,觉得他可以试试看离开。
他决定暂时顺着靳惟笙好让他放松警惕告诉自己许妍的下落。
靳惟笙走得很快他快跟不上,小跑了两步也还是被扯得踉跄,许方思又跑了两步,还是跟不上,风衣下摆错乱地晃动,他只好气息急促地要求:“你……慢点!”
梁迢慢了两步把药方交给药房的护士,配药还需要一会儿,梁迢没说话,许方思掰着手指绞尽脑汁他在哪里听过林昭这两个字,虽说确定没见过,但是对方一副相当熟稔的模样,而且他感觉有点耳熟,可能听谁说过,思索的时候不自觉喃喃出声:“林昭?”
梁迢蹙眉看过来,“林昭?”
这两个字从靳惟笙嘴里念出来的刹那间,许方思想起来他听谁说过了:某日,靳惟笙状似无意提起,说梁迢家里在帮梁迢物色结婚对象,家世相当,书香门“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等药的时候许方思有些心不在焉。
事实上重事实上重逢以来许方思经常处于发呆走神的状态,但是现在他很明显有心事,目光很焦灼地四处打量,不知道在看什么。
梁迢喊了他一身,许方思终于回神,转而心虚地低下头,梁迢说:“好了,回去吧。”
许方思点点头,心思却显然还在住院部那边。
许方思挂念下落不明的许妍的时候梁迢也在想事情,因为那通电话,一天之内他面对许方思的心情已经大有不同,再看神经兮兮的许方思便不再厌烦,甚至有了点耐心。
两人要回家,梁迢停下脚,心不在焉的许方思就撞到了他后背,梁迢回头,许方思抬头疑惑地看自己。
梁迢问:“你很怕我?”
许方思偏头愈发疑惑:“嗯?”
梁迢问了句废话,事实上许方思害怕的是靳惟笙,至于许方思对梁迢的态度——
梁迢认真想了想,忍不住轻嗤出声——只是不愿意跟他走而已。
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哪怕时过境迁处境已有不同,可当他再次问许方思要不要跟梁迢走,许方思的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梁迢的心情已经很平和,他口吻温和:“许方思,我是谁?”
许方思依然迟疑:“……你怎么了?”显然丝毫没有怀疑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甚至想:靳惟笙真的好奇怪,难道这是他新的折磨人的办法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什么?还是说……难道他又开始扮演梁迢了吗?
靳惟笙对梁迢的态度很复杂,表面上相当喜欢,接触的时候极为亲昵,对外以多年好友自居,对此梁迢没有否认过,然而私下里梁迢早就暗示过他靳惟笙有问题,他们三个的关系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一切都是从《红湖村》开始的,某天他收到一封邮件,对被拒绝了很多次的《红湖谣》表现出兴趣,说想拍《红湖谣》背后的故事,然后他不抱希望地赴约,然后成了他跟梁迢的开始。
《红湖谣》是一首短诗,这首诗之所以有,先是许方思的一个梦。
他梦见世外桃源似的红湖村:
宁静淳朴的小镇,粼粼波光的湖泊,一天两班按时上下班的破旧公交车,上上下下形形色色的乘客,草鞋布鞋小皮鞋绣花鞋一双双从他面前经过,等所有人走完了,提着花篮的老妪会在最后面慢吞吞下车——这是王二狗每天的消遣,他每天都在镇上招猫逗狗摸鱼,心情好了帮货车司机装卸货物,心情不好就叼着草叶子去破旧的站牌下面晒太阳看人,生活平静有趣。
直到某天,所有人都走完了,花篮和蹒跚的脚步没有出现,一双不属于这个地方、有轻微磨损但是锃亮的男士皮鞋停在面前,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西装,垂在身边的手里捏着一只半枯萎的玫瑰。
王二狗抬头,看到令人晕眩的日光,感觉到一缕不属于红湖村的风。
靳惟笙出演张思远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靳惟笙人气太高了,许方思也要去,他觉得这一幕很重要,对主人公和他而言都很重要,那时候他和梁迢还没戳破窗户纸,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然而他去了片场才发现是副导演掌镜,梁迢压根没来。
副导演搞美术出身,运镜构图精益求精,再加上靳惟笙的脸,惊鸿一瞥当年那几秒钟的回眸直接把靳惟笙推上白月光宝座,那场戏一条过,摄影问要不要保一条,副导演摇头的时候还盯着监视器上连微风都恰好的画面出神,所有参与创作的人
', ' ')('都觉得这一幕很难再超越,唯独许方思觉得索然无味。
美则美矣,但跟他梦里那一抹炫目的白光相比还是逊色。当然,不是说靳惟笙不够好看,也不是说这一幕有瑕疵,许方思后来思考过很久,最终觉得大概因为靳惟笙出演的张思远是片场众人包括后来观众们看到的张思远,所以他就是张思远,但他早就见过了他的张思远,受限于想象力表达,受限于文字有限,受限于真与假,没人能演出张思远。
收工之后靳惟笙请大家喝东西,许方思没喝,他去问梁迢怎么没出现,等他敲开梁迢房间发现梁迢也在看今天的片场的片段,但是镜头聚焦的却不是靳惟笙而是他,索然无味的表情跟四周或游离或激动的人群反差强烈。
梁迢神情自如关掉屏幕,许方思有点不自在,他们前不久才吵过架,矛盾虽然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怪异的感觉,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梁迢一个alpha,各方面条件出众,有什么看得上他的可能呢?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剧组同事对他的评价是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又臭又硬的刺头,回想跟梁迢的合作过程,创作过程几乎一直有矛盾,仔细想想,谁会对朝夕相对经常争吵的同事产生暧昧的感觉?
但是梁迢居然真的为他得罪投资方,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护创作话语权,但是那天吃完饭梁迢带着妥协叹息和怪异揶揄问“现在满意了?”的语气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许方思在沉思,梁迢关了投影问:“不满意?”
两句话交错,许方思恍惚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梁迢问的是靳惟笙那段戏,他摇摇头:“他演得很好。”
客观来说,很难再找到比靳惟笙更合适的张思远,毕竟这个角色几乎没有内核的同时又很重要,说得不好听一点要个足够好看有点灵气的背景板就够了,然而梁迢听到他夸靳惟笙的时候表情有相当微妙的不快。
从梁迢房间出来又遇见靳惟笙,靳惟笙赶通告,本来要略过他,错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停下,紧接着表情在很短一瞬间阴冷,虽然很快恢复亲和,但许方思还是被那一瞬间的弄得浑身发冷,靳惟笙用他标志性的和善笑容问:“刚见过梁迢?”
许方思还在回想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是不是错觉,被这么问忽然心虚,蹭了蹭发红的唇角点头:“对,刚……在聊剧本。”
靳惟笙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散发梁迢信息素的beta就是剧组编剧,看到许方思嘴角不对劲的颜色,微妙不悦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点头:“看起来,你们聊得很开心?”
所以某些种子从那一天开始埋下,后来的很多次,靳惟笙定制的香水跟梁迢的味道越来越贴近,给他吃的那药又会让他精神恍惚,他不是oga,分辨不出那些气味是单纯香水还是信息素,所以好多时候他都会错认,然后这种时候靳惟笙便半是暴怒半是得逞对他打骂羞辱,骂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嘲笑他为了梁迢自我牺牲至此,梁迢却根本不知道,骂他庸人可笑。
那时候梁迢在干嘛?梁迢一片坦途,未来可期。
所以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看一看四季,见一见天光,至于他,本来就在烂泥地里,也就无所谓更烂了。
某些回忆被勾起,许方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梁迢没发现,只在依然没听到正确答案之后长长叹气:“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许方思:“嗯?”
“别害怕我了。”梁迢颇为无奈:“就算我是靳惟笙。”
认错就认错吧。
“叫哥哥就不吃药”
宁岩从通道口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白了一眼本想绕过去但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军靴踩地声极具标志性,不紧不慢定在旁边,许方思还在揣测靳惟笙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就看到一张严肃冷冽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藏。
但是没有建筑。
所以莫名其妙藏在了靳惟笙背后。
宁岩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见此扯了扯嘴角,不笑只是严肃,笑了叫人后背发凉,以及许方思总觉得宁岩这个笑跟眼前这个靳惟笙某个时刻如出一辙。
恐吓完人,宁岩对着梁迢:“还不走?”
梁迢说:“马上。”同时抓住快退到台阶下的人挡在前面,许方思心事重重,被牵着也没察觉,只凭直觉藏到了相对不那么危险的人身后。
宁岩在见到许方思本人之后更不喜欢,目送二人走远,心说这个样子还不如别捡回来。
晚九点,江市某高档会所附近埋伏满了暗哨,宁岩坐镇后方等着收网的时候梁迢正在家里跟许方思协商,为几颗药。王二狗抬头,看到令人晕眩的日光,感觉到一缕不属于红湖村的风。
靳惟笙出演张思远的那天好多人都去看,靳惟笙人气太高了,许方思也要去,他觉得这一幕很重要,对主人公和他而言都很重要,那时候他和梁迢还没戳破窗户纸,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暧昧,然而他去了片场才发现是副导演掌镜,梁迢压根没来。
', ' ')('副导演搞美术出身,运镜构图精益求精,再加上靳惟笙的脸,惊鸿一瞥当年那几秒钟的回眸直接把靳惟笙推上白月光宝座,那场戏一条过,摄影问要不要保一条,副导演摇头的时候还盯着监视器上连微风都恰好的画面出神,所有参与创作的人都觉得这一幕很难再超越,唯独许方思觉得索然无味。
美则美矣,但跟他梦里那一抹炫目的白光相比还是逊色。当然,不是说靳惟笙不够好看,也不是说这一幕有瑕疵,许方思后来思考过很久,最终觉得大概因为靳惟笙出演的张思远是片场众人包括后来观众们看到的张思远,所以他就是张思远,但他早就见过了他的张思远,受限于想象力表达,受限于文字有限,受限于真与假,没人能演出张思远。
收工之后靳惟笙请大家喝东西,许方思没喝,他去问梁迢怎么没出现,等他敲开梁迢房间发现梁迢也在看今天的片场的片段,但是镜头聚焦的却不是靳惟笙而是他,索然无味的表情跟四周或游离或激动的人群反差强烈。
梁迢神情自如关掉屏幕,许方思有点不自在,他们前不久才吵过架,矛盾虽然解决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怪异的感觉,但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梁迢一个alpha,各方面条件出众,有什么看得上他的可能呢?所以应该是错觉吧?
剧组同事对他的评价是一旦认真起来就是又臭又硬的刺头,回想跟梁迢的合作过程,创作过程几乎一直有矛盾,仔细想想,谁会对朝夕相对经常争吵的同事产生暧昧的感觉?
但是梁迢居然真的为他得罪投资方,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为了维护创作话语权,但是那天吃完饭梁迢带着妥协叹息和怪异揶揄问“现在满意了?”的语气又很难不让人多想。
许方思在沉思,梁迢关了投影问:“不满意?”
两句话交错,许方思恍惚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梁迢问的是靳惟笙那段戏,他摇摇头:“他演得很好。”
客观来说,很难再找到比靳惟笙更合适的张思远,毕竟这个角色几乎没有内核的同时又很重要,说得不好听一点要个足够好看有点灵气的背景板就够了,然而梁迢听到他夸靳惟笙的时候表情有相当微妙的不快。
从梁迢房间出来又遇见靳惟笙,靳惟笙赶通告,本来要略过他,错肩而过的瞬间忽然停下,紧接着表情在很短一瞬间阴冷,虽然很快恢复亲和,但许方思还是被那一瞬间的弄得浑身发冷,靳惟笙用他标志性的和善笑容问:“刚见过梁迢?”
许方思还在回想那一瞬间的毛骨悚然是不是错觉,被这么问忽然心虚,蹭了蹭发红的唇角点头:“对,刚……在聊剧本。”
靳惟笙这才注意到这个浑身散发梁迢信息素的beta就是剧组编剧,看到许方思嘴角不对劲的颜色,微妙不悦而后带着意味深长的笑点头:“看起来,你们聊得很开心?”
所以某些种子从那一天开始埋下,后来的很多次,靳惟笙定制的香水跟梁迢的味道越来越贴近,给他吃的那药又会让他精神恍惚,他不是oga,分辨不出那些气味是单纯香水还是信息素,所以好多时候他都会错认,然后这种时候靳惟笙便半是暴怒半是得逞对他打骂羞辱,骂他痴心妄想不自量力,嘲笑他为了梁迢自我牺牲至此,梁迢却根本不知道,骂他庸人可笑。
那时候梁迢在干嘛?梁迢一片坦途,未来可期。
所以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总要有一个人看一看四季,见一见天光,至于他,本来就在烂泥地里,也就无所谓更烂了。
某些回忆被勾起,许方思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捏紧,梁迢没发现,只在依然没听到正确答案之后长长叹气:“许方思,你怎么办啊?”
许方思:“嗯?”
“别害怕我了。”梁迢颇为无奈:“就算我是靳惟笙。”
认错就认错吧。
“叫哥哥就不吃药”
宁岩从通道口出来就看到这两个人站在大门口大眼瞪小眼,白了一眼本想绕过去但是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军靴踩地声极具标志性,不紧不慢定在旁边,许方思还在揣测靳惟笙又打算玩什么新花样就看到一张严肃冷冽的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藏。
但是没有建筑。
所以莫名其妙藏在了靳惟笙背后。
宁岩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见此扯了扯嘴角,不笑只是严肃,笑了叫人后背发凉,以及许方思总觉得宁岩这个笑跟眼前这个靳惟笙某个时刻如出一辙。
恐吓完人,宁岩对着梁迢:“还不走?”
梁迢说:“马上。”同时抓住快退到台阶下的人挡在前面,许方思心事重重,被牵着也没察觉,只凭直觉藏到了相对不那么危险的人身后。
宁岩在见到许方思本人之后更不喜欢,目送二人走远,心说这个样子还不如别捡回来。
晚九点,江市某高档会所附近埋伏满了暗哨,宁岩坐镇后方等着收网的时候梁迢正在家里跟许方思协商,为几颗药。
许方思对吃药这个事情表现得相当抗拒,胶囊花花绿绿,还没拿出来许方思就躲到洗手间不
', ' ')('愿意出来,梁迢敲门半天几乎失去耐心,拿着分好的药敲门:“许方思,我要踹门了?”
许方思窝在盥洗台后面瑟瑟发抖,还以为现在的靳惟笙变好了,原来他还是要折磨他。
梁迢叩门:“我要进来了……许方思?”
另一边,宁岩瞧着表问目标出现没有,暗哨给了情报,看到人进去了,又等了几分钟,宁岩果断下命令:“动手!”
梁迢最终暴力破门,发现许方思藏在盥洗台后缩成一团,猛力摇头拒绝这些药,断断续续念叨:“……我不逃……不逃走了……我不睡床,我不找许妍了……不要了!啊!”脑子里出现太多类似的画面,随即想起白天的打算,不能跟靳惟笙硬碰硬,他好不容易看到离开的希望,不能挑衅靳惟笙的权威,不应该提起梁迢。
梁迢很容易想通许方思为什么这么抗拒吃药,他蹲下去摸许方思的脑袋,尽可能放缓语气:“只是维生素,吃完身体会变好。”
许方思脑袋埋在膝盖中害怕靳惟笙暴力强迫,梁迢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许方思的手腕解救出来,拍了拍许方思的头:“好,不吃了。”说完觉得自己快变成许方思的家长,犹记得从前都是许方思仗着大他一个月以哥哥自居,扬眉吐气地嘲笑:“许方思,你也有今天?”
许方思头抬起一点,很显然不信靳惟笙会就此作罢。
他清楚记得吃完这种花花绿绿胶囊的感觉,会看到很多画面,一切他思念的人都会出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有点期待,但是很快看到的就不止想见的人了,还有很多不想见的人,很多谩骂,骂他的,骂梁迢的,骂他潜规则上位,骂他们剽窃他人成果,还有咒他去死的,咒许妍的,还有靳惟笙笑盈盈在他面前拆开文件袋给他看那些证据:“他明天就会上头条……其实也没什么,小问题,他们家不会坐视不理,这么点事应该还是能摆平的,只不过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可能再当导演什么的了……身败名裂而已……”
身败名裂而已。
相当轻松的四个字,轻飘飘的语气,满满的恶意。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靳惟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和梁迢从来都是云泥之别,红湖村只是暂时逃避现实的一场梦,梦醒了就结束了,他能带着许妍活下去就够难了,还妄想别的什么事情呢?能将梁迢和红湖村干干净净摘出去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们的心血,可是哪怕他已经跟梁迢一刀两断,靳惟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说好了放他走,一次次反悔。许方思吃多了苦,和从前一样,咬着手腕痛苦地低下头,以此抑制内心想要质问靳惟笙的意志。
再后来靳惟笙可能看腻了就不怎么给他吃药了,他已经好久没被喂过药了,直到这一天。
梁迢捏起一粒药许方思立刻紧张,但是那一颗胶囊梁迢放到了自己嘴里就着水吞服,梁迢挑了一粒维生素吞服,咽下去之后才说:“真的是维生素。”
许方思浑浑噩噩的目光从梁迢手心剩下的药看到那半杯水,梁迢手心伸出去,许方思呼吸相当急促,还是不敢吃,梁迢摸了摸许方思紧绷的脸颊不再强求:“困了没有?”
联合行动还算顺利,清点的时候发现大鱼没捞到几条,反而抓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岩的手下报告说顶层包厢里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oga,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磕了药,被抓了一点都不配合,还要看他们军官证,扬言是他们长官的小表舅,过年得磕头拜年那种。
手下没汇报完宁岩就知道是谁了,没想到林昭又出现在这种地方,还“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扬了扬手:“带过来。”
林昭和包厢里查到的一袋子胶囊被一起带过来,来的路上还在嚷嚷要他们轻一点,宁岩扫眼过去,林昭步履虚浮明显醉的不轻。部下汇报说是新近流行的玩意儿,近来在声色场所红灯区很流行,有致幻作用,可以用来助兴,宁岩摘下手套接过塑封袋端详片刻,又看向林昭,林昭见了宁岩放下了心,他喝多了,软趴趴挂在身边身姿挺拔的alpha身上,也不收敛身上的信息素,扶着他的alpha目光止不住落在林昭身上,又按了按手腕上的抑制环,显然受影响了。
宁岩接过林昭,勾着防咬颈环看了一眼,没看到伤口就给他戴回去,林昭看到这么大阵仗明白过来什么,形势比人强,于是一点都不见白天趾高气昂的样子,表情也客气起来,也不当小表舅了,乖乖叫:“宁二哥。”
宁岩却不大给他面子地冷笑,看向手下:“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
林昭正欲否认,然后发现宁岩问的不是他。
眼前这个情况这两位明显认识,刚这个oga靠着他的时候宁岩那眼神要吃人似的,眼下宁岩的手就在林昭后颈那种地方捏着,不久前还查看了颈环,估计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警方的人马上过来了,按流程的话到时候想捞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想了想,很懂事地打算顺水推舟,结果林昭还懵着就被宁岩喂了一颗药进嘴里,手下看懵了,林昭着急要吐出来,被宁岩捏着牙关强迫咽下去,林昭破口大骂
', ' ')(',宁岩看也不看直接将他塞上车:“不用验了,关起来。”
与此同时,会所后门处,靳惟笙面色阴沉上了房车,纪肖坐回靳惟笙身边刚交代司机快走就被甩了一耳光。许方思对吃药这个事情表现得相当抗拒,胶囊花花绿绿,还没拿出来许方思就躲到洗手间不愿意出来,梁迢敲门半天几乎失去耐心,拿着分好的药敲门:“许方思,我要踹门了?”
许方思窝在盥洗台后面瑟瑟发抖,还以为现在的靳惟笙变好了,原来他还是要折磨他。
梁迢叩门:“我要进来了……许方思?”
另一边,宁岩瞧着表问目标出现没有,暗哨给了情报,看到人进去了,又等了几分钟,宁岩果断下命令:“动手!”
梁迢最终暴力破门,发现许方思藏在盥洗台后缩成一团,猛力摇头拒绝这些药,断断续续念叨:“……我不逃……不逃走了……我不睡床,我不找许妍了……不要了!啊!”脑子里出现太多类似的画面,随即想起白天的打算,不能跟靳惟笙硬碰硬,他好不容易看到离开的希望,不能挑衅靳惟笙的权威,不应该提起梁迢。
梁迢很容易想通许方思为什么这么抗拒吃药,他蹲下去摸许方思的脑袋,尽可能放缓语气:“只是维生素,吃完身体会变好。”
许方思脑袋埋在膝盖中害怕靳惟笙暴力强迫,梁迢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许方思的手腕解救出来,拍了拍许方思的头:“好,不吃了。”说完觉得自己快变成许方思的家长,犹记得从前都是许方思仗着大他一个月以哥哥自居,扬眉吐气地嘲笑:“许方思,你也有今天?”
许方思头抬起一点,很显然不信靳惟笙会就此作罢。
他清楚记得吃完这种花花绿绿胶囊的感觉,会看到很多画面,一切他思念的人都会出现,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有点期待,但是很快看到的就不止想见的人了,还有很多不想见的人,很多谩骂,骂他的,骂梁迢的,骂他潜规则上位,骂他们剽窃他人成果,还有咒他去死的,咒许妍的,还有靳惟笙笑盈盈在他面前拆开文件袋给他看那些证据:“他明天就会上头条……其实也没什么,小问题,他们家不会坐视不理,这么点事应该还是能摆平的,只不过以后再也不可能出现在公众视野,也不可能再当导演什么的了……身败名裂而已……”
身败名裂而已。
相当轻松的四个字,轻飘飘的语气,满满的恶意。
他不得不认清现实,靳惟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他和梁迢从来都是云泥之别,红湖村只是暂时逃避现实的一场梦,梦醒了就结束了,他能带着许妍活下去就够难了,还妄想别的什么事情呢?能将梁迢和红湖村干干净净摘出去也算是没有辜负他们的心血,可是哪怕他已经跟梁迢一刀两断,靳惟笙却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说好了放他走,一次次反悔。许方思吃多了苦,和从前一样,咬着手腕痛苦地低下头,以此抑制内心想要质问靳惟笙的意志。
再后来靳惟笙可能看腻了就不怎么给他吃药了,他已经好久没被喂过药了,直到这一天。
梁迢捏起一粒药许方思立刻紧张,但是那一颗胶囊梁迢放到了自己嘴里就着水吞服,梁迢挑了一粒维生素吞服,咽下去之后才说:“真的是维生素。”
许方思浑浑噩噩的目光从梁迢手心剩下的药看到那半杯水,梁迢手心伸出去,许方思呼吸相当急促,还是不敢吃,梁迢摸了摸许方思紧绷的脸颊不再强求:“困了没有?”
联合行动还算顺利,清点的时候发现大鱼没捞到几条,反而抓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宁岩的手下报告说顶层包厢里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个oga,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磕了药,被抓了一点都不配合,还要看他们军官证,扬言是他们长官的小表舅,过年得磕头拜年那种。
手下没汇报完宁岩就知道是谁了,没想到林昭又出现在这种地方,还“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扬了扬手:“带过来。”
林昭和包厢里查到的一袋子胶囊被一起带过来,来的路上还在嚷嚷要他们轻一点,宁岩扫眼过去,林昭步履虚浮明显醉的不轻。部下汇报说是新近流行的玩意儿,近来在声色场所红灯区很流行,有致幻作用,可以用来助兴,宁岩摘下手套接过塑封袋端详片刻,又看向林昭,林昭见了宁岩放下了心,他喝多了,软趴趴挂在身边身姿挺拔的alpha身上,也不收敛身上的信息素,扶着他的alpha目光止不住落在林昭身上,又按了按手腕上的抑制环,显然受影响了。
宁岩接过林昭,勾着防咬颈环看了一眼,没看到伤口就给他戴回去,林昭看到这么大阵仗明白过来什么,形势比人强,于是一点都不见白天趾高气昂的样子,表情也客气起来,也不当小表舅了,乖乖叫:“宁二哥。”
宁岩却不大给他面子地冷笑,看向手下:“不知道喝多了还是磕了药?”
林昭正欲否认,然后发现宁岩问的不是他。
眼前这个情况这两位明显认识,刚这个oga靠着他的时候宁岩那眼神要吃人似的,眼下宁岩的手就在林昭后颈那种地方捏着
', ' ')(',不久前还查看了颈环,估计还不是一般的认识,警方的人马上过来了,按流程的话到时候想捞人可就没这么简单了,想了想,很懂事地打算顺水推舟,结果林昭还懵着就被宁岩喂了一颗药进嘴里,手下看懵了,林昭着急要吐出来,被宁岩捏着牙关强迫咽下去,林昭破口大骂,宁岩看也不看直接将他塞上车:“不用验了,关起来。”
与此同时,会所后门处,靳惟笙面色阴沉上了房车,纪肖坐回靳惟笙身边刚交代司机快走就被甩了一耳光。
梁迢的家里,许方思刚听到不用吃药了,狐疑望着面前的人,梁迢收起药勾着嘴角:“许方思。”
许方思:“嗯?”
“叫哥哥。”放过许方思之前,梁迢掐着许方思的脸很恶劣地笑:“叫哥哥就不吃药。”
提都不愿意提起
“……”
许方思被送回房间的时候勾着手指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偷瞄过去,这人又一副正经模样,叫个哥哥不痛不痒,但他就是很不痛快,又不敢发作。
前男友,还是半个傻子。梁迢以为他们如今的关系,给许方思睡一次他的床就算是非常破例,决不可能再让这种不清不楚的事情发生梁迢,我很想你
梁迢熬了个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要睡,回房之前发现客卧门虚掩着,走过去就发现他前一晚亲眼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人窝在墙角睡着,有点无语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发现许方思睡得很沉,想走又管不住脚地走进去,笑骂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上床,但才刚碰到床许方思就醒了,睡眼惺忪发现眼前放大的靳惟笙的脸表情立刻惊悚,梁迢松手他就落在了床上,许方思面色发白心脏乱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放松了点,梁迢困极了没发现他的反常,只问:“不是让你上床睡吗,怎么又在地上?”
“……床上……有点睡不着。”许方思慢慢道。
他可能是太久没睡床了,躺在床上反而不太睡得着,靠着墙壁才有一点安全感。
梁迢无语,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忽然,余光瞥见前一晚顺手放在床头的维生素不见了,他问:“药呢?”
许方思跟着看过去:“我……吃了。”
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赞扬眼前的人的诚信:“是维生素!”
梁迢:“……呵。”
那之后的好多天的后半夜,梁迢都能在客卧墙角捡起来一只许方思,至于为什么是后半夜,因为前半夜许方思也在忙。
忙什么梁迢不知道,总是也是通宵伏案,哦不,伏地。
他有时候出来倒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笔尖划拉纸张的声音,时不时停下,可能是在思考。
然后有一天,划拉声没了。
梁迢,我很想你
梁迢熬了个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要睡,回房之前发现客卧门虚掩着,走过去就发现他前一晚亲眼看着躺倒在床上的人窝在墙角睡着,有点无语又莫名觉得意料之中,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发现许方思睡得很沉,想走又管不住脚地走进去,笑骂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放上床,但才刚碰到床许方思就醒了,睡眼惺忪发现眼前放大的靳惟笙的脸表情立刻惊悚,梁迢松手他就落在了床上,许方思面色发白心脏乱跳,反应了半天才想起什么放松了点,梁迢困极了没发现他的反常,只问:“不是让你上床睡吗,怎么又在地上?”
“……床上……有点睡不着。”许方思慢慢道。
他可能是太久没睡床了,躺在床上反而不太睡得着,靠着墙壁才有一点安全感。
梁迢无语,想说点什么又闭嘴了,忽然,余光瞥见前一晚顺手放在床头的维生素不见了,他问:“药呢?”
许方思跟着看过去:“我……吃了。”
顿了顿,用一种肯定的眼神赞扬眼前的人的诚信:“是维生素!”
梁迢:“……呵。”
那之后的好多天的后半夜,梁迢都能在客卧墙角捡起来一只许方思,至于为什么是后半夜,因为前半夜许方思也在忙。
忙什么梁迢不知道,总是也是通宵伏案,哦不,伏地。
他有时候出来倒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笔尖划拉纸张的声音,时不时停下,可能是在思考。
然后有一天,划拉声没了。
“阿嚏!”
许方思感冒了,因为前一晚没盖被子。
往日他靠着墙角睡着,的小梁:
表面冷漠,内心无能狂怒: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昨晚说的那是什么!!!啊!!!啊!!!!!啊!!!!!
三年
梁迢最近一直在风口浪尖上,好些媒体想采访梁迢都被拒绝,靳惟笙也是说了好多次才约到梁迢——本来想直接上门,但是梁迢说家里不方便。
他总觉得不大对劲,尤其那晚林昭说遇见许方思。
靳惟笙抱着于邱,梁迢只在最开始那一眼稍微侧目,之后全程目不斜视,不给于邱多一
', ' ')('个眼神。
靳惟笙问他电影什么时候开始拍,梁迢说还不知道,靳惟笙问他能不能透露题材,梁迢没有敷衍靳惟笙的耐心,很直白地问:“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哈。”靳惟笙靠着软垫懒洋洋笑,于邱贴上去撒娇,靳惟笙说:“你不是说不感兴趣吗?”
江里刚捞上来尸体那时候他问梁迢要不要许方思的东西,梁迢还很冷淡地说不要呢。
空气中散发着对面二人浓重的信息素味道,梁迢伸手开了点窗,靳惟笙笑了一下,用力捏于邱的脖子,于邱娇娇地叫,靳惟笙好奇:“你碰过oga吗?”
“这跟你没关系。”梁迢偏着头不看对面混乱的画面,靳惟笙嗤:“咱们一起长大的交情,这有什么不能聊的,我就是好奇,你难道没试过跟oga吗——要不要试试?比beta有意思多了。”说着就想把于邱推过来,果不其然从梁迢脸上看出厌恶。
“其实我也明白了点。”于邱爬回来撒娇,靳惟笙盯着梁迢的脸有点出神了,甚至有点恍惚,感觉从梁迢脸上看到了许方思寡淡的面容,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跟许方思有牵连的人,他想起许方思。
其实最开始对许方思没兴趣,只想拆散这两个人,也没想把许方思怎么样,但是看他们分开就肝肠寸断要生要死似的,他难免就有点好奇这个喜欢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许方思心甘情愿身败名裂也要保住梁迢,许方思又是什么宝贝能让梁迢这么放不下?
许方思最开始来他身边那半年许方思简直称得上桀骜不驯,浑身戾气,一言不合就炸,不是动手就是动嘴,但是没法子,许方思的软肋都在他手里,再怎么不驯也得驯。
一想到那时候的许方思又有点烦,时间越久越这么觉得,转瞬又不屑——一个beta而已,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要是早点低头,何必走到今天呢?
他又没比梁迢差到哪儿,他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非要反着来,要是早点看明白现实,他们兄妹肯定都活得好好的。
“许方思跟别的beta确实不一样。”靳惟笙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忽然有点感慨:“他其实还挺有趣的。”至少有本事让他也惦记这么些日子。
桌下两拳紧握,梁迢忽觉忍无可忍,险些跟靳惟笙就这么撕破脸,靳惟笙恰在此时回神,又笑:“只是忽然死了,想起来有点可惜。”
他像真是怀缅老朋友那样问梁迢:“你还记得许方思的样子吗?”
梁迢盯着靳惟笙:“他这三年究竟在哪儿?”
靳惟笙耸肩:“啊,我怎么知道,大家不是都知道吗,当年他拿了钱就走了。”
那张脸上一点阴郁都没有,很讶异地看着梁迢,梁迢极想砸过去一拳头,靳惟笙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低头亲了亲于邱,于邱立刻缠上来索吻,靳惟笙躲开了:“你不会觉得他是跟我在一起吧?”
梁迢后槽牙几乎咬碎,许方思躲在柜子里抱着脑袋打颤的模样出现在面前,靳惟笙还在笑,笑得很无辜,桌子忽然被掀翻,于邱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躲到旁边,靳惟笙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格挡,“你干嘛梁迢?你要跟我动手?”
梁迢没听见似的,照着靳惟笙那张骗了好多人的脸砸,靳惟笙躲闪不开只能跟梁迢扭打在一起,于邱吓坏了,跑出去喊人,纪肖进来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连忙拉架,纪肖急得尖叫:“梁导!梁导!我们还有通告呢!砸破相了你让我怎么跟剧组交代啊!”梁迢就跟听不见一样拳拳到肉地砸,靳惟笙也没留手,二人昏天黑地打了一通,最后是纪肖喊来保镖才把二人分开。
梁迢也挂了彩,吭哧喘着粗气,于邱站在旁边噤若寒蝉,纪肖找来冰袋给靳惟笙敷脸,好一会儿,梁迢抬脚要走,靳惟笙忽然出声:“东西不要了?”
这下几乎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梁迢回身,靳惟笙舔着后槽牙笑:“好像是什么记事本还是日记来着?我还得找找。”
于邱眼神闪烁求助地望着靳惟笙,梁迢险些再一次扑上去,好在保镖眼疾手快拦住了他,梁迢死盯着靳惟笙:“是你逼他的。”
“什么啊。”
靳惟笙偏头:“那本子是他落在我这儿了,我帮他保管。”顿了顿,很不理解道:“他亲口说的喜欢我,怎么就是我逼他了?你要为了一个许方思跟我翻脸吗?”
梁迢反问:“翻脸?”
靳惟笙立刻笑出声:“对,我忘了,咱们没有交情,所以我就更不明白了,你究竟对我有什么意见?”
梁迢说:“你会付出代价的。”
靳惟笙推开帮他处理伤口的纪肖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嚣张:“你总得顾及咱们两家的面子吧?”
spp;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嘎嘣脆响,梁迢俯视靳惟笙:“你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顾及你的面子?”
“呵……”靳惟笙弯着眼睛笑盈盈,“梁迢,我算什么东西,你说了不算,但是下周的采访你会去的。”
梁迢离开之后,靳惟笙按着嘴角受伤的地方吸冷气,拨开了黏在身上关心自
', ' ')('己的于邱颇为不耐烦,于邱抓着他的胳膊不松手。
“惟笙……”于邱红着眼把手捂到后颈刚被亲过的地方,梁迢在的时候靳惟笙抱着他亲他还跟他调情,还提了让他跟梁迢一起上访谈的事,这些事情都让他有了一种错觉,以为靳惟笙对他不一般。
靳惟笙满肚子不爽,越看于邱越觉得碍眼,盯着于邱一会儿忽然笑了,这笑又让于邱神智错乱,靳惟笙拿了支烟出来,于邱很有眼色地爬过去给他点烟,纪肖刚送走梁迢回来就看到靳惟笙拿着闪着火星子的烟朝于邱勾手,于邱欢欢喜喜靠过去了,靳惟笙又把烟递到了于邱嘴边,于邱吸了一下,紧接着一声惨叫,那烟按在了于邱后颈发红的腺体上。
然后是阴沉冰冷的话音:“你算个什么东西。”
没多久梁迢就回来了,梁迢没有立刻上车,把外套丢到垃圾桶又抽了一支烟才上车,上来又开窗,李律觉得奇怪:“热吗?”
寒冬腊月丢衣服。
梁迢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后座的热门,许方思也好奇地看他,不过李律很快嗅到梁迢身上属于oga的信息素,张了张嘴又在梁迢警告的眼神中闭嘴。
看眼时间,也就三四十分钟,没想到老板还能抽空艳遇,李律忍不住往后看,许方思显然察觉不到梁迢身上沾了的信息素,开始盯着窗外看,三年时间江市变化不算大,天一黑,依然灯红酒绿,不过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些了,花花绿绿的招牌映入眼帘,喧嚣地很遥远,像梦里的场景,他舍不得眨眼的望着外面,梁迢从后视镜里看到许方思的侧脸,跟他刚回来的时候相比越来越鲜活。
闹市区李律下车了,车上只剩下二人,梁迢沉默开车,许方思总觉得前面的人偶尔扫过来的眼神有点奇怪,像压抑着什么火。
【??作者有话说】
注意保暖咳咳啊大家咳咳咳,不要感冒咳咳咳,感冒会被咳咳咳传染流感咳咳咳……
“热的”
回来之后许方思乱糟糟的脑子里莫名出现很多杂乱的片段:路上匆忙的行人,医院乱糟糟的脚步,虚掩着门里含糊的话音,他心慌极了,趴在地上找他的纸笔,一回头发现一双眼睛正盯着他,本该在书房工作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倚着门框。许方思吓了一跳,梁迢缓缓回神,许方思这才发现对方只是盯着自己的方向出神了。
他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梁迢看了半晌:“你在找什么?”
“没有。”许方思摇头,还在想要找点什么借口,忽然,梁迢两步走过来蹲下到了他面前,他吓得后退,张着嘴磕巴着:“你……你……”
梁迢盯着许方思:“你喜欢靳惟笙?”
“啊?”许方思更磕巴,慌忙摇头,又矛盾地点头,又摇头,半天也不知道哪个答案是眼前的人想要的,看他表情也猜不出来,最终在梁迢高深莫测的目光中讪讪闭嘴。
梁迢仔细观察许方思的表情,许方思开始躲闪他的打量,梁迢忽而又问:“喜欢梁迢吗?”
“没有!”这次相当肯定,没有一丝犹豫,也不知道半夜三更说“梁迢,我很想你。”的人是谁。
简直自找不痛快。
今天赴约也是自找不痛快,明知靳惟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要去,明明是许方思自己都不要了的东西。
还有,靳惟笙以前还披着人皮装一装风度翩翩,现在干脆装也不装了,卑鄙地明晃晃。
“……呵。”许方思还在心虚,梁迢忽而起身走开,书房门被很用力地甩上。
又上火了。
隔了一会儿,有不明显的敲门声,许方思提着医药箱在门口盯着脚尖:“你……你的手破了。”
梁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两个手的手背关节处都有伤口,都快结痂了,又看目光躲闪的许方思,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许方思不敢看他,递出医药箱:“还在流血……”
在梁迢越来越犀利的注视下,许方思把医药箱塞到梁迢怀里就想走,结果刚转身就被抓住了。
“我自己包不了。”梁迢盯着许方思心虚的脸。
包扎的时候许方思一眼都不敢多看,很迅速地缠好纱布就溜之大吉——他总感觉眼前的人不对劲。
许方思胡乱缠了几圈丢下一句“好了”一溜烟就没影了,梁迢缓缓回神,低头一看:两个蝴蝶结。
呵。
幼稚。
半夜,梁迢给宁岩打了个电话,宁岩不耐烦极了:“什么事?”
梁迢自发简洁地问他家里有没有什么事,他总觉得靳惟笙话里有话,然后那边传来很奇怪的声音,似乎是隐忍的闷哼哭腔,这种声音……梁迢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了。
梁迢忍不住挑眉,含蓄地问:“二哥,你那边……有人?”
宁岩捂住怀里人的嘴,弄红眼了根本没时间敷衍梁迢:“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挂了。”然后不等梁迢说话就掐了电话。
忙音之后,意识到自己撞破什么的梁迢:“……哦。”
', ' ')('spp;不知道是受了于邱的影响还是大半夜给宁岩打电话被那边暧昧的声音勾起心火,梁迢感觉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顺路去客卧,许方思依然在墙角睡,他没跟以往一样把许方思弄回床上,只是蹲下去仔细打量许方思的脸。
他睡着了,睡颜还算安宁,气色比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但还是苍白,梁迢再一次意识到许方思这三年过得有多不好。
眼前的人忽然蹙眉,眼珠子不安地转动,像是要醒。
等了一会儿也没醒,梁迢起身要走,身后传来许方思略微沙哑的声音:“梁迢……”
梁迢以为他醒了,不料许方思眼睛是闭着的,是在说梦话。
些微无语,又想起这人还感冒着,梁迢弯腰下去抱起许方思:“欠了你的……”
“梁迢……”
又是一声。
梁迢;“……”
梁迢:“明天最好能记得今晚喊了多少句梁迢。”
许方思迷迷糊糊,感觉身体浮在了半空,微微睁眼看到若隐若现的轮廓,于是意识到他又见到梁迢了。
许方思忍不住伸手抚摸,微凉指尖触到皮肤,燥热瞬间退却,紧接着重新蔓延,梁迢立刻僵硬了四肢险些同手同脚跟许方思一起栽进床里,他半跪上床但是忘了抽出胳膊放下许方思,许方思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们现在是什么姿势,只在发现碰到梁迢梁迢没有消失之后更肆无忌惮地抚摸梁迢的脸。
“热的。”许方思说。掌心皮肤触手生温,甚至有弹性。
梁迢:“你……”
“梁迢,好真啊。”许方思轻声,“你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
果然是梦。
所以更无所顾忌,他直起身,把额头贴在了梁迢额头,让他们靠得更近。
压下去的燥热忽然被勾起,从额头流窜向全身,梁迢松手推开许方思要走,忽然被钩住手,许方思握着缠着纱布的手,眼睑缓慢忽闪:“多陪我一会儿吧。”
梁迢尚在疑虑,许方思变本加厉,抓着梁迢的手腕抱了上来,耳朵贴到了梁迢胸口。
“好暖和。”
“还亲我了”
等梁迢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前任非礼,许方思已经在他怀里呼吸均匀,和上次一样,发完疯就睡地死沉。
上次他大脑发空丢下许方思走了,这次被许方思带着滚到了床上,胳膊还被压着。
梁迢借着灯带的微光细看许方思的脸,不自觉抚摸,像许方思摸他一样,先很轻,然后指尖缓慢落实。纱布拂在脸上兴许有点痒,怀里的人躲了一下,梁迢解开纱布重新落笔,他的轮廓被时光磋磨地十分清苦,只有苦,没有一丝锋利,但能划伤梁迢。
和许方思呆在一起的这些天,经常被他气得哭笑不得,但是不能细想。
三年,要是那晚他没接到那个电话,三年又三年,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诅咒都会变成真的,许方思是江底水鬼,唾沫钉子会把许方思钉死在江底永世不得超脱,等他再次得到许方思的消息就又是通过网上,他人口中,上一次得知背叛,这一次是死别。
到今天为止,还有人在许方思的死讯下评论大快人心,没有人赔偿许方思的三年。
梁迢盯着许方思很久,在没想通自己为什么要顺着许方思的拥抱躺下之后又将许方思抱紧了一点,脑子里过了数遍许方思讲起红湖村侃侃而谈时候意气风发的脸。
想起许方思俊朗鲜活的脸。
“一年前为什么给我打电话?”梁迢低声问,“那时候在干嘛?他在欺负你吗?还是……也是这种晚上,你又想起了一个叫梁迢的人?”
“所以为什么响了一声就挂了,怎么不接通呢?”
“你明明知道,就算……”就算……
无意识呢喃出一些诘问之后,动荡的心绪瞬间平静。
梁迢惊觉,时至今日,他还是无法对许方思的事袖手旁观,哪怕他们再无瓜葛,哪怕许方思单方面背叛,可是刚才那一瞬间,他很清楚,要是一年前他知道那个响铃两秒的骚扰电话是谁打来,掘地三尺他也会找出许方思。
所以就算分手的时候说了狠话,他也不会眼睁睁看许方思落入陷阱。
两次,错失许方思的求救两次。
他想,他会还许方思一个清白。
至于此刻,这个拥抱,许方思神志不清时候说出的想念,是另一笔需要计算公平的帐,是许方思欠的。
“许方思,有本事下次清醒的时候别躲,也这么扑过来。”
“……现在才知道想起我,到时候,有种把这些话再说一遍。”
“……还是好起来吧,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你过家家。”
次日,许方思对着床上另一边的凹陷和莫名其妙出现的纱布发呆,他把那条纱布缠在手上毫无头绪地绕,到底想不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洗手间里,他发现自己脸上有一点可疑的褐色,像干涸的血迹
', ' ')(',蹭了蹭,很容易就掉了,不是他的。
想不明白,走出洗手间发现客厅坐着个人,双手环胸脊背挺直像是在等他。
梁迢刚跟工作室交代完工作,说了下周那个采访,听到开门声又见许方思蹑手蹑脚打算退回去,不屑地嗤着喊了许方思的名字。
许方思很紧张地“嗯”了一声,然后把离奇出现在他手里的纱布藏到身后,但是梁迢很快就发现了,他问:“你藏的什么?”
这种口气令许方思更加确定这是他的责任,否认也很迅速:“没有!”<有!”
梁迢:“……”
本来随口一说,这下莫名占领道德高地:“……那不是我的纱布吗?”
昨晚走的时候忘带了,怎么在他手里。
许方思支支吾吾:“……嗯?是吗?”他提起来,像是才认出来一样点头:“嗯,对,还给你。”说完纱布就落到梁迢眼前,“喏。”
梁迢:“……”
为了一条纱布差点忘了正事,他抓住丢完垃圾就要走的人:“知不知道你昨晚干嘛了?”
许方思警觉:“干嘛了?”
梁迢逼近一些凝视许方思;“你最好想起来。”
许方思其实很紧张,但是蹙眉认真道:“我在睡觉。”
梁迢:“中间没醒?”
“诶?”许方思心道不妙:梦游的事情真的被发现了?
难道纱布是他昨晚梦游出来拿的?
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怪不得他是这种眼神看自己,试问谁能不用奇怪的眼光看待一个半夜偷纱布的变态呢?
许方思诚恳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下换了梁迢摸不准,许方思低着头盯脚尖:“我不是故意拿你纱布的。”
梁迢:“……呵。”见鬼了。
确定他确实不记得他半夜扯着人的袖子说“你多陪我会儿。”还要自己抱他的事情,梁迢说:“你昨晚抱我了。”
许方思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梁迢继续说:“还亲我了。”
额头贴在一起的时候鼻尖差点就碰上了,鼻尖都碰上,岂不是就要亲上了?
所以他岂不是差点就被心怀叵测的许方思非礼了?
这人做梦的时候都说那种话,给他亲到岂不是让他得逞了?
这算什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许方思闻言如遭雷击,梁迢抓着他步步紧逼:“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算什么?”
许方思怀疑人生半晌:“你……睡觉不锁门吗?”
梁迢下意识:“锁啊。”
许方思愈发难以置信:“那我……梦游还会开锁?”
所以他以前在靳惟笙别墅的时候怎么没有梦游跑掉?
梁迢:“……我们先不聊这个,我们在说你半夜总耍流氓的事情。”
眼前的人看上去很难接受这些事情,但许方思觉得更难接受这个事情的是他,他明明记得自己做梦梦见的是别人,抱的也是别人,怎么就抱上这个人了呢?而且梦里就只抱了一下,怎么还能亲人家呢?亲……还有……总??
是说不止一次?
他很抱歉地看着梁迢,看得梁迢嗓子眼发干。
梁迢深呼吸几次平心静气,问:“许方思,我是谁?”
许方思十分歉疚:“……对不起。”
梁迢的目光逐渐严苛,许方思低下头:“……我。”
这样的气氛下,梁迢意识到什么,他松手了,许方思掉在了地上,弦绷断了
梁迢家里来客人了。
许方思听到说话声觉得耳熟,开了道门缝偷看,林昭发现门缝里的人脸之后看看许方思又看看梁迢:“啊……啊?你……你们?!!”
梁迢被林昭吵得头昏脑胀,看到许方思困惑的眼神就更是了:“我们怎么了?”
“没什么,所以我住哪儿?”林昭已经开始给自己挑选房间,环视一圈发现梁迢的公寓只有两卧,便问:“你们睡在一起?”
林昭撇嘴,哪怕发小也难掩偏见——果然,alpha都是一个样,脑子里只有下三路,拽出许方思凑近了仔细嗅,几乎已经笃定梁迢必定行了不轨之事,许方思不明所以往后退以往后退,梁迢略微不爽:“你做什么?”
林昭耸肩:“我看你怎么欺负人家了。”
“我欺负他?”梁迢掀起眼皮,许方思默默扭头回避对视,林昭又问:“哪间是我的房间?”
梁迢说:“没有你的房间。”
“嗯?”林昭狐疑,“你不是有两间卧室吗?难道你们不睡在一起?”许方思身上梁迢的信息素倒确实不重,林昭说半信半疑看着梁迢:“那我跟他住。”说着挽起许方思的胳膊,许方思还没反应过来,梁迢立刻蹙眉:“不行!”
“那我总不能跟你住吧?”林昭把这许方思肩膀挑眉:“我们孤a寡o……不是,你那是什么表情?”
梁迢说:“你们两个
', ' ')('就不是孤a寡o了?”
林昭侧目打量许方思,许方思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个家里发生的事情,林昭笑得十分欢快:“他看着很可靠啊!还是你怕我干什么?”
梁迢:“这不好说。”
林昭撇嘴:“你放心,我对beta不感兴趣。”
“那也不行。”梁迢不知道林昭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你怎么忽然要住我这里,回家住不行?”
“投奔啊。”林昭挽着许方思的手朝梁迢眨巴眼:“我这不是走投无路了嘛……”宁岩不知道抽什么疯追着他咬,他还有事情要做,想来想去,只能藏到这了。
梁迢皱眉:“被人拍到怎么办?”
“你跟他住不怕被人拍到?”林昭反驳,“要说起来,他现在可是黑户。”
梁迢:“……”
梁迢:“反正你们不能住一起。”
林昭冷笑:“哦,想跟他睡你早说嘛!”
梁迢不接茬:“我帮你开酒店。”
“不行!”林昭松开许方思:“你把手机放下!我不去酒店!”
许方思终于听明白,林昭要来家里借住,没地方睡,他想了想:“没关系,我可以睡地上。”
梁迢:……
林昭:?
林昭指着梁迢难以置信:“你让人家睡在地上?”
被控诉渣男的梁迢按着太阳穴:“那你睡我房间。”
许方思问:“那你呢?”
梁迢:“我睡地上。”
许方思:“啊?”
梁迢:“……呵。”他居然当真了。
梁迢眯着眼皮笑肉不笑:“你不想跟我睡?可你昨天不是……”
“我……”许方思紧张起来,怕林昭知道他半夜三更梦游耍流氓的事情,只好答应下来,可是梁迢不依不饶:“我们有言在先,你要是对我图谋不轨……”
许方思刚想说要不他还是睡地上,林昭先不干了:“你干嘛欺负人家?”
梁迢:“你问他。”
许方思:“……我的问题。”
家里多了一个人,许方思又去墙角揪发财树思考人生,上次揪下来的叶子都发芽了,得找个新花盆了。
林昭好奇地蹲下来看:“你在干嘛?”
许方思:“插花。”
“插花?”林昭拿起长了新芽的叶子仔细观察,看到新的花一样的芽不由惊叹:“好可爱!”
过了会儿,林昭小声问:“你们真的没住在一起,他没把你怎么样?”
许方思看了看书房门,摇摇头。
林昭托着下巴沉思,又过了会儿;“你是不是被他骗了?”
梁迢看不进去一个字,摔了剧本出来看到两个人头对头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电话响起来,宁岩终于回电话来,梁迢接起来:“二哥。”
林昭瞬间不动了,竖着耳朵仔细听电话那边的人要说什么,但是梁迢顺手关上了书房门,听不到了。
宁岩听上去有点心情不佳:“做什么呢?”
梁迢说:“在家。”
“在家?”宁岩嗤笑,“又陪着你那前男友呢?他怎么样了?”
梁迢说:“没有,在看剧本。”
“切,看剧本……”宁岩嘲笑。
梁迢又觉得心烦,打火机捏在手里有以下没一下地打,宁岩听了也心烦,“上次半夜给我打电话干嘛?”
梁迢记起来那天,有一点轻微的尴尬:“没什么……也没想到你不方便。”
“当谁都是你呢?”宁岩舒坦了,“对了,最近听说过林昭的消息吗?”
“林昭?”梁迢刚要告诉宁岩刚见过,就在家里,书房门就开了,林昭猛烈挥手示意他别说,梁迢停顿了一下宁岩已经开始怀疑:“怎么不说话?”
林昭双手合十求他别说,梁迢皱眉,道:“没……哥你今天不忙吗?”
宁岩:“有点私事,休假了。”
挂了电话,梁迢凝视林昭,那双眼睛跟宁岩三分相似,严肃起来的时候极有压迫感,林昭叹气:“算了,我住酒店去。”
“那晚是你?”梁迢几乎很快猜到,林昭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消失了。梁迢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们两个怎么……”
林昭立即解释:“没有,是意外。”
“意外?”梁迢挑眉拿起手机:“那我问问他。”
“你别!”林昭扑过去抢电话扑到了梁迢身上,许方思想去找几个空花盆正好路过好路过门口,一偏头就看到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三个人六只眼睛对上,许方思立刻逃走,梁迢则推开林昭,林昭不依不饶要他别问。
“你做什么?”梁迢嗅到林昭的一丝信息素,很用力地推开林昭:“你怎么没有阻隔贴?”
林昭不以为意:“忘了……你不要告诉他我在这儿!”
梁迢跟出去看许方思,发现许方思又在欺负那盆绿植,对刚才看到的事情
', ' ')('似乎没一点反应。
——也是,许方思现在不认识他。
林昭跟在后面出来了,梁迢再一次重复叫他贴阻隔贴,林昭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跟我爹似的!不就是阻隔贴吗!你们家有吗?”
没有,梁迢又一副一点受不了他信息素的样子,林昭只能自己下楼去买。
林昭走后许方思还在花盆跟前发呆,空气中仿佛还浮动着林昭留下的那一丝很细微的信息素,钻进身体里四处流窜,引得梁迢周身不适,本想回书房,脚却不由自主向许方思走去。
待许方思发现后背落下一片阴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背后的人提着他起身一起滚进了沙发里,许方思吓了一跳尖叫出口,还没问他怎么了就发现身上的人眼睛红透了,好像完全失去理智。
许方思惊恐极了,拼命挣扎,但是这种时期的alpha力气大得惊人,许方思的挣扎一点撼动不了身上的人,梁迢闭眼呼气,脑子里全是许方思的脸,睁开眼,许方思奋力扭动身体想要离开。
烦躁极了,他俯身凑近许方思的颈窝嗅不到一点可以缓解难受的气息,只有沐浴露的味道,理智陷入煎熬,他知道眼前的人精神失常根本不知道是谁要强迫他,同时又忍不住想起那晚派出所,许方思主动剥干净衣服说:“梁迢,求你。”
他还欠自己一次,梁迢心想。
可这是趁人之危。
接近崩溃的拉扯中,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梁迢似乎听到极其微弱的声音:“……梁迢。”
“啪”地一声,弦绷断了。
【??作者有话说】
哦吼
吻他细密的破口
林昭走了两条街才找到药店,买完阻隔贴回来,在门口就嗅到非同寻常的味道,意识到梁迢进入易感期之后本想离开又想起来里面还有一个许方思,简短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良知占据上风,留许方思一个beta面对alpha的易感期也太不道德了,他心想:我动作快一点,进去拉起许方思就跑,然后再给梁迢喊个医生。
这么想着,林昭默数一二三然后开门,结果撞见不可言说少儿不宜的场景。
推开门的林昭愣住,沙发上被压死的人也意识到门口来人了,许方思挣扎两下,想要提醒身上的人反而被按住,他憋着眼泪提醒:“人……有人……”
梁迢充耳不闻,易感期的alpha领地意识和攻击性都极高无比,浓郁带着攻击性的信息素叫林昭瞬间软了脚,他勉强关上门,深呼吸几口才心有余悸拍胸口——差点。
林昭默念:“可不是我不想救,实在是晚了……”这么说着,思索自己之后应该藏到哪儿才能不被宁岩找到,结果刚转身便撞上一块坚硬胸膛,林昭捂着发酸的鼻子眼冒金星,宁岩一把抓住林昭手腕:“又要上哪儿去?”
林昭奋力扭动手腕试图挣脱:“你松手!怎么到哪儿都阴魂不散!”
宁岩冷笑:“我阴魂不散?东西呢,交出来。”
林昭否认:“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放手!”
“好,不着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宁岩说着扛起林昭就走。
门外脚步声响起又消失,许方思被梁迢的味道包裹着,疼到眼前不断炸开一簇簇白花、然后意识空悬,满世界只剩下几枚刺破皮肤的尖牙。
梁迢叼着许方思的脖子持续灌注进大量信息素,甚至许方思平坦的后颈鼓起,但是仍然不能缓解他身体中流窜的高热和无从发泄的暴虐,怀里的人除了喊疼给不了他任何反馈。
梁迢发觉他大概喜欢上一个beta的时候不以为然过,他以为人类区别于动物的最可贵的东西是理智与人性,他以为信息素羁绊对于心意相通的人而言大概是多余的,但是事实上他没有看懂过许方思,许方思这个人复杂至极。许方思是一座出口不定的迷宫,许方思是个对信息素产生不了反应的beta,这就导致了他非但找不到许方思灵魂的出口,也不能引起他身体的反应。
他对后者本来是不屑的。
太可悲了,许方思这么一个可怜人却拥有不爱的自由,而梁迢,哪怕天之骄子,也会在某些偶尔的时候,比如说心理极度脆弱敏感、占有欲又膨胀的易感期产生某些他本来不认可的、可悲的退而求其次的想法:许方思要是个oga就好了。
总之满脑子残暴的想法,他想起宁岩说的“那种手段”,想起靳惟笙诧异又戏谑地问:“你不会没碰过oga吧?”,想起许方思说“不要”,于是在许方思适应了一些的时候故意用了三分力气咬下去,没有继续灌入信息素,单纯为了咬许方思一口。
许方思疼得收紧手掌,梁迢想:咬死他算了。
许方思被疼痛刺激地清醒一些,手不自知伸向前方却也没能爬动一点,伸出去的手指只能无力地蜷缩,以此对抗不知何时才能停下的痛苦。
他脑子发白,从医院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回忆,无意识,走马灯一般回忆。
小梁小方就是过命的交情了
', '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那之后许方思没再喊出一个“梁迢”,梁迢也没闲心求证这场意外开始之前是否真的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只在纾解中途吻许方思,咬一切可以咬的地方:干净的脖颈,平坦的胸膛,突起的喉结,柔软的舌……
用尖牙刺穿许方思,像此前每一天想的那样,看一看许方思这张刀枪不入的皮下面究竟藏了什么不可见人。
梁迢把身体中翻涌的热度通通倾注给这颗干瘪的豆芽菜,发泄够了积攒了很久的恶劣和不满,然后终于开始享受正餐。
可是被他嘲笑过的豆芽菜一样干瘪的身体很快就满目疮痍,许方思不再挣扎,也许是接受了,也可能没力气了,化身顽劣猎手的alpha不满早早放弃挣扎的猎物,贴着许方思耳畔看似预告其实恐吓,以及,也许还有给猎物最后一丁点反抗机会的意味:“我要来了?”
没有动静。
只有埋在沉重呼吸中的抽噎,忍耐接连的标记显然透支掉了许方思所有的力气。
梁迢有些烦躁,手掌在茶几下面胡乱翻找,但是早不是三年前了,他单身已久,茶几下面什么都没有,梁迢最终收回手,又咬了许方思一口,逼他:“吭声。”
他可能还有一点点理智,只有一点点,许方思要是想在这时候打退堂鼓,也不是不行。
探出头顶的手收回一些,本能地找点什么抓住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可是没抓到沙发,反而抓住了一只青筋暴起的手,这种时候什么都是稻草,许方思下意识捏紧了那只手,捏在了好借力的手腕上,意识到这是谁的手便又松了一些,梁迢滚烫发红的皮肤上留下几个白印,又缓慢消退。
然后,塌下去的脊背鼓起来一些用了点力气紧绷着,没有说话,但是好似做好了什么准备,心脏某处被这个动作弄得软化,翻腾的负面情绪也消化了一些,梁迢忽然就满意了。
他低声喊许方思的名字,没有立刻开始,而是敲了敲许方思紧绷的脊椎,凸起的骨节在发抖,他说:“别紧张。”
……
“许方思……试试?”好半天之后,又是吹拂在耳边的炙烫的低语,许方思听到这种夸张过份不可理喻的要求奋力挣扎起来:“没有!我没有!”
还没逃脱抓回来,许方思哀声求饶:“不行……不可以……梁迢……不可以的!”
拒绝大概完全没用了,alpha的某些恶劣是天生的,尤其这种时候,都是一样不可理喻,听到拒绝的话,恶劣会加倍。
梁迢想,这是他应得的东西,许方思先勾引的他,谁让他喊梁迢?
谁让他在派出所剥干净衣服了?
谁让他半夜三更说那种话?
谁让他刚才摸自己的手背?通红的双目往前一看,手背上一道道红印,挠破了,怀里的人兴许早就发现了,所以现在只抓着沙发,沙发湿透了,有一个人形轮廓,软透了的豆芽被翻开,躺在梁迢怀里大口呼吸着连连拒绝:“不行,会死,真的会死的!”
他可能又认错人了,梁迢从没有这样过,他可能确实认错人了,梁迢一直都很温柔。
梁迢心里也有一些担忧,很快那一星点的理智就被恶劣因子淹没,他低下头吻干净许方思眼下的咸水,觉得这些液体中染了他的味道,很奇怪,alpha应该不会对自己的信息素有反应,可是这些细小的分子从许方思身上散发出来的时候就好像变得不一样了,不会属于谁的许方思好像可以属于谁了。
梁迢垂眸看着许方思,忽然勾起了嘴角:“死不了的,许方思,做个爱而已,怎么会死呢?”
这可是不可一世的许方思,铁骨铮铮的许方思,天塌下来也能顶住的许方思。
梁迢拖着许方思的手让他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继续,不过他愿意安抚可怜的许方思一下,他实在哭得太惨了,嘴皮都咬破了,咬肿了,红扑扑,泛着光……
梁迢的眼睛不断地落在那两片翕合的嘴唇上,他心想,beta可比oga麻烦多了,想接吻也要人猜。
他低下头,吻了许方思齿痕遍布的嘴角,然后缓慢舔舐那些细密的破口,吻入被他信息素渗透的嘴唇。
世界忽然变得安静,一切嘈杂之外,许方思怔了好久,眼泪一大股一大股决堤般汹涌,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alpha易感期过激的性行为,无可言说,只是感觉胸口空洞胸口空洞的位置猛然间破了一道大口子,所有的风霜雨雪都灌了进去,呼呼的风声震耳欲聋,他快被吹成一块破烂。
他无端希望这个吻即刻结束,被alpha弄死在易感期也没关系,不要再吻了就好,他真的会死,还是不要温柔了,这比残暴要命的多。
可是他祈求狂风骤雨的时候梁迢反而停下了,很耐心擦他的眼角,蹙着眉不知道麻烦还是怎么:“算了,算了,我慢一点……不弄了,不弄了,你别这么哭……”
“许方思,不弄了!”
梁迢无奈极了,抱着人放到了胸口,被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反而越来越多的眼
', ' ')('泪吓到,又不知道治水的办法。
还是算了,哭成这样了,连强迫也没兴趣了。许方思变得太娇气,胆小又娇气,越来越是他讨厌的样子了,所以算了吧。
但是许方思的行为也很难捉摸,他胡乱抹掉眼泪,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不清楚一句话,但是非常坚持:“我可以……可以,你不要亲我,你亲我就不行,来吧,来吧,我可以的,你继续,你可以重……重一点,我没关系的!”
说着还点点头以表示他的话绝对可靠,他绝对铁骨铮铮——区区一个前男友而已,区区一次前男友的易感期而已。
可怕的易感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许方思以为,他能再次睁开眼看到天空大概是上天的同情心。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慢环顾四周,屋子里陈设都很陌生,像酒店,床边坐着正在敲键盘工作的李律。
李律起身倒水,发现许方思醒了,惊讶了一声之后举了举杯子:“你喝水吗?”
许方思摇摇头要开口,然后发现自己的嗓子像砂纸磨过,又干又疼张不开嘴,李律笑了笑,转身又去接了杯水给许方思,许方思慢慢爬起来,看了看身上,有衣服,他记得他都好久没衣服穿了,合理怀疑可能有一周。
关于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他如今的大脑浑浑噩噩记不太清楚了,好在事情不复杂,就算忘了,看一看身上的痕迹,感觉一下四肢百骸的酸痛也就了解了。
他抱着水发呆,难以置信他居然真的出现在梁迢身边,那个随时随地在发脾气挑刺找茬的人居然真的是梁迢。
——应该是的吧?从当时他叫“梁迢”然后对方的反应推断,应该没出错。
阴阳怪气、不理人、动不动就摔门吓人、把果酱拧得很紧放在他够不着的壁橱顶上、做难吃的饭逼他吃完的那个人是梁迢。
许方思觉得很割裂,也许是太久没见,时间让他们都变得不一样了,他变成了一个记忆力低下精神失常的神经病,梁迢更奇怪,居然变成了这种幼稚鬼。
困扰他大半个月的问题解决了,打成死结顺不明白的那些困惑也都有了也许合理的原因,那么剩下的问题就还有两个:他是怎么来到梁迢身边的?许妍怎么样了?
许方思怔怔开口:“他人呢?”
“谁?梁哥?”李律头也不抬道:“他今天有个采访,去电视台了。”
“采访?”许方思回神,李律点点头顺嘴道:“嗯,对啊,跟于编剧。”
“……于编剧?”许方思扭头过来,李律正要继续说,猛然间记起来这几人个之前的爱恨情仇,瞬间闭嘴,许方思却已经带着迟疑猜测:“于邱吗?”
李律没有回答,但是许方思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
“一起……采访?”许方思表情发怔,目光无意识跟着李律摆动,李律挠了挠头:“啊……说是要合作。”
许方思抱着膝盖坐起来,心想:梁迢原来相信了。
他想起来了,他们闹翻以后,梁迢删掉了他的名字,在主创一栏加了于邱的名字,靳惟笙特意给他看过。
现在梁迢跟于邱一起接受采访,还要合作新戏,采访的时候说不定还会谈起红湖村,于邱会用说起自己心血的语气聊红湖村里的人,梁迢会补充,跟主持人一起探讨。
“啊,那个……你饿不饿?”李律见气氛不对起身找吃的,“我听梁哥说你生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许方思问:“他和于邱关系很好吗?”
李律:“啊?不……不吧?应该?”就他所知,基本不联系。
但是许方思从他迟疑的表情中笃定梁迢跟于邱绝对联系紧密。
合作的话,梁迢会不会也跟于邱合作到一张床上?毕竟当初就是那样的,他只不过去梁迢房间问他怎么不掌镜,梁迢就亲他,梁迢说不定是惯犯,就喜欢勾搭同事。他很自信自己绝对不可能在工作的时候表现出不专业,就算他那时候确实有一点动摇也绝对没有想过要跟梁迢发生什么,毕竟当时……
刚好一点的身体好像瞬间又变得不舒服,胸口闷闷地,他感觉自己吃了很大的亏。
试问哪个beta会冒着生命危险陪一个alpha度过易感期?就算oga,没有标记关系的情况下大概也不会做这种傻事,可他居然在那种时候告诉梁迢没关系。所以梁迢又是怎么看他的?或者说,梁迢是不是实在没别的选择了?
午饭李律叫了外卖,许方思没胃口,李律就自己咬着汉堡,吃了两口好奇:“那你们现在是……复合了?”
“我们?”许方思抱着膝盖愤慨道:“没有。”
“没嘛?”李律半信半疑地嘀咕:“但是我看你们,挺是的啊……”
都躺一张床上了,而且许方思身方思身上alpha的信息素那么浓,听说老板易感期刚过去,易感期都一起过了,这可是过命的交情,这还没有复合?
屋子里有些安静,只有李律吃汉堡的声音,过了会儿,许方思忽然说:“我们没在一起过。”
', ' ')('李律:“啊?”
那网上那些新闻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谈过,他老板还被甩了吗?
疑惑还没落地,许方思幽幽开口:“我们只是炮友,各取所需,睡完下床就互不认识。”
李律:“呃……”
不是,这是他能听的?
而且这番话怎么这么耳熟?
三年前他老板被甩是不是也是这么一个借口?
八卦欲和好奇心熊熊燃起,他感觉自己要是把这句话录下来放到网上能再炸一次,又疑心听了这种话的自己会被老板灭口,李律脖子凉飕飕,许方思声音发闷:“这些话不能告诉他。”
李律:“啊?”
许方思想明白了,他现在寄人篱下,梁迢肯收留他这个精神病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还是不要挑破他们的关系让他们之间更加尴尬,就这么稀里糊涂着吧,等他找到许妍就带许妍走,至于易感期,就当分手炮算了。
哼。
虽然有点晚,但是也没办法了,他又不能拽着梁迢领口让他还回来,他又没有易感期,这种事怎么还?
“你就说我一直没醒,我们什么都没说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许方思交代李律道,然后嘀咕:“我就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
李律:“啊?”
蔷薇的死讯
工作室那边有事,李律先回去了,梁迢回来的时候许方思在装睡,许方思听到开门声,然后卫生间里水声响起,似乎在洗澡。
原本只是胡思乱想,这下几乎证实了不对劲,许方思听了一会儿,水声停了,他闭上眼继续装睡,卫生间门开了,梁迢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出来,推开门看了一眼,床上的人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
易感期的时候他其实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但是因为没有抑制剂,他那时候也没多少判断力,许方思又拍着胸脯大言不惭,所以还是有点过了,医生以为他玩了什么过份的花样,给许方思开了很多营养补充剂,千叮咛万嘱咐说beta不能这么玩。
算算时间,许方思该醒了,看这样子估计确实醒了,梁迢本想着体谅许方思一下,让他再逃避几天,可是关上门却又咽不下这口气,刚合上的门忽然又推开了,许方思瞬间神经紧绷,他希望梁迢只是随便看一眼,但是事与愿违,清爽的沐浴露味道骤然浓烈,紧接着被子被掀开,天旋地转,他被提起来逼到了床头,梁迢似乎一点不意外他在装睡。
许方思睁开眼正对上梁迢审视的目光,他低头回避,梁迢就不屑地冷笑。
“躲什么?”梁迢口吻冷峭。
“……什么?”许方思小声嗫嚅。
“许方思,你怎么不敢看我?”许方思明显是心虚,至于为什么要心虚……呵。
梁迢站直了身,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着许方思要他从实招来,许方思则认真反思自己演技是不是太差。
顿了顿,许方思抬眼看着梁迢摇摇头:“没有。”
不对劲。
梁迢偏头打量许方思:“许方思,我是谁?”
“你是……”许方思眼皮眨了一下,试探:“靳惟笙?”
梁迢蹙眉:“嗯?”
“应该……不是吧?”
迟疑的话音落下,有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二人间铺陈开,许方思在想怎么糊弄过梁迢,梁迢则想起他家客卧地毯下面的那些纸张,密密麻麻的关系图。
关于这个奇怪的靳惟笙的真实身份许方思推测了十多页纸,从对他表达过好感的大学室友猜到剧组某个场务,箭头乱成了毛线团,唯独没有出现过梁迢的名字。
许方思在那些纸上一条条列下这些可能的人跟他的关系,写下他们做过的惠及过他的事,写下他们有可能救他收留他的原因。
那些清单连高中时候告白过的学长、某个配角的助理帮他带过一次饭都写上了,梁迢一条一条仔细地看,才知道许方思虽然脾气不好,居然也挺受欢迎的。
可是他呢?十多页纸,没有一个角落出现过梁迢两个字。
许方思宁愿相信几面之缘的陌生人会救他都不愿意想想眼前朝夕相对的人有可能是那个说着跟他恩断义绝又忍不住找了他三年的梁迢吗?
梁迢心想,只要许方思说出正确答案他就不计较这些了,他就不再执着于许方思当年莫名其妙的选择,他就原谅许方思,反正他们已经不明不白发生了关系,在这么不清不楚地走到一起又怎么样呢?反正他已经不是梁迢的喜欢
许方思先是听到客房服务,过了一会儿,梁迢接了个电话了个电话急匆匆就走了。
房间安静下来,他走出来,总统套房里配着电脑,就在办公区的桌子上,想了想,他走过去坐下,打开浏览器输入:梁迢采访。
很快,页面跳出一排采访视频,按照时间排序,最上面的是一个营销号裁剪的片段,封面上正是梁迢和于邱二人对视,文案叫:这么多年了……
略微犹豫,许方思点开了那个视频,于邱的
', ' ')('声音从扬声器孔传出来:“嗯,当时写红湖村的灵感是出去采风,看到一片很美的风景……对,当时就觉得那么美的景色,应该有一个惊艳我一生的人出现……”
镜头特写给到梁迢,梁迢靠在浅色沙发中静静听着,表情无波,可以解释为专注,也可以说是不感兴趣。
主持人问他们红湖村里最喜欢的镜头是哪个,于邱耳根有可疑的红:“张思远出现的那一幕吧,简直封神了。”
许方思眨了眨眼,屏幕里,梁迢脸上没有一点多余表情,但在于邱开口的瞬间眉心动了动,有一些凌厉。该到他回答了,主持人和于邱都看过来,梁迢说:“太久了,忘了。”
没料到他会说这种冷场的话,主持人有点失措,录屏没有屏蔽弹幕,弹幕也吵得不可开交:
[不是聊创作吗为什么一直问红湖村?]
[前面那个,还不是因为你们梁导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一部抄袭作品啊?]
[抄袭又不是梁导抄袭,搞清楚对象好吧?]
[人都死了就别提了,晦气]
[……]
弹幕比较密集,许方思出神了一会儿之后就满屏都是骂他的话了,其中一句很显眼:
[这么多年还忌讳,死了也不愿意提,看得出来有多恨了]
夹杂在一大片[死人别提了,晦气]里,许方思一眼就看见,胸口闷闷地,视频片段就到这里,营销号评论区也都是差不多的发言,还有一些好奇八卦的问题,问是什么瓜,下面大片回复科普当年的事情,许方思不想看,要关上,又看到推荐搜索的几个词条:梁迢许方思、靳惟笙许方思、许方思、许方思妹妹。
犹豫再三,许方思点进【许方思妹妹】这个词条,然后看到一个多月前的新闻:
江北捞出一具成年男性尸体,死者身份现已证明:许某,男性beta,26岁,无亲属在世。
很简短的几句话,许方思来回读了几遍,捏着鼠标的手不自觉抖着,他在心里希望是假的,新闻说他死了,但他还活着,湖里那个人不是他,所以无亲属在世说的应该也不是他。
可是再往下翻,非警方的媒体账号为了引人注目不再给死者信息打码,文案里明明白白写着许方思,写着他的妹妹也在不久前因病去世,他依然不愿意相信,啪地拍上电脑,离那部宣布了他们兄妹死讯的东西远远地,起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看已经休眠的电脑。
眼前闪着乱七八糟的雪花点,脑子也忽然要炸开似的疼,铺天盖地的记忆汹涌着想要破土而出醒来,又被雾蒙蒙的意识阻挠,他抓着头发胡乱地扯,希望外部的疼痛可以暂时中止内部的混乱,可是窒息的疼痛愈演愈烈,他疼得蹲下去,深色的地板也看不清楚,满世界都是乱七八糟的颜色,耳边传来嘈杂的人声,熟悉的,陌生的,有人喊他的名字,有人破口大骂喊他抄袭狗,有人冷冰冰笑着,有人关切问他家庭地址。
他好像忽然就不会呼吸了,喉咙里传来紧窒感,连开门声也没听见,靳惟笙的脸很清晰地出现在面前,那张被很多人惦记的脸上挂着名为嘲笑的表情,笑吟吟说:“许方思,很久不见啊。”
以为是幻觉,可是他发现他不能一眼认出梁迢,却能很明确地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包括空气中微弱的那一丝木质香,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立刻翻涌起来,靳惟笙罕见地蹲下来跟他平视,兴味十足:“没想到,还真是你。”
……
梁迢赶回家的时候他母亲也回来了,给他打电话的何阿姨正送医生往外走,梁迢跑得头发有些乱,气息也很喘:“怎么样了?”
医生表情轻松:“刚做了检查,血压有点高,别的都好。”
听得这话梁迢下意识感觉不对劲,梁知舒挽着披风从楼上出来,梁迢抬头对上母亲打量的目光。
造物主的偏爱在梁知舒身上体现得分明,出生起就是梁家唯一的掌上明珠,结了婚又被丈夫捧在手心半辈子,年近五十了脸上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明艳大方四个字放在她身上恰如其分。
母亲这样从容,必定没什么大事,梁迢呼吸平复:“外公怎么样?”
“你外公没事。”梁知舒两只手臂挽在胸前,从容道:“只是家里叫了你很久叫不回来,喊你回家吃顿饭。”
说是吃饭,可是已经快十点了,尤其梁知舒这样的姿态,就更没可能是普通吃饭了。
梁迢说:“妈,我还有事。”
“忙着谈恋爱吗?”梁知舒笑了笑:“不急在这一会吧。”
梁迢抿唇:“不是。”
“不太重要,阿迢。”梁知舒缓步下楼坐到桌前,漂亮的眼睛徐徐一扫,从容却带着重量:“你爸最近忙,还没时间管你的事情。”
阿姨端了杯安神茶过来,梁迢也坐过去,阿姨又给他倒了水,梁知舒端着茶喝了一口:“上个星期惟笙来家里了。”
上星期?他见过靳惟笙之后?
易感期来的很奇怪,没有一点征兆,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 ' ')('是见了靳惟笙之后易感期才忽然发生不对劲的,当时林昭也在家里,差点闯了大祸。
他来家里做了什么呢?
梁迢眼皮直跳,心里极度不安,同时莫名时莫名记挂起酒店的许方思,不知道李律到了没。梁知舒抬眉:“所以有话跟妈妈说吗?”
梁迢说:“是一点私事,我会处理好。”
“跟谁接触是私事,但是关系到两家的关系就不是了。”梁知舒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切自由都是有限度的,明白吗?”
梁知舒口吻柔和,话里的意味却并不,这些人家的关系错综复杂,于情于理都不好翻脸,尤其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说什么了?”梁迢问。
梁知舒此刻不是一个母亲,她代表着一群人,梁迢的手落在膝盖上,母子二人十分有距离感地面对面。
短暂的交锋之后,梁知舒锋利的眼尾弯了一下:“阿迢,你在害怕?”
梁迢眼皮微弱地动了一下,梁知舒放下茶杯,嘴角也弯起:“很少见你这么紧张,害怕我提什么要求吗?”
梁迢说:“我会拒绝的。”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说。”梁知舒两腿交叠,客厅温度偏低,她身上的毯子披得高了一些,梁迢牙关莫名发紧,对峙的时候没有心虚,面对母亲戏谑的探究反而心慌。许方思还在逃避,他也没做好重新开始的准备,可是他们已经发生了意外,现在的情况他说不清楚,但是他很明确地知道他们目前的情况跟母亲眼里暧昧的隐意是不一样的。
“如果我说,要你放手呢?”梁知舒问。
“我会拒绝。”梁迢答。
“舍不得?”
“是不能。”梁迢看着自己身前那块桌面,首先比较明确的是责任感,他不可能放这样的许方思离开,所以也算坚定。白瓷反着头顶吊灯的光,有些刺眼,梁知舒不急不徐地紧逼:“非要你放手呢?”
“我没有靠家里得到什么东西。”梁迢莞尔,莫名有力量。
梁知舒挽着披肩的手指动了动,要说什么也被打断了,梁迢继续说:“您说自由是有限度的,可是我没有依靠家里得到什么,我也不想为此牺牲什么。”
片刻沉寂之后,梁知舒的声音有些失真:“什么意思?”
“我没想做什么跟家里对着干的事情。”梁迢说:“但是,公平是应该的吧?”
“你知道你这句话会造成什么后果吗?”梁知舒蹙眉:“妈妈不是要你……”
“我不知道。”梁迢打断她的话,“妈,这是我们的事情,有什么后果我会自己承担。”
“你承担得起吗?”梁知舒手上戴着颜色纯净的祖母绿,光滑的蛋面有一圈散开的光,戴着戒指的手指捏紧了披肩一角有些用力,指尖发白更显得指甲莹润有光泽,竟比那颗蛋面还要好看。养尊处优一辈子,细枝末节处都是优雅无暇的,哪怕生气也不见厉色,反而眉心起的波澜有几分让人琢磨的复杂。
与梁迢话中对应的,依靠家族,也被家族困住的金丝雀是说她。
可是,梁迢口口声声没有依靠家里,于事实上的亲缘而言也不够分量,得没得到,牺牲不牺牲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撇清的。
“人任性的机会是很少的。”梁知舒说:“你很早就应该明白。”
“惟笙上门来,说是给你赔罪。”安神茶已经凉了,梁知舒抿了一口之后就再没动,此刻却又端在手里,冰凉的浅棕色茶汤泛起一阵阵涟漪,她垂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暂时没人想拆散你们。”
这话便已经是退让至极了:靳惟笙道过歉了,家里也居高临下允许他们在外面做一对‘暂时’的野鸳鸯,所以适可而止,所以感恩戴德吧。
“梁女士,你过得好吗,这些年。”梁迢忽而挑唇,笑意变深,同梁知舒五分相似的眼眸向下弯着,这一刻母子二人身上有一种相似的平和的咄咄逼人。
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梁小姐,夫妻恩爱家庭美满的梁小姐,她珠联璧合的婚姻。
那个瞬间梁知舒想了很多,想起梁迢出生前一年,她和丈夫关系还很紧张,她十分不情愿结婚,他们至今没有婚礼,当年宁铎风是想办的,可是宁家觉得绑着新娘进花厅实在不好看。
领证前一天,她还在跟父亲商量哪条路线逃婚比较方便。
老将军划了几条线路,她问:“这些路线保险吗?”
梁将军说:“不,这几条是自寻死路。”,然后又画了一条,她又问:“这条可行?”,梁将军摇摇头:“这条方便他包围。”
她气馁极了,抓着门口警卫员不放,说要不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当年医学还没这么发达,不能清洗标记,被标记了宁铎风应该就没办法了。梁将军黑了脸,摔笔走人。
凌晨三点,她翻墙,越过围墙,正落在宁铎风怀里,宁铎风扛起人直奔民政局,半夜三点叫人来敲章子,逃婚成了迫不及待领证。
那时候也有人问她:“多好啊,宁家公子对你一片痴心?能给的都给了,
', ' ')('你还想要什么啊?”
她不大喜欢宁铎风的桃花眼,她不喜欢连喜欢也要通过掠夺得到的人,她不喜欢太自我,不听她意见的人,但是这些在旁人眼里都是不重要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父亲觉得对方是可托付之人于是放纵他强取豪夺,感情总能培养起来的,何况还有牢不可破的标记关系?
可是嫁给宁铎风和嫁给门口那个眼生的警卫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梁迢出生之后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宁铎风在外铁血,对她一向是温柔的,她也终于接受自己逃不出金丝笼的事实,信息素的羁绊是一场十分真实的骗局,能让爱和不爱都走向唯一的终点,所有人都明白,所以放任她挣扎,将这些都看作玩闹,他们都知道再怎么桀骜不驯的oga也会被驯服的。
失神片刻,梁知舒觉得她已经分不清这些年的真假,梁迢的五官融合了他们二人的长相,比起丈夫的凌厉柔和了很多,可是此刻柔和下来的五官无端带了嘲讽。
他们已经是所有人眼里的恩爱夫妻了,所以梁迢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忽然想起跟梁迢牵扯了很多年那个人是个beta,很短的一瞬间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这天之前,她跟所有人认为的都一样:太麻烦了。
如果不是beta,事情会简单得多。
梁知舒从儿子的脸上看到了怜悯,于感情一事不得其门而入的人居然在嘲笑自然与社会双重认可的相配,可是很多年以前,她也反叛过。
刹那间,她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似乎明白了梁迢为什么会喜欢一个beta。
“想听什么?”梁知舒冷静了下来,门窗也许没有关好,她身上有些冷,于是觉得谈话该就此结束了。
“其实有时候不改变现状也是一种办法,太激进打破了现状,即便解恨,可是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梁知舒放轻了声音,眼睛看着窗外,脑子里出现某年的夏天,想起一个很自由的午后,她躺在秋千上晒太阳,情窦初开,梦见了某个英俊不凡的人。眼下梁知舒是个十足温柔的母亲,十分真心地希望梁迢得到他想要的人:“哪怕是为他,梁迢,他现在需要的是你所谓的公平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梁迢没能注意到,梁知舒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太晚了,明天再去看你外公吧。”
【??作者有话说】
别聊了!你老婆被人偷走了!!!
4000+,补了昨天的债噢跑走
被绑架
许妍死了之后许方思从他那里跑出去的时候许方思瘦得不成样子,几乎就是骷髅上面一层皮,脑子也不太好,胆子特别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破胆,更别说现在这样跟人对视,现在看上去身体好了不少,脸上有了点肉,甚至看到自己之后也没跟以前一样畏畏缩缩目光躲闪,靳惟笙很奇异地发现许方思好像哪儿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是有点人的样子了。
“梁迢居然还能要你。”带着点复杂的兴趣开口,靳惟笙托着下巴看了会儿许方思,许方思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表情,带着惊恐脸色惨白,有点绝望。
靳惟笙以前是很喜欢这个表情的,但是今天觉得有点乏味,他看了会儿,问:“这段时间过得开心吗?跟梁迢呆在一起……”与梁迢话中对应的,依靠家族,也被家族困住的金丝雀是说她。
可是,梁迢口口声声没有依靠家里,于事实上的亲缘而言也不够分量,得没得到,牺牲不牺牲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撇清的。
“人任性的机会是很少的。”梁知舒说:“你很早就应该明白。”
“惟笙上门来,说是给你赔罪。”安神茶已经凉了,梁知舒抿了一口之后就再没动,此刻却又端在手里,冰凉的浅棕色茶汤泛起一阵阵涟漪,她垂眸:“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暂时没人想拆散你们。”
这话便已经是退让至极了:靳惟笙道过歉了,家里也居高临下允许他们在外面做一对‘暂时’的野鸳鸯,所以适可而止,所以感恩戴德吧。
“梁女士,你过得好吗,这些年。”梁迢忽而挑唇,笑意变深,同梁知舒五分相似的眼眸向下弯着,这一刻母子二人身上有一种相似的平和的咄咄逼人。
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梁小姐,夫妻恩爱家庭美满的梁小姐,她珠联璧合的婚姻。
那个瞬间梁知舒想了很多,想起梁迢出生前一年,她和丈夫关系还很紧张,她十分不情愿结婚,他们至今没有婚礼,当年宁铎风是想办的,可是宁家觉得绑着新娘进花厅实在不好看。
领证前一天,她还在跟父亲商量哪条路线逃婚比较方便。
老将军划了几条线路,她问:“这些路线保险吗?”
梁将军说:“不,这几条是自寻死路。”,然后又画了一条,她又问:“这条可行?”,梁将军摇摇头:“这条方便他包围。”
她气馁极了,抓着门口警卫员不放,说要不跟他生米煮成熟饭,当年医学还没这么发达,不能清洗标记,被标记了宁铎风应该就没办法了。梁将军黑了脸,摔笔走
', ' ')('人。
凌晨三点,她翻墙,越过围墙,正落在宁铎风怀里,宁铎风扛起人直奔民政局,半夜三点叫人来敲章子,逃婚成了迫不及待领证。
那时候也有人问她:“多好啊,宁家公子对你一片痴心?能给的都给了,你还想要什么啊?”
她不大喜欢宁铎风的桃花眼,她不喜欢连喜欢也要通过掠夺得到的人,她不喜欢太自我,不听她意见的人,但是这些在旁人眼里都是不重要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门当户对天作之合,父亲觉得对方是可托付之人于是放纵他强取豪夺,感情总能培养起来的,何况还有牢不可破的标记关系?
可是嫁给宁铎风和嫁给门口那个眼生的警卫有什么区别呢?
但是梁迢出生之后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宁铎风在外铁血,对她一向是温柔的,她也终于接受自己逃不出金丝笼的事实,信息素的羁绊是一场十分真实的骗局,能让爱和不爱都走向唯一的终点,所有人都明白,所以放任她挣扎,将这些都看作玩闹,他们都知道再怎么桀骜不驯的oga也会被驯服的。
失神片刻,梁知舒觉得她已经分不清这些年的真假,梁迢的五官融合了他们二人的长相,比起丈夫的凌厉柔和了很多,可是此刻柔和下来的五官无端带了嘲讽。
他们已经是所有人眼里的恩爱夫妻了,所以梁迢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她忽然想起跟梁迢牵扯了很多年那个人是个beta,很短的一瞬间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这天之前,她跟所有人认为的都一样:太麻烦了。
如果不是beta,事情会简单得多。
梁知舒从儿子的脸上看到了怜悯,于感情一事不得其门而入的人居然在嘲笑自然与社会双重认可的相配,可是很多年以前,她也反叛过。
刹那间,她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似乎明白了梁迢为什么会喜欢一个beta。
“想听什么?”梁知舒冷静了下来,门窗也许没有关好,她身上有些冷,于是觉得谈话该就此结束了。
“其实有时候不改变现状也是一种办法,太激进打破了现状,即便解恨,可是对你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梁知舒放轻了声音,眼睛看着窗外,脑子里出现某年的夏天,想起一个很自由的午后,她躺在秋千上晒太阳,情窦初开,梦见了某个英俊不凡的人。眼下梁知舒是个十足温柔的母亲,十分真心地希望梁迢得到他想要的人:“哪怕是为他,梁迢,他现在需要的是你所谓的公平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梁迢没能注意到,梁知舒起身留下最后一句话:“太晚了,明天再去看你外公吧。”
【??作者有话说】
别聊了!你老婆被人偷走了!!!
4000+,补了昨天的债噢跑走
被绑架
许妍死了之后许方思从他那里跑出去的时候许方思瘦得不成样子,几乎就是骷髅上面一层皮,脑子也不太好,胆子特别小,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吓破胆,更别说现在这样跟人对视,现在看上去身体好了不少,脸上有了点肉,甚至看到自己之后也没跟以前一样畏畏缩缩目光躲闪,靳惟笙很奇异地发现许方思好像哪儿变得不一样了,好像是有点人的样子了。
“梁迢居然还能要你。”带着点复杂的兴趣开口,靳惟笙托着下巴看了会儿许方思,许方思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表情,带着惊恐脸色惨白,有点绝望。
靳惟笙以前是很喜欢这个表情的,但是今天觉得有点乏味,他看了会儿,问:“这段时间过得开心吗?跟梁迢呆在一起……”
林昭说的时候他还半信半疑,直到听人汇报说梁迢找人订制地毯才觉得不对劲,梁迢什么时候是在意这种生活细节的人了?
一想到许方思居然就这么藏在梁迢身边一个多月他就气得想笑,这两个人怎么还能碰在一起?这两个人,到底是谁还在惦记谁?梁迢居然真的没放下许方思?
靳惟笙说:“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许见梁迢?”
许方思几乎忘了呼吸,魔鬼般的话音钻入大脑,后知后觉要跑,还没站起来就被抓着手摔回地上,靳惟笙甩了甩扭到的手腕蹙眉:“上哪儿去?”
许方思不回答,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千万不能被抓回去!
大脑还没接受许妍去世的事实,他浑浑噩噩不肯相信,医生明明说过只要接受治疗许妍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还有新闻说他也死了,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应该好好跟梁迢说话的,可是,好好说又能说什么呢?
马上就到门口了,许方思拼命地跑,然而一股大力袭来,靳惟笙捏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臂紧箍着一心向外冲的人,许方思拼命挣扎,毫无章法地咬了靳惟笙的虎口,他咬的十分用力,靳惟笙看到虎口处深刻的牙印时表情已经相当狠厉。
激烈挣扎的许方思出了一身汗,房间里原本很轻微的信息素味道便从许方思的毛孔呼吸中溢出,带着某种花香的气泡酒味道从微弱到难以忽视,接连不断从许方思身上散发出来。
', ' ')('靳惟笙专门找人定制过这个味道的香水,这个味道他们都很熟悉,许方思作为beta对信息素不敏感,这个味道除外。
眸光一动便看到许方思后颈堆叠的齿痕,已经结痂了,看恢复程度可能过去有天,还有深深浅浅的吻痕,也快要消失。
天了,许方思身上至今还有没有散尽的信息素,明明是他亲手下的药,明知道梁迢中招了却没离开家肯定是跟许方思一起度过的,可是靳惟笙依然愤怒。
三年前他逼许方思穿梁迢换在更衣室的衣服,他不止一次地用仿制的香水逗弄许方思,可是这一天他忽然间无比愤怒,想到许方思前不久和梁迢发生过什么不再感兴趣,而是滔天的怒火。
他提着许方思的领口将他抵在墙上咬牙切齿:“敢背叛我,我是弄死你还是弄死他呢?”
被咬破见血的虎口同样溢出微弱的信息素,两种气息混在一起几乎构建出许方思所有的噩梦,他挣扎地更激烈,靳惟笙没准备,又被挥到一拳,嘴角处传来血腥味,这下他失去所有耐心,表情阴沉下来掐住许方思的脖子:“趁我还不想跟你计较,许方思,别不识抬举!”
眼前因缺氧而模糊,一块手帕被按到嘴上,刺鼻的气息传气息传来,药效很快发挥作用,许方思就这样失去意识。
考虑到工作和许方思,酒店离工作室地址不远,步行只需要七分钟,李律早前离开之后就在工作室帮忙筛选简历,整个工作室都在加班,九点多的时候他接到梁迢消息叫他过去陪许方思聊会天,简单给工作收尾后李律赶去酒店,在前台拿了备用房卡上楼,打开门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李律以为许方思自己跑出去了,给梁迢发消息汇报说房间里没人,梁迢没有立刻回复,他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没有发现异常,去了前台调监控,前台说按规定不能随意查看监控,吵闹间梁迢终于回电话了,酒店经理也出来询问情况,梁迢刚跟母亲聊完就看到李律的消息说许方思不在房间,打电话过去,恰好听到李律跟酒店工作人员争执,他问:“怎么回事?”
“梁哥,许老师不在房间,我出来看个监控,他应该是自己出来去哪儿闲逛了吧?”李律猜测。
许方思很有可能是自己离开的,今天聊天的时候许方思明显在回避他的问题,不排除恢复记忆的可能,从始至终,无论是错认还是认出来,许方思都表达过想离开的意愿。
【??作者有话说】
快!去!找!老!婆!!!
他命令许方思喜欢他
不过许方思再怎么想走梁迢也不可能放任他这个样子在外面乱跑。
他让李律先找,他马上回去。
梁迢讲完电话准备回酒店,引擎声响起,刺眼的车灯照过来,江a0008靠边停到了大门口,宁岩听说老爷子身体不舒服连夜赶来,下车看到梁迢在门口,问:“梁爷爷怎么样?”
梁迢说没事,然后从堂哥手里拿过钥匙:“哥,车子借我一下。”说着已经从一侧上车,宁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且有话要问,在车子掉头的瞬间动作敏捷地跃上副驾驶,“干什么?”
梁迢答非所问:“我的车在停车场。”
看这心烦意乱的样子就知道有事,梁家园子里安安静静不像有事,只能是因为那个beta了,上次也是这样,三更半夜开着他的车上人家派出所耀武扬威去了。
宁岩啧了一声,带着不耐烦:“又怎么了?”
梁迢说:“走丢了。”
“丢了?”宁岩挑眉,紧接着笑了一声,毫不留情戳穿梁迢可怜的自尊:“跑了吧?”
梁迢沉默。
“呵。”听说梁迢撞了南墙宁岩心情大好,扣上安全带仰面躺进座椅,梁迢心情明显差劲,方才从别处吃了闭门羹的宁岩却连语气都轻快三分:“煮熟的鸭子还能飞?”
梁迢紧握着方向盘,一直关注着手机上的消息。
宁岩在心里琢磨:该不会易感期的时候给人玩出阴影才跑了吧?
不是没可能,他是alpha他清楚,易感期的alpha求偶被拒绝闹出社会案件的比比皆是,出人命也不是没有过,平日里再怎么衣冠楚楚也是一样,社会性和人性完全丧失,劣根性和阴暗面无限放大,基本上就是一个陷入持续求偶状态的高攻击性禽兽,许方思一个beta又安抚不了梁迢,把人吓跑了也说得通。
说起这个宁岩就不得不吐槽,梁迢易感期那天他去堵林昭,本来想进去打个招呼再走,也掐了林昭乱七八糟的念头,他听觉比一般人敏锐,何况当天满溢的攻击性的信息素,不用进去也知道是怎么了,然后打算走,结果听到里面这俩人临门一脚了还有心思闲聊。
他实在不明白,谁家都人到弄床上了还有时间玩认人游戏?怎么,梁迢两个字是抑制剂,能救命?
那个beta脑子坏了说些脑残的话还能理解,梁迢也跟被传染了似的,说的话一个比一个脑残加起来没八岁,他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险些吐出来。
要
', ' ')('他说,床上干服了还有什么不听话的?
宁岩侧目打量梁迢:“这是去哪儿?”
不是去梁迢家的路。
梁迢说:“最近住在酒店。”
宁岩:“酒店?”
梁迢:“……家里在装修。”
宁岩默认是易感期折腾地太严重不得不重新装修,那就更说得通人为什么要跑了。
砸了咂嘴再不多问,原本要说的事情也觉得可以推后一些,过了会儿李律来电话了,梁迢接起,李律说:“梁哥,没看到有人从顶层下来啊。”
顶层套房的电梯是单独的,进出都有监控,按理说只要有人进出不应该看不到。
梁迢过去还得一会儿,闻言眉头紧锁:“看仔细了吗?还有没有别的通道?”
李律盯着电脑屏幕嘀咕:“没了吧,又不可能从窗户走……”
无心之言,梁迢却想起许方思被找到那天是要往江心走,太阳穴一突突脚下没收住,车子往前窜了一大截,宁岩眼疾手快抓住车顶把手,李律听到这边的异常:“梁哥?”
梁迢还没回答,李律从一个分镜里看到路边眼熟的背影,下意识道:“诶?靳老师的经纪人?”
“谁?”梁迢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比许方思自己走掉更糟的情况发生了。
宁岩也听到了,反应了一下靳老师是谁,问:“靳惟笙?”
梁迢问:“确定是他的人?”
李律本来是随口一说没料到没料到真的找到了线索,调整进度条,从酒店侧门那个监控看到了疑似靳惟笙的背影,抱着昏迷的许方思。
许方思的下落有了,车子再次启动,宁岩收起那副看热闹的样子锁着眉心严肃问:“三更半夜就这么找上门?”
梁靳两家往前数三辈人是世交,往后数又绑着利益关系密不可分,何况孙辈刚有喜事,靳惟笙前不久上门拜访,特意说起当年的事情,说是要跟跟梁迢赔罪,实际上没人把小打小闹放在眼里,甚至主动提起的靳惟笙没被怪罪,有耿耿于怀嫌疑的梁迢才是被敲打的那个,靳惟笙名为赔罪实为告状。
要是因为一个许方思让两家闹得面子上不好看,原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就未必了。
这些事情不必说梁迢也该明白,但是宁岩问了,梁迢諵砜也拒绝了;“我不可能让他带许方思走。”
宁岩点点头,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我觉得也是。”
梁迢:“……二哥。”他从后视镜里对上宁岩的眼睛,今晚闹一场,明天家里就能开大会。
宁岩铁青了脸,觉得今天这趟不该来,且不说家里能不能瞒住,这两个一个导演一个演员,都在名利场里混迹,名声还不小,就算他帮着瞒下来说不准网上比家里早翻天。
宁岩捏了捏眉心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按理说,我现在应该把你绑回家。”
梁迢抿着嘴:“哥,我一定得带他回来。”
一样的话说两遍,宁岩彻底没脾气了,撇过脸看向窗外,他有点想不通那个许方思到底有什么不一般的,能让这两个祖宗大动干戈。
直接联系靳惟笙联系不到,靳惟笙经纪人也关机了,梁迢四处打听靳惟笙的下落,最后从一个朋友那知道靳惟笙一周前就就给私人飞机申请了航线,明显有备而来。
梁迢不得不求助宁岩,一对视,梁迢是什么意思就分明了,宁岩不太想插手这件事,黑着脸扭头,梁迢放低姿态拜托宁岩:“哥,第二次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在靳惟笙手里,他会没命的。”
宁岩对着窗外道:“那跟我没关系。”
“……哥,你说的,没什么东西是不能要的。”梁迢焦躁极了,车子疾速驶往机场,同时恳求冷硬不肯帮忙的宁岩:“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是第一次,哥,求你了。”
“……他真的很重要。”他终于对宁岩说。
良久,宁岩终于无奈:“知道了。”
江市最近有一个重要的国际会议,高速路口设了闸口,宁岩说:“我叫人帮你看着,取消航线的事情我没有权限,只能尽量帮你。”
梁迢应了一声,宁岩刚准备骂他几句撒气,忽然电话响起来,在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宁岩怜悯地看向梁迢,把屏幕转给他看:“二叔的电话。”
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估计是被惊动了,梁迢不说话,宁岩也没立刻接起来,给梁迢最后一点挣扎的时间,但是心里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了,三年前梁迢为许方思要死要活的时候宁铎风已经看不过眼一次了,这次恐怕真的要动手。
梁迢不理会,争分夺秒追赶有可能已经起飞的人,顿了顿,宁岩接通电话,宁铎风旁边有呼呼的风声,声音也带着肃杀:“给你三分钟说清楚前因后果,然后带着那个小兔崽子滚回家。”
靳惟笙带着昏迷的许方思离开酒店一路往机场去,江市夜景还不错,未曾结冰的江面波光粼粼反射城市的五光十色,开车的是纪肖,后视镜里靳惟笙带着微妙笑意的表情其实很可怕。
', ' ')('他一动不动盯着许方思,跟以往都不一样,以前靳惟笙没可能正眼看许方思,把许方思带在身边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起到一个安眠和消遣的作用,但是今天靳惟笙抱着许方思出来,直到上车居然也没放下。
纪肖试探着提醒:“惟笙,你受伤了?”
靳惟笙嗯了一声,纪肖继续道:“下个星期有一个节目,你的脸……”
“推了吧。”靳惟笙提起许方思仔细观察许方思的脸,无所谓道:“最近几个月都别给我安排工作,给我点时间。”他说着勾起嘴角,不知道是跟谁说:“我们好好玩一玩。”
许方思昏迷着,他感觉自己被拎起来,被掐着下巴左右观察,他可以听见靳惟笙说话,也知道靳惟笙要带着他出国,他十分焦灼,可是沉重的四肢做不出一点动作。
靳惟笙看了会儿,莫名觉得许方思变顺眼了,一直以来许方思都说不上好看,当年拍红湖村的时候许方思风评尤其差,因为脾气差。
他是友情出演,进组第一天就听到有人议论编剧不好说话,有人想稍微动一动剧情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都拒绝,当然,他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只不过那两个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还提到了梁迢。
“就那么一点戏份根本不影响,露个脸制片也高兴,两全其美的事情,不知道许编怎么想的。”
“关键梁导本来都同意了,现在又不加了,投资方撤资,这个片能不能拍完还不一定呢。”
“……也不知道许编怎么跟梁导说的,居然真的说动了。”
靳惟笙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些怪异的悸动,准确地说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最开始只是好奇长辈口中懂礼貌知进退的梁迢,那些赞扬把梁老将军的外孙描述成一个十全十美的小绅士,他本来是不信的——那些人夸他的时候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话,但其实人人都怕他:趁母亲不在家进出父亲书房的那个佣人、进父亲办公室,十多分钟之后出来对着镜子补口红的秘书、故意落东西在他书包里又在父亲的车启动的瞬间匆匆跑过来搭讪的幼儿园老师……
他们都害怕自己,但是不敢跟人说,对旁人提起的时候也是用很多好听的词夸他。
他也可以笑得彬彬有礼,他也可以伪装成乖巧懂事的可爱小孩子,所以那个梁迢当然有可能一样——他听母亲跟她的牌搭子聊天,梁迢的父母根本没有感情,到现在都没有办过婚礼,之所以结婚只不过是利益结合,所以他们更可能是一样的了。他很期待见到这个同类。
第一次见面,梁迢确实跟那些人形容的一样很有礼貌,梁阿姨让他分玩具给弟弟他就把玩具推过来,让他把画册递给弟弟他就指着书架问他想看哪一本。
梁迢的父亲回家来,冷硬的表情在花园外就开始消融,等进门已经有了一种生硬但是熟练的柔和,他脱掉军装首先寻找妻子,梁迢母亲似乎是在挑选什么宴会要用的珠宝,听到军靴声便提着裙边下来,关心外面冷不冷,梁迢父亲脸上的生硬也消失了,走过去搂上妻子纤细的腰回答:“不冷,今天在做什么?”
然后梁阿姨指着坐在一起玩玩具的他们跟丈夫介绍家里的小客人,梁迢父亲扫过来的目光不冷不热,回看梁阿姨的时候又变得温柔。
其实他见过梁迢父亲在外面的样子,不苟言笑十分严肃,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
他想,这一家三口都很会伪装——比他那对各自玩乐的父母会伪装得多。
然后他开始观察梁迢,他实在好奇这个家庭什么时候才会褪去其乐融融伪装显示出原本荒诞可笑的样子。
起初梁迢应该是愿意交朋友的,但是某一天开始,梁迢开始讨厌他了。
好像是他对家里新来的佣人发脾气被看到之后。
第一次有人对他表现出讨厌,他觉得新奇,于是更热衷于接近梁迢,可是对所有人都好说话的梁迢对他十分冷淡——即便是厌恶,梁迢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远离自己。
他就像真的是众人夸赞的那样没有瑕疵。
以及,长期的接触中他也没能发现梁迢家庭的裂隙,不知道是他们太会伪装完美的生活还是传闻有误。
他是天之骄子,按理说没必要吃谁的闭门羹,即便对方是梁迢。
可是偏偏,他就喜欢看梁迢不舒服蹙眉的样子,梁迢对他冷淡他偏要倾力热情,然后叫所有人都发现梁迢的冷淡,将不友好的责任都推卸给梁迢,再享受谦谦君子梁迢的厌恶排斥又碍于种种不能开口表示的矛盾。
这是他的乐趣之一。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估计是被惊动了,梁迢不说话,宁岩也没立刻接起来,给梁迢最后一点挣扎的时间,但是心里已经知道最后的结果了,三年前梁迢为许方思要死要活的时候宁铎风已经看不过眼一次了,这次恐怕真的要动手。
梁迢不理会,争分夺秒追赶有可能已经起飞的人,顿了顿,宁岩接通电话,宁铎风旁边有呼呼的风声,声音也带着肃杀:“给你三分钟说清楚前因后果,然后带着那个小兔崽子滚回家。”
', ' ')('靳惟笙带着昏迷的许方思离开酒店一路往机场去,江市夜景还不错,未曾结冰的江面波光粼粼反射城市的五光十色,开车的是纪肖,后视镜里靳惟笙带着微妙笑意的表情其实很可怕。
他一动不动盯着许方思,跟以往都不一样,以前靳惟笙没可能正眼看许方思,把许方思带在身边更多的时候也只是起到一个安眠和消遣的作用,但是今天靳惟笙抱着许方思出来,直到上车居然也没放下。
纪肖试探着提醒:“惟笙,你受伤了?”
靳惟笙嗯了一声,纪肖继续道:“下个星期有一个节目,你的脸……”
“推了吧。”靳惟笙提起许方思仔细观察许方思的脸,无所谓道:“最近几个月都别给我安排工作,给我点时间。”他说着勾起嘴角,不知道是跟谁说:“我们好好玩一玩。”
许方思昏迷着,他感觉自己被拎起来,被掐着下巴左右观察,他可以听见靳惟笙说话,也知道靳惟笙要带着他出国,他十分焦灼,可是沉重的四肢做不出一点动作。
靳惟笙看了会儿,莫名觉得许方思变顺眼了,一直以来许方思都说不上好看,当年拍红湖村的时候许方思风评尤其差,因为脾气差。
他是友情出演,进组第一天就听到有人议论编剧不好说话,有人想稍微动一动剧情加一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都拒绝,当然,他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只不过那两个工作人员你一言我一语还提到了梁迢。
“就那么一点戏份根本不影响,露个脸制片也高兴,两全其美的事情,不知道许编怎么想的。”
“关键梁导本来都同意了,现在又不加了,投资方撤资,这个片能不能拍完还不一定呢。”
“……也不知道许编怎么跟梁导说的,居然真的说动了。”
靳惟笙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些怪异的悸动,准确地说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最开始只是好奇长辈口中懂礼貌知进退的梁迢,那些赞扬把梁老将军的外孙描述成一个十全十美的小绅士,他本来是不信的——那些人夸他的时候用的也是差不多的话,但其实人人都怕他:趁母亲不在家进出父亲书房的那个佣人、进父亲办公室,十多分钟之后出来对着镜子补口红的秘书、故意落东西在他书包里又在父亲的车启动的瞬间匆匆跑过来搭讪的幼儿园老师……
他们都害怕自己,但是不敢跟人说,对旁人提起的时候也是用很多好听的词夸他。
他也可以笑得彬彬有礼,他也可以伪装成乖巧懂事的可爱小孩子,所以那个梁迢当然有可能一样——他听母亲跟她的牌搭子聊天,梁迢的父母根本没有感情,到现在都没有办过婚礼,之所以结婚只不过是利益结合,所以他们更可能是一样的了。他很期待见到这个同类。
第一次见面,梁迢确实跟那些人形容的一样很有礼貌,梁阿姨让他分玩具给弟弟他就把玩具推过来,让他把画册递给弟弟他就指着书架问他想看哪一本。
梁迢的父亲回家来,冷硬的表情在花园外就开始消融,等进门已经有了一种生硬但是熟练的柔和,他脱掉军装首先寻找妻子,梁迢母亲似乎是在挑选什么宴会要用的珠宝,听到军靴声便提着裙边下来,关心外面冷不冷,梁迢父亲脸上的生硬也消失了,走过去搂上妻子纤细的腰回答:“不冷,今天在做什么?”
然后梁阿姨指着坐在一起玩玩具的他们跟丈夫介绍家里的小客人,梁迢父亲扫过来的目光不冷不热,回看梁阿姨的时候又变得温柔。
其实他见过梁迢父亲在外面的样子,不苟言笑十分严肃,是出了名的冷面罗刹。
他想,这一家三口都很会伪装——比他那对各自玩乐的父母会伪装得多。
然后他开始观察梁迢,他实在好奇这个家庭什么时候才会褪去其乐融融伪装显示出原本荒诞可笑的样子。
起初梁迢应该是愿意交朋友的,但是某一天开始,梁迢开始讨厌他了。
好像是他对家里新来的佣人发脾气被看到之后。
第一次有人对他表现出讨厌,他觉得新奇,于是更热衷于接近梁迢,可是对所有人都好说话的梁迢对他十分冷淡——即便是厌恶,梁迢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远离自己。
他就像真的是众人夸赞的那样没有瑕疵。
以及,长期的接触中他也没能发现梁迢家庭的裂隙,不知道是他们太会伪装完美的生活还是传闻有误。
他是天之骄子,按理说没必要吃谁的闭门羹,即便对方是梁迢。
可是偏偏,他就喜欢看梁迢不舒服蹙眉的样子,梁迢对他冷淡他偏要倾力热情,然后叫所有人都发现梁迢的冷淡,将不友好的责任都推卸给梁迢,再享受谦谦君子梁迢的厌恶排斥又碍于种种不能开口表示的矛盾。
这是他的乐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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