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广白顿住,随即垮下脸:你说的好有道理,那我该怎么办啊小憨?
小憨想了想,道:现在还不是很明显的变化,所以咱们只要在你完全恢复容貌之前离开,应该就没问题了。
对呦!苏广白眨了眨眼。
这样一来,他既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又能躲过其他人的耳目,一石二鸟!
苏广白一把将小憨抱起来,将它顶在了自己头顶,笑道:我们小憨也太聪明了吧!
小憨扒在他头上,又好笑又好气:放我下来,我又不是真的灵兽。
可你现在是小二哈啊。苏广白双手扶着他,故意将手放松了一些,使坏道:怕不怕?
小憨四爪更紧地扒住他的头,前爪的肉垫在他额间点了点:都说了我不是狗。
苏广白嘿嘿笑个不停,他就是这样,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随遇而安,且没心没肺的很。
小憨和他相处了这一个来月,算是把他的性子摸清了,越是熟悉,小憨就越是觉得苏广白单纯的过分。
他本想着叮嘱苏广白多留意,别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但转念一想,反正它会一直和苏广白一起,届时再提醒也可以,谁让苏广白对它的话深信不疑呢?
或者私心里,它是想让苏广白也依赖它一点。小憨暗暗叹气,眼里的笑意却一点都不加掩饰。
一人一狼闹了一阵,忽的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准确的说,是隔壁翠玉阁里传来的声音。
来了。小憨眼底暗芒闪过。
苏广白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抱着小憨来到门边,隔着门缝朝外看去。
这个位置想看到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正巧有两个负责洒扫的丫头走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谈起了隔壁的动静。
那些人又开始了。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再怎么样也不能这般欺辱人啊。
另一个也跟着摇头:就是一群见人下菜的,之前那位得势的时候一个个谄媚的很,现在却都露了本性不是?
可不是吗?只是我方才见那位身上还有旧伤,不少都已经化出了浓水,那些人也是,他都那样了,还要再添新伤。
唉,谁叫他先前得罪了那许多人,现在这般也是因果......
两人说着便走远了,苏广白眉心紧蹙。他别的不在意,只知道方才那两位丫头谈到了一位伤者,且听她们的描述,那人身上的伤当是极严重的。
苏广白想起了自己入医学院时的宣誓:
无论至于何处,遇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幸福。
这誓言他一向铭记,前世十六岁入学,一直到身死,他无时无刻不遵守自己的誓言,到了现在,他依旧放不下身为医者的天职。
他不知道她们谈论的人是谁,但既然听到了,那他就需要去看一眼,即便只是替对方治一下伤也是好的。
院外的喧哗还在,苏广白依稀听到了些许嘲笑和挖苦,而被欺辱之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半句话。
小憨。苏广白抿了下唇,道,她们说的人好像伤的很重,我想去看看。
小憨窝在他怀里,闻言有些怔愣:你要去......帮他?
嗯。苏广白打开腰间的包,将小憨放到里面,安抚性地摸了摸它的头,一会儿你要藏好,别出来。
小憨仰头看着他,一时无话。
苏广白盖好包,之后就出了门,朝着隔壁院里走去。
院里的侍从看到后连忙问道:苏小少爷想去哪儿?有什么事吩咐奴才们即可,您不用费力。
苏广白闻言顿住脚步,对方人多势众,他显然不能莽撞,倒不如带上几个家丁,也全当威慑了。
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苏广白指了指一看就颇为壮实的几个家丁。
几人立刻垂着头跟上来,一群人以苏广白为首,气势汹汹来到了翠玉阁。
翠玉阁大小和揽芳苑差不多,格局也相似,只主屋的地方竖着一栋二层楼阁,名曰翠玉阁。
而现在,翠玉阁楼前的空地上,正聚着四五个男子,他们嘴里说着废物继续狂叫你偷东西等话,对着中间缩成一团的□□打脚踢。
住手!没看见苏小少爷来了吗!没等苏广白说话,他身边跟过来的一个家丁就率先喝住那几人。
那几人这才回过身,一个个脸上都是戾气,见到苏广白后又各个有些慌乱地行礼:见过苏少爷。
这一中午的闹什么?先前那家丁继续道,不知道苏少爷就在隔壁住着吗?惊扰了贵客看家主如何发落尔等!
那几人慌忙跪下,朝着苏广白拜了又拜:请苏少爷高抬贵手,饶了我等吧!
苏广白就是再傻,也看出眼前这一幕有些古怪,这几人之间的对话,就像是提前排演过,连接的实在过分顺畅了。
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人身后,只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背影。
那人身上穿着脏到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锦袍,脏乱的乌发披散着,其中还卷着不少树叶子,就连鞋都丢了一只,光着的脚底沾着血和土,有些地方都已经发肿流脓。
那几人还在求饶,站在苏广白身侧的家丁假模假式地训了那些人几句,就转过身开始和苏广白求情:苏小少爷,您看他们都保证今后不再这般作为,是不是就先放他们离开?
苏广白勾唇:行啊,不过离开前每人先留条腿吧。
他这是试探,也是在证实自己的猜测,看看这几人是否是在演给他看。
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僵住了,站在他身侧的家丁许是没料到他这般反应,竟一时不敢说话。
那几人跪坐一团,闻言更是声泪俱下,那惊恐的模样可就不是装的了。
苏广白有了底,看来苏卫两家还真的给了他很大权力,处置这几人应当也在他的权力里,只是不在他们的意料中。
算了。苏广白也就是吓唬一下,见目的达到便笑着对身侧那家丁道:这没你们的事了,把他们带下去吧,再备些温水送来。
众人连忙应了,再没说什么,鱼贯出了院子。
这是一场戏,但戏的主角分明是不知道自己在戏中的。
苏广白站在原地,看着那蜷缩着的身影。他没有贸然过去,而是小声道:那位公子?你还好吗?
那人背对着他,身体一颤一颤的,还有些狼吞虎咽的咀嚼声传来。
公子,我过来了。苏广白慢慢踱步,走向那人。
走近了之后,苏广白才发现这人瘦的过分,后背上的脊骨掩在衣袍后却仍显的突出可怖,一双修长的手只剩了皮包骨,正捧着一个硬邦邦的沾满了沙土的馒头。
那咀嚼声就是他啃馒头的声音。
别吃了。苏广白蹲在他身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块绿豆糕,轻声道:吃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