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喜欢上才貌双全的小娘子自然被人津津乐道,细想来也不觉得奇怪。
扶玉悄悄看向一侧的人,心中忍不住把二娘子和自己姑娘做了个比较,最后忍不住摇头。
那些多嘴长舌的好事者若是看到我家姑娘的容貌,只怕号称临安第一美人的富荣公主都要逊色三分。
“看什么?”宁汝姗扭头,笑看着她。
扶玉老实说道:“姑娘真好看。”
宁汝姗闻言,弯了弯唇角,点点她的额头嗔怒道:“胡言乱语。”
青萝街在临安主街东面,四面通达,极为热闹,左右都是一些和宁家差不多职位官员的府邸,马车停了下来,原本热闹的街道出现了刹那间的安静。
不少人的目光落在那辆精致华贵的马车上。
“爹爹。”宁汝姗一抬头就看到宁家门口站着宁家家主宁昱海,
宁昱海虽在临安城官位不显,但大小是个武将,大燕和大魏隔着淮河到大散关一线,南北分治,一直小有摩擦。
远的不说,单是三月前大燕和大魏在庐州再一次发生冲突时,引发了大规模冲突,魏军强攻直入差点打到建康府,大燕不敌后主动求和,答应每年朝贡再加一百万白银。
如今两军对峙,事态紧张。
民间对此沸反盈天,却也无能无力。
前燕内斗严重,损失了一大批将军统领,后两国交战,为保护官家南下,不少官员垫后,其中武将断后更是极为惨烈,是以大燕将领十之八九都在这两场内外斗争中丧生。
有人消亡便会有人起来,宁家便是其中一例。
宁昱海从一介书生弃笔投戎,十年时间就走到了步军都虞候的位置。
“等你许久了。”宁昱海上前亲自把人接下来,笑起来,眼底的皱纹便蜷在一起,如同鱼尾散开的波纹,成熟雅致又风度翩翩。
他对马车上只下来宁汝姗一人的事情,脸上并没有出现异色,只是带人入了府内,笑脸盈盈地说道:“特意备了你爱吃的辣菜,不用去见大夫人了,回你母亲的院子吧。”
“娘还在生气吗?”宁汝姗闻言,低声问道。
两人都不曾经过大堂,随行众人也是见怪不怪,随着东边小路直接去了宁汝姗的东跨院。
宁昱海笑说着:“怎么会生这么久的气,没事的。”
宁汝姗原本紧绷的心微微松了下来,心中涌现出一点喜悦之色,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院子依旧冷冷清清,只有大门口挂着的两盏红灯笼显得格外显眼,彰显这里也曾有过一件喜事。
秋嬷嬷早早侯在门口,见了宁汝姗便露出笑来:“三娘子回来了。”
“嬷嬷早。”宁汝姗笑了起来,脸颊微红,梨涡浅浅。
“早就备好席面了,快进来暖和暖和。”她掀开帘子,笑脸盈盈地吩咐丫鬟们准备传膳。
“娘呢?”宁汝姗一抬眸就看到屋内空无一人。
秋嬷嬷笑容微敛,安抚道:“夫人前几日又病了,还在卧床休息呢。”
“娘病了,那我去看看。”
“算了,小心过给你。”宁昱海伸手把人拦住,“我可能过几日便要回康建府了,与我聊聊天吧。”
宁汝姗扫过面前的秋嬷嬷和爹,心中一沉。
她性格温和,一双眼睛总是带着潋滟水光,可若是严肃认真看着你的时候,便又好似带着漫天水汽,让被遮挡一切都在那点明亮的眸光中无处遁形。
“你娘就这个脾气,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你现在过去,两个人都为难。”宁昱海只好温和地解释着。
宁汝姗明亮的眼睛缓缓黯淡下来,喜悦在黑如墨玉的瞳孔中逐渐消失。
“嗯。”她终于还是妥协了,轻声说道,乖乖坐了下来。
秋嬷嬷看得心疼,连忙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出来,岔开话题,开开心心地说道:“这可是张大夫特意为你准备的药玉,带在身上能除烦止渴,镇心明目。”
宁汝姗展眉一笑:“谢谢张大夫,张大夫今日怎么不在。”
“出去了,本要亲自送您礼物的,谁知道昨天半夜接到一份信,便说要去办一件要事,竟等不到您回来了。”秋嬷嬷一脸慈爱地打量着面前之人。
“开席吧。”宁昱海发话。
宁昱海问了几句容家的事情,宁汝姗一向报喜不报忧,只捡好的说,可每当提起容祈的时候,眼睛总是在发亮。
“容大娘子虽性格泼辣,但秉性不坏,不过她早已嫁到应天府宴家,不会在临安久留的。”
“世子……”他长叹一口气,“也不是坏人,脾气暴躁了些,但你不必与他起冲突。”
宁汝姗一一应下,只是临走前,还是站在院子门口,对着宁昱海低声说道:“我还是想和娘说几句,爹爹先回去吧,不必等我了。”
宁昱海张了张嘴,却又知是劝不动的。
宁汝姗的脾气看似温柔实则倔强,随玉夫人的性子,若自己想不通便宁可玉碎。
“你母亲……忍耐一下吧。”宁昱海长叹一口气。
宁汝姗听了这话十五年,对着他只是柔柔一笑,鸦黑睫羽颤微微的,带出一丝笑意。
她朝着玉夫人的屋子走去,秋嬷嬷见她去而复返,露出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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