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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酣畅淋漓。”

“我是说那个抬下去的人。”谢珽倾身靠近,身上的汗热立时袭向阿嫣,在她耳边道:“他那种人原就配不上你,何必耿耿于怀。瞧——”他回身指着场中驰逐的兵将们,不无傲然地道:“这才是真的男儿!”

明知会流血、会受伤,仍义无反顾,斗志昂扬,护着身后的队友同进同退,挣出广阔天地。

而不是像某些人,贪图不劳而获,青云直上。

那种人,原就不配放在心上。

他没把话说得太尽,阿嫣却立时明白过来。她的目光扫过场中出身各异的矫健男儿,落向近在咫尺的那张大汗淋漓的脸,忽然之间茅塞顿开。

“是我先去狭隘了,多谢殿下提点。”阿嫣笑得温柔诚挚,取了随身锦帕递过去,道:“快擦擦汗吧。”

谢珽随手接过来往额头上胡乱擦了擦,拭尽汗珠后,递回到她手里。

旁边武氏才刚吩咐嬷嬷寻点布巾给他擦汗,见状微愣。

须知谢珽性子冷清,平素最不爱脂粉香气,更不会碰锦帕这等姑娘家用的妩媚之物。从前他哪怕是拿粗布擦汗,也不肯碰熏香的丝帕。谁知今日用得竟这般顺手?

不嫌香味熏人了?

武氏回过味来,不由失笑。

才刚为这变化心生宽慰,就见旁边几位锦衣仆妇簇拥着两人走来,触目金妆玉饰,珠翠耀目。

是老太妃的娘家人,郑家祖孙俩。

比起武氏将门之女的铁腕,郑氏的见识魄力虽逊色了些,出身却也极好,是当地望族之女,族中兄弟子侄为官者众,曾给当年的长史府添过不少助力。

如今郑氏子孙繁衍,声名更胜从前,最有威望的是住在魏州城的这支——老太妃的亲兄弟郑恪,如今的魏州刺史。

像此次乔怀远等人奉旨巡查,便是由他一力应付,没让谢珽多操半点心。

眼前众星捧月般走来的,是郑老夫人和她最疼爱的孙女,郑吟秋。两人原就出自望族,又是老太妃的娘家人,身份与众不同,所用衣料首饰无不贵重,便是走在成堆的高门女眷间,亦十分惹眼。

尤其郑吟秋,素称魏州第一美人。

只是年已十六了却还迟迟未许配人家,引得外头揣测纷纭。

一行人款款行礼,武氏笑命免礼。

祖孙俩谢恩,起身的时候,一股馥郁的香味便送到了阿嫣的鼻端,浓而不烈,沁人心神,很是好闻。若她没猜错,应非寻常的熏香,而是袖中香片。

且用料十分名贵。

这味道她近来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第24章温柔“我很想你。”

郑家既与王府沾亲,又是主政魏州的重臣,武氏待这对祖孙便颇客气,赐座后亲自斟了酒给郑老夫人尝。

老夫人喝了,满口夸赞。

她常与老太妃往来,对谢珽也极为留意,知道他疏于女色,不惯与人亲近。方才瞧他接了王妃的贴身锦帕擦汗,不论是人前做戏,还是出自真心,都可见这个替嫁来的楚氏并未太遭冷落。

遂向阿嫣含笑道:“前阵子在外调养,没能登门造访,实在失礼。早就听闻王妃瑰艳温柔,今日一见,果真气度出众。”

“老夫人身体为重,不必客气。”

阿嫣敬着长辈,稍稍欠身。

郑老夫人笑得慈和,又向身后道:“吟秋,你也是头回拜见王妃吧?”

“先前王府婚娶之礼上曾见过,只是未能一睹真容。”郑吟秋笑吟吟的,又朝阿嫣屈膝,“久闻老太师满腹才学,府中一座书楼藏有万卷珍宝,令天下学子十分孺慕。王妃幼承家学,又有这般高华气度,想必满腹才华,实为闺中之相如,秀外慧中。”

三言两语,几乎把阿嫣夸上了天。

阿嫣差点听出鸡皮疙瘩。

在今日盛会之前,阿嫣与长嫂、婆母一道拟单子时,武氏其实曾单独跟她交过底,说了些关乎郑家的事。

谢珽袭了王位手握重权,且生得姿貌出众,河东麾下不知有多少人想把女儿塞进来,郑家就是其中之一。

早在谢珽刚出孝期时,郑家就曾探过口风。

彼时郑吟秋正逢豆蔻之年,因是书香望族教出来的女儿,姿貌才学也没得挑。老太妃当时动过心思,觉的她这儿媳性情强硬不好拿捏,便想将这懂事体贴的娘家孙女儿娶到身边。

武氏却觉得,郑家儿孙在河东麾下各州为官,已有不小的势了,若再添个王妃,外戚权势过隆,并非妙事。

是以当时哪怕老太妃生气,武氏也放了狠话,说王妃之位兹事体大,不宜娶军政上权柄过重的人家,郑吟秋绝不可嫁为王妃。为表决心,当时亦立了誓,往后给谢珽娶妻立室时,她也绝不会挑与武氏襟连的女子。

老太妃这才没话说了。

如今郑家迟迟不肯嫁女,无非是不肯死心,想退而求其次谋个孺人的位子。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罢了。

阿嫣既已窥破谢珽的打算,也不至于太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觉得那些溢美之词颇有捧杀之嫌,便淡淡道:“郑姑娘过誉了。我就这点年纪,也没能读几年书,实在当不得这般夸赞。”

郑老夫人闻言,立时笑了,“王妃不必过谦,能得皇上青睐,赐婚嫁给咱们王爷的,必是深受皇恩,极为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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