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察汗的神情突然一愣,不过却摇了摇头:“旭兀,你放心,营帐周围的侍卫都是随着父王出生入死多年的勇士,如果父王连他们都相信不过,那么天下还真没有多少人能相信。再说,如果连他们都能够背叛父王,那父王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旭兀烈张口道:“父王,舅公和望加松长老等人不尊号令擅自出兵,我们现在是否要派人将他们缉拿回来?”
钦察汗一愣,不过却又摇了摇头:“旭兀,现在不是将他们缉拿的时候。况且,你舅公和望加松长老在族内素有威望,轻易也动他们不得。旭兀,你要明白,不动则已,一动必杀!”
坎普连忙问道:“大汗,我们现在应当如何是好?”
钦察汗已经收敛了自己的怒意,虽然他心中有着万丈怒火,不过他毕竟是大草原上的一代枭雄,无论涵养还是自制能力都是当今天下一流,将长刀插入刀鞘,钦察汗缓缓说道:“他们调动的,并不只是自己的部落私兵,恐怕整个东南地区的部落都被他们调动,不然,他们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拉起十万人的队伍,而且在后勤物资上也无法支撑到嘉峪关下的这段距离。如此说来,不仅仅是他们两人,负责东南地区的南井池和称内纯长老恐怕也有参与。”
察木合补充道:“大汗,虽然事出突然,可是这么大的动作,他们要瞒过大汗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看来,叹哒长老和枭其帮将军恐怕也脱不了嫌疑。”
钦察汗早已经想到了这一层,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
柔然乃是西北大草原上最强大的狼王,子民高达一百五十万,部族常备军至少三十万,紧急情况之下,控弦之士能够达到五十万甚至是六十万。不过柔然的组织形式和军队建制与秋明铁鹰略有不同。
钦察汗虽然是一代天骄,不过由于父母死于政变,部族实力大为削弱,他后来也是得到部族长老的全力支持,这才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因此,对于部落长老,他向来是宽厚有加。部落五长老,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部落,每人都有着随意调动自己部落两万骑兵的全力。而现在的五个长老,锡尔江流望加松称内纯叹哒都一心想要进攻清风,毕竟那里是天下财富所在。唯有丹吐司哥坚定的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
而除了部族长老,他麾下的八大将军,每个人也有着自己的一万嫡系部队。南井池和枭其帮以及镇守西域诸国地界的处儿都屯和锡尔江流等人的关系向来密切,只是自己威望甚高,所有人都不敢公开反对。而且,坎普察木合叹森都图朵和哲木都是自己的心腹,因此,这些年来虽然有些小波折,不过并没有影响柔然的大局。
事情的转折点便是银铃公主黛丝儿嫁入河套,而钦察汗偏偏又将柔然的战略重点从东南的嘉峪关和西域诸国转移到了西面的西大陆诸公国,于是,本来族内就已经颇有意见的锡尔江流等人终于发招了。
他们虽然不敢公开叫嚣,不过关于钦察汗因为自己的妹妹而放弃进攻河套的谣言却是屡禁不止。谁也没有想到,在外人看来无比强大的柔然部落,现在内部却面临着分裂的危险。
钦察汗皱着眉头,沉声问道:“锡尔江流长老他们的战况如何?”
察木合道:“还不清楚。不过嘉峪关乃是神州第一雄关,想飒珊数十万精锐都无法撼动其分毫,锡尔江流和望加松长老要想靠十万骑兵攻克此关,根本就不可能。而驻守嘉峪关的河套金雕军团,乃是河套久经战阵的边军之一,战斗力相当强悍。军团长春剑赏曾经参与了河套成名天下的壶口会战,并且有不俗的表现。属下,不认为他们能够成功。”
钦察汗认同的点了点头,他当年之所以能够拿下嘉峪关,完全是依靠内奸里应外合,要想从外部攻克这座在清风被称为不落要塞的城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春剑赏此人在河套军方虽然没有赫赫战绩,不过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能够在壶口会战之中存活下来,并且迅速荣升为河套嘉峪关总镇守使,那就说明了此人并非是省油的灯。
想了想,他还是下令道:“传本汗命令,处儿都屯将军和叹哒长老立刻调遣本部兵马,前去接应锡尔江流和望加松长老一行。若是事不可为,便交替掩护撤军。”
坎普疑惑地道:“大汗,为何如此?”
钦察汗叹了口气:“不管我们内部怎样,这十万将士都是我们部落的子民。我们的力量,不应该消耗在内耗之中。再说,两位长老应该不是真的想打嘉峪关的主意,他们十有八九是想逼迫本汗将部落的注意力从西大陆诸公国转移到清风方面。如果本汗所料不差的话,他们的大军恐怕就是囤积到嘉峪关下,射两支箭然后大声吆喝一阵就了事。只是,河套并非善茬,很难说他们不会主动出击。”
察木合大声说道:“大汗,可是两位长老手中有着十万骑兵,而根据我们的情报,嘉峪关仅仅只有五万驻军。”
钦察汗微微一笑:“兵力并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唯一因素。当年本汗起兵复仇的时候,身边仅仅只有你们五百勇士,不是照样连战连捷,最终奠定了我柔然的霸主地位?”
旭兀烈坐在自己的虎皮椅子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断的从自己的父王以及坎普察木合的脸上扫过,谁也不知道这个眼下还不到八岁的小孩子在想些什么。
钦察汗一代名将,对锡尔江流等人了解深深,一语便戳中了对方的意图。不错,锡尔江流等人就是想通过对嘉峪关的战争,将钦察汗重新拉回和清风争夺天下的主战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